莫愁湖。
薄薄的霧氣縈繞在山林的頂端,微涼的空氣裡,有不知名的蟲兒在輕輕的鳴叫,樹冠的積雪落下時,早起的鳥兒飛出了樹林,在林野間上方穿行
蘇瑾口鼻呼吸,毛孔緊閉,引元入體,一遍又一遍的衝刷節節骨骼,此時他體內的周身骨骼,已經在發生一些微妙的變化,燦燦發亮,好像白銀在融化,蘊含著柔和的光輝,推動著血氣,內透髒腑,外達四肢末梢。
氣血如烈焰,透體而出,蒸發晨間的寒意,他的四周,形成一團氤氳的水霧,血氣狼煙升騰數丈之後之才緩慢散去。
地書震動,墨字流淌。
【完成第二次洗髓,功法進展迅速】
【功法:洗髓經(小成)】
【進度:30/100】
【功能:斂勁入骨,脂肪髓滿】
“按照這個進度,年關的時候,自己應該就可以破了洗髓大關”他喜悅的想著。
起身回府,穿行在林間小道,走到湖畔的時候,有書生相貌的男子從木棧道那邊走了過來。
是湯黃梁。
他原本是要調侃幾句的,問對方前夜是不是在莫愁湖的畫舫上浪打浪,可看到對方凝重的深色,這些話便說不出口了。
四海書館的館主知道蘇瑾每日清晨都會到莫愁湖晨練,但他晨練的地方不一樣,對方約莫也是尋找了許久。
這一點,從硬靴、衣擺沾染的泥土就可以看出來。
“找你可真不容易。”
“有事情。”
湯黃梁開口:“還有沒有特訓?”
“月底去一次!”
湯黃梁不知道蘇瑾特訓的具體地點,他也不問在哪裡,直接說道:“寧長老出事了。”
蘇瑾內心一凜,這條信息的衝擊強烈而粗暴,他想不通以寧清夜駕馭五行元素的手段,什麽樣的人才能奈何得了她。
“是誰下的手?”
“組織傳來的消息,可能是南宮策。”
蘇瑾對於這個人,沒有任何的概念。
“是鬼谷派的傳人,外號毒士。”
“鬼谷派?”他還是沒聽說過這個門派。
“我手中的資料有限,只知道這個門派出的都是陰陽家、縱橫家,他們多半還是深不可測的煉神修者,念師、陣師都有。你最近要提防一點。”
蘇瑾輕微的吸口氣:“那你呢?”
“我比你安全很多。”
“行,知道了!”
看似熟人見面很簡短的寒暄,兩個人交錯而過,蘇瑾心事重重的走向府中。
位於春熙街的蘇府距離湖畔只有數裡之地,一炷香後,整理好情緒的他到了小樓那邊,和往常沒有什麽兩樣的吃過早膳,和姬梧桐道別,乘坐馬車到了太醫院。
沒有出診的一天,身子很閑,蘇瑾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在醫室修行春雷呼吸法、繭功法,午膳之後,到醫館的藏書樓,拿了幾本醫典,回來之後,繼續修行。
酉時,他將醫典放回藏書樓,穿廊過棟,走出太醫院。
“蘇太醫!”
長街的邊上,一名身穿錦衣的男子客氣的喊了一聲。
他望過去的時候,看到的是黑色質樸的馬車及其一張看似忠厚善良的臉。
男子走了過來:“有請蘇太醫出診一下。”
蘇瑾略微皺眉。
男子笑著亮了一下手中的腰牌。
腰牌背面刻有鯉魚兩尾,一尾頭向上遊,一條尾朝上舒,兩魚一凸出如浮雕,一凹下如糕模,設計巧妙。
“是魚龍衛!”
“好!”蘇瑾點頭:“我過去交代一下。”
“嗯!”男子點頭。
走到府中的馬車那邊,蘇瑾對車夫說了自己出診,晚間回府時間不定,這才轉身走向魚龍衛的黑色馬車。
進入車廂,對方拿了黑色的布帶,歉意的說道:“委屈蘇太醫了。”
蘇瑾笑了笑:“無妨!”
他拿了黑色布帶,蒙了眼睛。
男子眼睛有讚賞的神情,簡而言之,和蘇瑾接觸很舒服,他甚至想過對方拒絕後的一些後備方案。但事實是自己想多了,三皇子賞識,石院長重視,這是有道理的。
車廂內坐著魚龍衛,自己又被蒙了眼睛,他猜測此行多半是去魚龍衛的涉密機構,至於目的,或許是要救治被魚龍衛嚴刑審問過的特殊犯人。
馬車在長街平穩的行駛了將近半個時辰之後,街道上的嘈雜聲逐漸散去,在寧靜的環境繼續前行之後,車停了下來。
男子沒有說解開布帶,他先下車,放了板凳,蘇瑾在對方的提示下踩凳落地。
踏實的觸感從腳底傳來時,男子說道:“蘇大夫,你右手可以搭在我肩上。”
“好!”
盲人探路那般,蘇瑾右手搭肩前行。
感覺地勢有起伏,他猜測應該是前往大牢。
“蘇太醫,可以了!”
蘇瑾解開布帶。
進入眼簾的是掛在牆上的氣死風燈及其逼仄的過道,和蘇瑾想象中的大獄反差很大,更像是私牢。
“這邊請。”
幾步外的門房敞開的,男子將蘇瑾帶了進去。
震撼人心的畫面衝擊了過來。
乾淨的房間,軟塌上是一身黑色長裙,嬰兒那般沉睡的寧清夜,他還看到坐在一張花梨木椅子上,面如冠玉,頭戴綸巾,身披鶴氅的男子。
“先生,蘇太醫到了。”
密室中男子,自然就是南宮策。
南宮策溫和的看了一眼蘇瑾,直入主題:“蘇太醫,你能否將此人通過針灸的方式蘇醒過來。”
將自己所有的情緒斂藏起來,言語之間還讓人感覺不到說謊的能力,蘇瑾自然是出類拔萃。
對於念師的一些手段,在特訓期間和寧清夜的接觸中,也有足夠的了解。
結合湯黃梁的信息,蘇瑾第一時間便做出了判斷,寧清夜和鬼谷派的人交手,自知不敵,選擇深度催眠的方式,將自己變成了“植物人”
意識閉合,一切夢境中真言類的審問無法施展,對方這要是讓自己利用金針刺穴的方式,刺激穴道、神經,強行喚醒寧清夜。
“魚龍衛怎麽和鬼谷派走在一起了?”
“我先把脈!”
“好!”
男子搬了椅子放在床榻邊上,蘇瑾落座把脈。
指尖的觸感很柔軟,如放在了細嫩的豆腐上。
脈不浮不沉,和緩有力,身體機能正常,沒有內傷,就是深度沉睡的狀況。
“感覺如何?”南宮策問。
“有點像假死人。”
“能否蘇醒?”
蘇瑾從專業的角度分析:“大腦皮層的功能閉合,皮質下中樞可維持自主呼吸運動和心跳,此種狀態稱‘假死’、‘植物人’,針灸確實可以‘醒腦開竅’,不過這需要一個過程,結果也不是絕對的。”
南宮策眼眸中有讚許的神情,他心道:“蕭北贏推薦之人,果真有實學。”
“嗯,這個可以接受,請蘇太醫施針。”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