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房的鐵鍋中燒了熱水,浴桶中也早就放好了藥浴藥材。
蘇瑾來回幾次,拿木桶取水,倒入桶內。
水溫適中,他褪衣鑽入浴桶。
人參的汁液滲透入水中,湯液逐漸呈現為紅黃雜色,隨著藥力順著諸多竅穴漸漸的融到體內,不斷厚實起來的氣血如同一口蓄滿了水的大缸,幾欲要噴薄而出,寸寸筋肉,好似猛火熬煉。
這種感覺足足持續了半個時辰適才逐漸消散,浴桶裡面,藥液成了渾濁的黑水,手足如煥新肌,癢意尤為明顯。
蘇瑾起身,看了看手上脫落下來的老繭。
原主在醫館的時候,每日來回步行往返蘇府、醫館,這其實在練習八步趕蟬,因此足上也有硬繭,如今都脫落了下來。
湯黃梁給蘇瑾準備了用於練功的短褂,他穿衣之後來到院內木人樁前。
《龍虎鍛體功》當中的排打之法,旨在讓筋肉、皮膜堅實。可以是排磚,先排大小臂,左右交互行之,由輕而重。次排大小腿,再排胸腹。末排後肩。也可以是捶打,效果等同。
蘇瑾選擇後者,手臂用盡全力抽打向木樁。
“啪”的一聲脆響。
“嘶!”
蘇瑾倒抽一口涼氣,兩手臂發麻,很快就感覺到一縷熱氣往肉裡面鑽,肌肉表面的青紫色轉眼消失。
“這是藥力的效果!繼續!”
“啪,啪,啪……”
體內熱流湧動,拳頭、肩膀、手肘、後背、大小腿等在不斷的擊打中開始發熱。全身皮膜在木人樁的撞擊和熱流衝刷下,不停的淬煉變化。
由軟變硬,由硬變韌,繼而由韌變的滑、彈。
日掛中天,光影西移。
地書輕輕震動,清晰的文字如墨渲染,盡顯眼前。
【攢氣成勁,龍虎鍛體功進度上漲】
【淬煉皮膜,龍虎鍛體功進度大增】
【氣血狂湧,筋長一寸,力長百斤】
猛地的他身子一震,關於更多拉筋拔勁,攢骨長力的感悟融在意識中。
體內有綿密的筋骨彈響聲響起,視線前方的文字上,《龍虎鍛體功》進度有了新變化。
【功法:龍虎鍛體功(小成)】
【進度:10/100】
【功效:攢骨長力,拉筋拔勁】
“功法小成了!”
腳踩連環步,蘇瑾暴呵一聲,手臂炸起根根粗大青筋,丹田內勁灌入臂膀,右手扣住腕口粗的樁手,一抖一擰。
“哢嚓”一聲,樁手節節粉碎。
這一招,使用的自然是分筋錯骨手。
“在蘇家練功期間,擰碎樁手,純粹用的是苦練出來的指力、腕力、臂力,如今修出了內氣,以勁發力,殺傷力提升了一倍不止。學拳易,走勁難,如今我利用《龍虎鍛體功》練出了內勁及其用勁方法,再要修行分筋錯骨手,定然是事半功倍的效果。”
將地面的樁手撿起來,扔到灶舍,蘇瑾倒了藥浴的濁水,打清水洗浴,將洗乾淨的衣服掛在院內,這才到了書館,對湯黃梁打了招呼之後離去。
…………
醫館後面的庭院
院落方正,東西廂房,向北的主房方俱全,廊道直通前面看診的醫室。
園內有古井,枝繁葉茂的香樟樹染了金黃色,風吹葉動,簌簌作響,搖起一片炫目的光彩。
院舍不需要修葺,添加一些家具就行。
蘇瑾收拾了兩間屋子,當做臥房、書房。
之所以這樣,自然是為了練功方便。
午後時分,蘇瑾還在書館的時候,就有人將訂購的家具、書桌、書架都送了過來,他回到後院時,晚間過來的明月已經在清理衛生。
丫鬟拿著雞毛撣子,在臥房打掃
“姑爺,過幾天小姐要到潯陽郡,我和蝶兒都去,你喜歡什麽?給你買回來。”
姬梧桐去潯陽郡的事情,蘇瑾這幾日也聽聞過。
潯陽是越國北方的邊郡,接壤大燕,姬家生產的麻布製衣,結實耐穿,在北方很暢銷。
只是他沒想到這一次明月也要去。
“我要平安!”蘇瑾笑著說道。
“平安是什麽?”臥房裡面的明月發懵。
“就是平平安安回來!”
