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瑾將所有的典籍都收拾妥當,有腳步聲自遠而近。
梁管家帶著一名丫鬟進入院內。
“四少爺,恭喜了,今晚你就要到姬家,換衣服把!”
因為晚間的那一幕,梁管家對蘇瑾自然沒有什麽好臉色,這番話落下,對丫鬟說道:“給少爺更衣!”
蘇瑾書看的多,知禮俗,聽到今晚要到姬家,內心裡面,明白了大致原委。也懶得的和管家說話,他進入房間,丫鬟侍奉裝扮。
蘇瑾記憶中,這是原主自到了蘇家之後,第一次被丫鬟伺候。
紡織的面料按照質地,由高到低,依次為錦、綾、綢、緞、麻布、粗布。
粗布,棉絲紡織的布料,又稱為“土布”,這是百姓主要穿著的布料。蘇瑾尋常穿的稍微高檔一點,是麻布,以亞麻、苧麻、黃麻、劍麻、蕉麻等各種麻類植物纖維製成的一種布料,麻布製成的產品透氣清爽。
蘇府各房丫鬟穿的卻是比麻布更高檔的緞,也就是細麻絲紡織布料,外觀平滑、光亮、細密,至於蘇家的公子、小姐,都是蠶蟲自織布料的綾。
丫鬟的侍奉下,蘇瑾穿上了綾。
更換了服飾的他站在銅鏡前,儒雅清秀,氣質出眾,一表人才。
只是那顏色一言難盡,是土黃色。
看起來很土,就像是鄉縣的土財主一樣。
丫鬟叫秀娥,是蘇府大少爺蘇棟的貼身女婢,她心道:“往日裡也沒覺得庶子有多看好,可這梳妝打扮之後,想不到如此俊俏,著實令人驚豔!”
相貌有點狐媚的秀娥開口:“大少爺的衣服質好款新,這人還是需要金裝襯。”
蘇家大房其余三子,老大蘇棟、老三蘇秀都在離京學院求學習武,對蘇瑾的態度,一個比一個惡劣,老二蘇寅,是武館的武師,對於蘇瑾,恨不得將其當做人肉沙包。
“原來是蘇棟的衣服,也對,蘇家怎會給自己縫製一套貼身的衣服。所以便拿了這件土掉渣的衣服給我。秀娥和蘇秀有私情,還狗仗人勢。”
蘇瑾穿戴完畢,梁管事看了一眼,心道:“人模狗樣!”
走出房間,蘇瑾對管家說道:“箱子裡面都是典籍,一本都不能少,一本都不髒損的搬到馬車,上車之前,我會檢查。”’
梁管家一愣,有點反應不過來,往日裡唯唯諾諾的庶子自晚間開始,就像是變了一個人般,有點咄咄逼人,難道就是要到姬家的原因,你去了不也是贅婿。
“知道了!”梁管家沒好氣的回了一句,心裡面又想著:“你還不知道姬梧桐逃婚了。現在有多得意,到了姬家就有多狼狽,離京就這麽大,走著瞧,有的是看笑話奚落你的機會。”
梁管家在前,蘇瑾在後,丫鬟跟隨,三人穿過亭台水榭,花園廊道,將近半炷香時間,適才到了蘇家客廳。
蘇瑾進入,梁婉冷哼一聲,心道:“長的和那個賤人一模一樣,可惜了棟兒的這件衣服!”
蘇長陵的眼神深處,盡是厭惡,腦子裡面情不自禁就會出現原主母子尋親上門,自己被人指指點點的那些事情。
老奸巨猾的商人,說話自有給人感覺不到敷衍的本事。
“這就是我家瑾兒,為人和善,性子誠實”蘇長陵扭了一下視線,“瑾兒,還不叫老爺、夫人。”
還沒有上門,蘇瑾自然要按照蘇長陵的說法來稱呼。
“蘇瑾見過老爺、夫人!”庶子地位,一覽無余。
秦紅棉莫名的就有點心疼蘇瑾,老爺、夫人,這是下人對自己的稱呼才對。直性子的秦紅棉對蘇瑾說道:“叫母親就行!”
