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瑾對於自己的外表倒是不在乎,鎮定自如的整理了一下衣冠。
姬家經營布緞生意,秦紅棉看料的眼力自然差,審美的眼光也很出眾。
“顏色土裡土氣,回去之後就將這衣服扔了,讓管家安排人,量體栽衣,多做幾件公子袍。你肩和臀同寬,身材勻稱形高,靚藍色綾鍛袍子、白色寶相花刻絲錦袍、墨色緞子衣袍、藍色印花圓領錦袍都適合。”
“母親大人,我覺得這件挺好的!”
秦紅棉小手輕拍桌面,如杏雙眸圓睜:“你的意思是我眼光差了?”
“誒,我不是這個意思”蘇瑾心道。
“瑾兒不敢,只是不想浪費。”
秦紅棉面色這才緩和下來,“削足適履,量體裁衣,這個裁,不僅僅要講究得體,還有顏色、氣質、身形的搭配,這件事情,聽我的安排。”
“謝母親大人。”蘇瑾內心一暖。
…………
婚房在一處獨立的院落中,園林亭台,花牆假山,合為盛景。
兩層的小樓坐北朝南,方中套圓的窗戶上已經貼了大紅喜字。
蘇瑾收拾書箱中的典籍時,丫鬟明月走了進來。
“姑爺,我來幫你!”
明月走到身側,伸手拿典籍,蘇瑾的目光則放在了她的手上。
指若削蔥根,腕如蓮藕白,堪稱精致。
“姑爺,這本《説文?羴部》說的什麽?這個書名好奇特。”
蘇瑾笑了笑:“這個字是羴,讀法通衣衫的衫,不是羊,典籍說的是地理!”
明月右手扇風,心道:“好丟臉呀,讀字又讀了半個。”
“你很熱?”
“嗯,跑著去找管家,自然了!”
“你歇著,我來!”
“要是被小姐知道了,會挨罵的!”
“小姐有這麽嚴厲!”
明月甜甜一笑,“也不是啦,小姐只是比較注重禮數。”
“那也很好呀,對了,你就叫明月。”
“樓明月!”
“這個名好!”
“姑爺說說怎麽好了?”
蘇瑾只是隨口誇讚了一句,倒是沒想到明月會打破砂鍋問到底,自己挖了坑,自然要填補一下,所以笑著說道:“九州不出樓明月,長空萬裡無顏色。”
明月驚喜:“姑爺好文采!”
蘇瑾呵呵一笑。
明月手快,茶盞時間,就將所有的典籍放入書房。
書房收拾整齊,明月燒水給蘇瑾洗腳。
要給他脫鞋的時候,蘇瑾製止:“這些事情,我來!”
“老爺會打死我的!”明月執著。
“你不說,我不說,如何知道!”
“這豈不是騙人了!”明月瞪著眼睛。
“古人呐!”蘇瑾抓了抓頭髮,解釋說道:“要不我回頭對父親大人說一下。在蘇家的時候,都是自己照顧自己,不習慣這樣被人侍奉。”
明月坐在板凳上,右手托著粉腮:“姑爺在蘇家時常被欺負?”
“有時候我也欺負他們!”
“姑爺騙人,你就這樣受著?”
“總不能我現在過去將看不順眼的人都打一頓。”蘇瑾擦腳,穿著算是拖鞋的葛履,對倒了洗腳水後進屋的丫鬟說道:“好了月兒,你該休息了,晚安!”
“姑爺,我還沒鋪床呢!”
“我自己來!”
“啊!”
“啊什麽啊呀!”蘇瑾將明月推出房間。
關了房門,蘇瑾走向休息的臥房,心裡面想著:“湯黃梁說的對,我在姬家的日子,應該會好過一點,太史白被刺殺,說明我的情報正確,應該能拿到不少的貢獻點,可以向天機閣換取鍛體的藥方和功法,身為情報人員,要是沒有不俗的自保能力,妻離子散是常態,橫屍街頭算是善終。”
小樓外的房簷,明月看著窗戶紙上男人的背影,丫鬟皺鼻:“姑爺你不能將蘇家看不順眼的人打一頓,成親的時候,我就看誰刁難你,回頭揍死他。”
“姑爺對我好暖哦!”
…………
越國天寶十六年,九月初五,宜定親,娶親,入宅。
這一日,是蘇瑾和姬家大房小姐姬梧桐成親的日子。
庶子入贅,新娘逃婚,公雞拜堂。
所以姬家並沒有大張旗鼓,無鞭炮也無鑼鼓。
蘇瑾一身紅袍。放了一隻公雞的花轎繞著姬家大宅繞走一圈。
在穿著花裡胡哨老媽子引導下,他踢轎們,跨火盆,抹柑桔,走紅毯,這些流程一個都沒少。
踢轎門,意在鎮新娘威風。摸柑桔象征夫妻生活圓滿與吉祥。遮米篩,踏瓦片,有避邪之效。過炭火,象征子孫興旺。
蘇瑾其實覺得這樣的傳統習俗很有意思,可惜花轎裡面是公雞,所以腳踢在花轎門上的時候,公雞受驚,“咯咯咯”的叫個不停,他便心道:“你叫我哥哥也沒用呀,娘子就是逃婚了,適才找你替代。”。
蘇瑾又用力踢了幾下。
隨後在老媽子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的聲音中,和公雞完事。
余下來的事情,自然是敬酒。
蘇瑾給蘇長陵、梁婉敬酒的時候,他分明看到蘇家家主如釋重負的神情,那種表情,自然不是兒女終生大事有所依托的踏實,而是順利甩鍋的輕松。
至於梁婉,眉眼間都是幸災樂禍。。
蘇家有三子,隻來了老大蘇棟,老三蘇秀。
蘇棟眼睛直勾勾的落在明月一雙纖纖玉手上,再瞄一眼看著也就十六七歲,但身段玲瓏,面如粉瓷的丫鬟,內心直歎氣。
“這丫頭稍微調教一下,就是媚人骨,吸人髓的尤物,可惜這個便宜被庶子佔了。”
蘇秀大約是聽了蘇府管家說蘇瑾打了家丁的事情,端著酒杯,俯身過來,低聲說道:“多謝你替我入贅,要不然,和雞拜堂就是我,回門的時候,我給你燉隻雞解氣,不要客氣,兄弟呀!哈哈!”
蘇秀喝酒放杯,伸手拍了一下蘇瑾面頰,放大聲音說道:“記住,在姬家,一定要聽父親說的教誨,善待妻子,孝敬長輩。”
蘇瑾身後的明月輕微吸口氣,右手食指中指彎曲了一下,這是一個標準的拿捏飛刀手法。
姬家長輩們在這種場合,倒也算是客氣,蘇瑾敬酒,說了一些大吉大利的話語,還在托盤上放了銀錠,這算是喜錢。
敬酒下來,又是陪酒,賓客不少,推杯把盞下來,蘇瑾微醺。
從宴會廳中走出來,他站在掛著大紅燈籠的房簷下,微微吐了一口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