明月小嘴先是撅了起來,瞬間臉上又掛上明媚笑意。
“姑爺好會說話!”丫鬟的頭從說房門那邊冒了出來,“潯陽靠近燕國,那邊商市有上等的皮貨,入冬之後天氣轉冷,我買件貂皮做的大氅給姑爺。你穿了肯定好看。”
“很貴的!”
“我攢了一點錢,不要緊!”
“我給錢銀!”
“小姐會罵我的!”明月甩鍋。
“呵呵!”
兩人一言一句的說著話,莊槐走了進來。
衙門捕頭人高馬大,身材魁梧,一身肌肉疙瘩如古樹的瘤節隆起,估計練的是橫練之類。
“今日得閑了!”蘇瑾問。
“嗯!”
“醫館快要開業了?”
“三五日差不多。”
“甚好。”莊槐點頭,隨即眉飛色舞道:“晚間一起去聽曲兒,百花社新來了幾個歌姬,傳聞聲音悅耳,如黃鸝銜刀。”
臥房內的明月手拿雞毛撣子呯呯敲打著地面,“打死你這個蟑螂,臭蟑螂。”
衙門捕頭覺得周身寒氣直冒。
“我怎麽感覺有點冷,莫非是害病了!”
“秋寒沆瀣之氣上升,加上你最近奔波忙碌,也有可能是陽虛。”
“真的?”
“我看你要調養一下,不宜喝酒聽曲!”
“你精通醫道,聽你的!”
“聽就對了!”
閑聊數句,莊槐離去, 蘇瑾輕微的吐口氣。
明月聽到捕頭走遠,小嘴上抹出笑意。
蘇瑾好男人的人設,在心目中又拔高很多。
秋風卷著黃葉,灑在鱗次櫛比的房舍上,蘇瑾、明月並肩出了醫館,登上馬車離去。
回春堂的醫館內,有患者準備問診,街道上有議論聲傳來。
“街西那邊有新的醫館要開了。”
“開了不也那樣,自蘇大夫走了之後,看醫容易治病難。”
“就是蘇大夫開的。”
“是這樣呀,太好了,蘇大夫妙手回春,百病百治。”
街上傳來的說話聲遠去,回春堂內,患者前面的大夫問:“哪兒不舒服?”
“陳大夫,我家小兒放私塾了,我先去接一下。”患者言落,轉身跑出醫館。
如今在回春堂坐診的是蘇家家主蘇長陵小妾陳氏的遠親,叫陳岩,是那種只要吃不死,就往死裡開藥的人。
陳岩坐診,這幾日沒少聽到患者問蘇瑾還來不來的事情,本就憋了一肚子火,如今患者又跑了出去。
他破口大罵:“你有個屁的小兒,六十古來稀,你當自己能倒回春。”
馬車自長街駛過,明月挑簾,看著門庭可落雀的醫館。
“但願世間人無病;何妨架上藥生塵”丫鬟念了對聯,笑著對他說道:“姑爺,我覺得我們醫館開業,蘇家這邊,真的是會架上藥生塵。”
“應該是的!”蘇瑾說道。
回春堂內,陳岩咬牙切齒:“庶子開醫館的事情,定讓老爺知道,說什麽也要壞了他的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