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剛剛降臨,華燈初上時分。
臨湖別院。
姬梧桐坐在小榻上翻看帳簿,水潤杏眸散發著清澈透人的光澤,黑亮秀發簡潔盤起,幾縷青絲墜下,襯托著弧線美妙的臉頰。身上的墨黑長裙,恰到好處的包裹著豐潤身段,裝扮簡潔大方,嬌媚的長相被高冷氣質中和,看起來便只剩下端莊了。
雲蝶在吐故納新,但被明月嘰嘰喳喳的聲音打擾的不行。
“小姐,醫館後院都打掃乾淨了。”
“姑爺白日都去書館。”
“衙門捕頭來了醫館,說要請姑爺去百花社聽歌姬唱曲。”
雲蝶劍眉挑了一下,索性也不練功了,“姑爺怎麽說。”
“姑爺沒去,但好男怕纏,我擔心有朝一日,還是會被捕頭拉著去花樓。”
“敢!”雲蝶開口。
“月兒!”
“小姐!”
“這一趟回來之後,你就在醫館幫著做事情。”
“好的小姐!”明月重重點頭,很有使命感。
…………
鬥轉星移,日升日落。
離京城西的長街上響起了震耳欲聾的鞭炮聲。
蘇瑾的醫館“陽春堂”開業。
面積和他之前坐診的蘇家“回春堂”差不多,門口的對聯卻不是“但願世間人無病;何妨架上藥生塵”。而是變成了“望聞問切診人間百病;丸散膏丹養閣下千秋。”
姬家經營布緞生意,如今蘇瑾開醫館,自然不會大張旗鼓設宴慶賀。
蘇瑾本身也只有一個上司朋友及其身份一旦曝光,有可能將自己緝拿到衙門裡面的捕頭兄弟,同樣也沒有擺宴席的想法。
醫館開業,姬家的長輩、少爺、小姐都沒有過來,這些二世祖並不看好蘇瑾能將醫館經營下去。
從庶子到贅婿,從貧寒到傍上了姬梧桐後不缺錢財,誰還去奮鬥呀,所以都認為蘇瑾只不過做做樣子。刷一下存在感,
至於姬家的長輩沒有到現場,自然是因為邊上就是蘇家醫館的原因。抹不開面子。
因此醫館開業,不親自來,道喜的只有莊槐。
衙門捕頭帶了幾個衙役,名為賀喜,實則是做樣子給一些街混子看。
陽春堂有衙門罩著,少惹是生非。
醫館後院。
蘇瑾倒茶,莊槐捧著瓷杯,抿了一口後說道:“原以為會熱熱鬧鬧,再不濟也舞龍舞獅慶祝一下,沒想到這樣冷清。”
“我終歸是從蘇家出來的,街上還有以前坐診的回春堂,低調一點,少生事端。”
“你就是心善,治病救人,各憑本事,想那麽多做什麽,往後要是有人滋事,我替你出頭。”
“謝了,最近閑下來了?”
“閑不了,你醫館開業,匆匆過來走個場,回頭還要帶人到城外,找大小幫派,敲打敲打,讓最近一段時間少惹是生非。”
“動靜這麽大?”
“懷慶公主,七皇子都要回來,不謹慎不行。”
“七皇子不在宮內?”
莊槐面向東面的皇城方向,拱手一禮,這才說道:“七皇子天資聰明,飽讀典籍,為人和善,北秦皇帝到離京的那一次,遭遇刺殺,兩國交惡,迫不得已,七皇子被送往北秦當質子,此番會到皇城給太后過壽。”
“原來是這樣!”給莊槐倒茶,蘇瑾想了想對方口中的懷慶公主。好像是宮內賓妃所生,和親到大燕,嫁給了燕國的齊王。
莊槐端了茶杯,一飲而盡,手抹嘴角,“我先回去了,等忙完這一陣子,再請你聽曲,記得上次說過的事情。”
“留意著呢!”
“行,先走了!”
“我送你!”
倆人起身,並肩出了醫館,衙門捕頭帶著衙役走向城外走去。
時間稍微的推後,蘇瑾重操舊業問診。
有患者坐在面前,他詢問了一些狀況之後,開口說道:“伸舌!”
帶著丫鬟過來看診的女子伸出舌頭。
遠處的明月噘嘴,心道:“姑爺又沒讓你將舌頭轉來轉去,這分明就是調戲!”
“伸手!”
女子伸手,蘇瑾把脈。
明月不滿:“手都伸到姑爺懷裡面去了,患者都是男的就好了。”
診室的那邊,蘇瑾的說話聲溫和響了起來:“心悸,坐臥不安,情緒抑鬱,少寐多夢,舌質淡,苔薄白,脈代、虛弦。給你開鎮定驚志,養心安神的藥。”
女子相貌嫵媚,也有一些潑辣的性格,蘇瑾言落,她讚不絕口的說道:“早就聽聞蘇大夫妙手回春,百病百治,果真如此,我就是受到了驚嚇,才有這些症狀,前幾日到回春堂,沒料到蘇大夫不在,有個姓陳的大夫,把脈都要百來息,滿口詞不搭調。”
對於患者這樣的說辭,蘇瑾自然不會接話。對方就是搭訕而已。
“龍齒15錢;琥珀粉2錢;石菖蒲10錢;志遠8錢;人參3錢;茯苓15錢……”
開好藥方,他叮囑說道:“水煎服,日一劑,每日兩次。”
女子拿了藥方, 看了看字體,臉上有驚訝的色彩,又誇讚了幾句。
抓藥的時候,女子看著一臉情緒的明月,心裡面想著:“蘇大夫俊朗性善,這丫鬟奶凶奶凶,見不得蘇大夫和女子接觸。唉,那個少女不懷春!”
多賞了一錢銀,女子出醫館上了馬車。
馬車經過“回春堂”,女子從車門看了看清冷的醫館,罵了一句:“死庸醫,活該沒人!”
夕陽夕下,忙碌了整日的蘇瑾舒展身體。
“月兒,我到書館幾本書,你等我!”
“嗯!”
醫館有兩個藥徒,一個負責抓藥、煎藥,一個分揀藥材。明月幫手,三個收拾準備閉館,蘇瑾穿過長街,到了四海書館。
練習書法的湯黃梁到了茶水,開口問道:“感覺如何?”
“自然比在回春堂的時候好了很多,要是患者身份特殊,能旁敲側擊的搜集一些信息。”他左手端茶,人到書架那邊,看著一冊冊線裝書,口中說著從莊槐那邊打探得來的消息:“七皇子在北秦當質子,這一次也會回來。和親到大燕的懷慶公主也會回京。”
“懷慶公主是下嫁給齊王的,齊王來不來?”
“莊槐不過是衙門捕頭。”
“這倒也是!”
閑談不過幾句,這些對於天機閣可能有用,也可能不值得重視的情報被蘇瑾送了出去,挑選了幾本典籍的他出了書館,踩著夕陽余暉遠去。
明月已經在醫館的門前等候多時,蘇瑾、丫鬟一前一後上了馬車。
車輪聲聲,行駛向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