館外葉子稠密的柳樹發出颯颯的響聲。風吹過窗戶，進入房間，蘇瑾感覺脊背有點發涼。

　　湯黃梁安慰的言語送了過來:“不過你的夢境已經被破除，沒事了，我只是好奇，念師怎會對你這樣一個小人物下手。”

　　“破除夢境的人呢?”

　　“自然也是天機閣的念師了，不過你也不要多問，你不會理解念師的手段，也不會記得念師什麽樣子，你在沒看清他相貌的時候，已經被催眠。要不是你重操舊業，看病問診能接觸不少人物，和衙門捕頭關系深厚，清河幫的事件中又立了功勞，我請不動念師。”

　　聽到湯黃粱的話，蘇瑾原本要說出去的言語陡然被自己強行終止了。

　　湯黃梁說自己不知道念師如何出手，也不知道對方相貌，可自己分明記得很清楚，還看到夢境中的一幕。

　　“難道自己也有成為念師的潛質，有修神天賦，按照湯黃梁的說辭，修神的念師所有手段似乎都和精神力有關系。自己精神力很強大。”蘇瑾古怪的想著。

　　“會不會精神力和地書上‘識文斷字’的技能有關系，這項技能提升，記憶力會變的出眾，而記憶力應該就是精神層面的屬性。”

　　“可我是如何被下手腳的?”蘇瑾問。

　　“好好想一想最近接觸過什麽特殊的人物?”

　　“沒有呀！”

　　“看診的時候呢?”

　　“這如何記得，每日都有那麽多的患者！”

　　“這就難辦了，總而言之，夢境破除了，往後多留意。”

　　“可這防不勝防！”

　　湯黃梁笑了笑:“等攢夠了貢獻點，幫你換取一本修行念力的功法，不過你也不要抱有太大的希望，煉神這個體系，不是誰都可以進入的，沒有堅韌的意志，磅礴的精神，終其一生，無法登堂入室。”

　　蘇瑾也不去醫館了，給湯黃梁倒茶，又拿了瓜子，拉著對方坐在椅子上。

　　“多說一些煉神，念師的事情。”

　　“修者煉神，都和元氣有關系?”

　　“不應該叫靈氣?”

　　“兩千年前，墜仙自天外而來，降血雨十日，此乃鬼哭神嚎之征兆，之後‘道喪’，靈機失序，如潮急退，自此往後，便將萬事萬物根源之氣稱作為元氣。”

　　蘇瑾點頭:“記起來了，在《微語堂古記》中也看到過這樣的記載。”

　　“孺子可教！”湯黃梁稱讚一聲，“人本乃萬物之一屬，居此天地逆旅間，明悟自然造化之理，故以意念控天地元氣，行種種玄妙之事，是為煉神修行。這個體系，有符師、劍師、陣師、念師等，以念力封天地元氣入符紙之內，這就是符師。封天地元氣於陣法內，便是陣師。凝天地元氣於劍內，便是劍師。以念力直接調動天地元氣，便是念師，念師大概又分為兩類，主控精神的，駕馭五行元素的，對你下手的就是前者，主控精神的。”

　　“還有呢?”

　　“就這麽多了，我又不是煉神修者，多搜集一些有價值的情報，等你有朝一日被提拔上去了，接觸到更高層次的人、事，眼界自然洞開。”

　　蘇瑾倒也不懷疑湯黃梁的話。

　　“可如此以來，武道修者和煉神修者對壘，如果對方是念師，豈不是吃虧。”

　　湯黃梁微微一笑，眼神裡面盡是蘇瑾見識短的神情。

　　“世間最常見的修行者是武者，武者對天地元氣的感知度不如其余各派，但就戰鬥力而言極為強悍。武者以天地元氣刺激自己的肌膚血肉，錘練出一身鋼筋鐵骨。武者淬煉筋骨皮膜、洗髓換血，一步步走向高境，意志堅硬，尋常主控精神的念師想要以精神攻擊識海，製造夢境，談何容易，你之所以中招，不還是自身實力有關系。”

　　“說的也是！”蘇瑾點頭，內心想著的則是地書上的八段錦，“八段錦入門，功法功效上有文字說明‘周天采氣’，如此說來，修行八段錦，自己是能做到引元入體，刺激血肉、經絡。”

　　靈光閃念，蘇瑾頓有豁然開朗之感。

　　只是對自己下手的念師身份，他還是沒有眉目，唯一能做的，也就是往後謹慎細微，留心觀察。

　　午後到回到陽春堂，看病救人。

　　有疑難雜症時，他會潛心思索，分析所閱讀醫典當中的相似症狀，望聞問切，對症下藥。

　　地書有時會輕輕震動，文字如墨渲染，盡顯眼底。

　　【望聞問切半個時辰，對症下藥，解決心腎不交，怔忡心悸雜症，懸壺濟世術略有精進】

　　【望聞問切一個時辰，洞察入微，攻克風瘡面淺，氣血受毒邪所困癱塞不通疾病，技能大漲】

　　【技能:懸壺濟世(大成)】

　　【進度:320/1000】

　　【功能:仁心仁術，著手成春】

　　…………

　　半日問診期間，蘇瑾也留心觀察患者，所有望聞問切過的，都是疾病纏身，這樣的人，自然不可能是煉神修者。

　　他又想著，按照湯黃梁的說辭，夢魘還沒到吞噬乾淨自己精神力的程度，所以即便念師假扮成患者或者隨從，對自己下手，但這段時間，對方應該是不會現身。

　　“還得要積攢貢獻點， 到時候找湯黃梁，看能不能換取修行念力的功法，當然，在這之前，還要檢測一下‘識文斷字’技能是不是真的會提升精神力。”

　　月上樓梢頭，人約黃昏後。

　　醫館藥徒對蘇瑾打過招呼之後離去，不久之後，醫館閉門，纏了綁腿的他走向姬府。

　　茶樓這幾日清淨，因為宮內的太后過壽，懷慶公主、七皇子及其他和親出去的公主、郡主回京的原因，往常三教九流聚集的茶樓被點名關照之後，聽客少了很多，說書先生許半山暫時性失業。

　　沿街而行，蘇瑾到了離京城的水井巷。

　　越國的繁華集中在離京，離京的繁華又濃縮在以水井巷、紅府街為核心，輻射出去的十多裡區域。

　　水井巷十裡花場。紅粉佳人盡在其中。

　　紅府街商鋪林立。老字號店比比皆是。

　　兩街走向呈現出一個八字形，銜接有一山、二塔、三島、三堤等景點的莫愁湖。

　　春日煙柳籠鶯啼，夏日蓮碧荷花秀。秋夜月光映三潭，冬雪疏影梅橫斜。每逢中秋這樣的節日，莫愁湖上畫舫遊船和明月交相輝映，絲竹軟樂徹夜不停，遊人如織，摩肩接踵。

　　眼下非什麽喜慶節日，但太后過壽，普天同慶，舞龍舞獅，如同佳節，熱鬧非凡。

　　燈籠在月色中散發著馨黃的光芒，勾欄賭坊中喧鬧聲嘈嘈雜雜，不時有人紅光滿面進去、灰頭土臉出來。

　　“蘇大夫！”

　　有熟悉的聲音從身側傳來，蘇瑾望過去的時候，茶樓的說書先生站在百花社的門口，衝著自己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