贅婿上門,叫的是父親大人、母親大人,而不是嶽父、嶽母。
“瑾兒明白!”
蘇長陵便也在這個時候對蘇瑾說道:“到了姬家,要恪守孝道,還有,要和梧桐相敬如賓,舉案齊眉。”
蘇長陵看似敦敦教誨,在蘇瑾眼中卻是歪歪唧唧了許久,隨後適才轉入正題:“你的命契地書,明日就會轉交到戶籍司,到時你就是姬家的人,但一言一行,代表的蘇家家道禮法,忌無理,凡出言,用敬語,否則天不容,法不依。”
“孩兒,記住了!”
“親家公,時候不早,動身把!”
“行!”姬清河點頭。
丫鬟挑著燈籠,微光穿過廊簷房舍,一行人到了蘇府正門。
梁管家走了過來,對蘇瑾說道:“箱子都搬過來了,四少爺檢查一下。”
“不用了!”
身材微胖的管家一愣,頓然就有點後悔,早知道這樣,說什麽也要在裡面放一醃臢晦氣的東西,惡心一下。
書箱被搬上馬車,姬清河、秦紅棉上了第一輛馬車,蘇瑾坐在後一輛。
九月初三夜,露似真珠月似弓,蘇瑾進了姬家。
廊院閣樓,園林亭台,有身穿碧綠翠煙衫,下罩煙紗散花裙的丫鬟輕巧跑了過來,甜甜地說道:“老爺、夫人回來了!”
這句話落下,丫鬟看了一眼蘇瑾,他的視線也望了過去。
但見那丫鬟身段婀娜,笑語嫣然,明媚皓齒,精致的臉蛋上兩個小酒窩尤為引人注目。
姬清河對蘇瑾說道:“這是梧桐的貼身丫鬟明月,這段時間,就由月兒侍奉你!”
明月嘴甜,笑起來的時候,從嘴角蔓延出去的笑意如跳躍到了小酒窩,整個人瞬間變的明媚靈動。
“月兒見過姑爺!”
“月兒好!”
簡單客套的招呼,蘇瑾跟著姬清河夫婦進入客廳。
“瑾兒坐下說話”
“謝父親!”
蘇瑾落座,丫鬟明月站在他的身後。
他的坐姿很端正,脊背繃直,兩手隨意自然的擱膝蓋上, 明月的眼神從蘇瑾側後望了過去,落在他高挺的鼻梁及其冷硬的面頰上。
“姑爺長的真俊俏,氣質也好,可惜只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小郎中,和小姐比較,終歸差太多了。”明月內心歎氣。
姬清河喝茶,隨手又將茶杯放在桌子上,“瑾兒,你可有邀請的客人?”
“有!”
“都說說,我讓管家送請帖過去。”
“多謝父親大人,孩兒多數時間都在醫館,私下少有時間交友,不過四海書館的湯館主、衙門莊捕頭倒是和孩兒交情不錯。”
“沒有其他人了!”
“就兩人!”
姬清河點頭,對丫鬟明月說道:“月兒,過去對管家說一聲,發請帖給莊捕頭、湯先生!”
“知道了老爺!”明月悅耳的回了一句,腳步輕盈的走出客廳,邁過門檻的時候,好看的瓊鼻皺了一下,“姑爺也真可憐,沒有陪嫁的丫鬟,只有三個身份卑微的朋友!”
明月遠去,姬清河又道:“入贅的這件事情,你也不要多想,我和你母親都會視你為己出,梧桐有經商的天賦,性格果敢,本性善良,你們成婚之後,要相互包容,和睦相處!”
“孩兒謹聽教誨!”
“行,其他的事情,等成婚之後,再和你詳談,早點休息!”
“孩兒告辭!”
秦紅棉蹙眉看著蘇瑾。
“夫人,怎了?”姬清河問。
“老爺你覺得瑾兒穿了這衣服,像不像一個土財主、金龜婿。”
小口喝茶的姬清河猝不及防,被嗆的悶咳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