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京,蘇家。
日頭隱去,溫度降了下來。
蘇瑾從巷子一側的後門進入府宅。
身為庶子,都沒有走正門的資格。
沿著落有黃葉的青石小徑,他走向自己居住的院落。
夜色未起,蘇家大房、二房的小姐、少爺們在飯後散步。
肆無忌憚的說笑聲從亭台水榭間傳來。
“看呀,大名鼎鼎的庶子郎中回來了。”
“什麽庶子,一個鄉下女人帶回來的孩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老爺的種,看看那相貌,蛇精一樣,一點都不像老爺威嚴堂堂。”
“嗯,說的對,老爺就是心善,依我看,應該將他趕走才對。”
冷嘲熱諷,前行中的蘇瑾拂去落在肩上的一片葉子,“你們還當我是沒火氣的泥菩薩,呵呵!”
這樣想著的他進入了院落。
老鼠都嫌棄不會光顧的地方,除了乾淨,唯一能形容的也只有一貧如洗。
西邊的院牆角落堆著木柴,院內有一口取水的古井,方中套圓的老舊窗戶,風穿過院落,窗戶紙發出簌簌的聲音。
蘇瑾從院角抱了木柴,進入灶房,不久之後,炊煙嫋嫋升起。
吃過糙米粥、饅頭、鹹菜的晚膳,他在火盆中點了木柴,拿起一本《微語堂古記》閱讀了起來。
“此方天地名為九州大陸,曾是鍾靈毓秀的聖地,諸般道通、法脈層出不窮,盛行天下,可見仙聖之蹤跡,兩千年前,墜仙自天外而來,降血雨十日,此乃鬼哭神嚎之征兆,之後‘道喪’,靈機失秩,禮崩樂壞,戰亂四起,人競相食,生靈塗炭,苦不堪言……”
蘇瑾閱讀文字,仿若看到了累累白骨堆積的黑暗時代。
合上典籍,他心道:“九州大陸似乎是處在一個武道鼎盛的末法時代。靈氣失序,如潮急退,那些席卷天下的戰爭,怎麽看都像是法弱武盛,相互交替的一次對壘。”
如此做想的他眸光一閃,一行行文字浮現了出來。
【技藝:識文斷字(小成)】
【進度:400/500】
【功效:讀書百遍,其義自見】
一本古籍閱讀下來,見微知著,識文斷字的技能水準比較之前,提升了1個點。
微冷的夜色中,蘇瑾搓著雙手,走到院內開始練習“分筋錯骨手”。
原主加入天機閣,之所以選擇這門功法,自然是因為精通醫道,熟悉人體骨骼經絡,自原主和湯黃梁的一些聊天信息中,蘇瑾也知道這個武道鼎盛的世界,修行境界的劃分。
武道分九境,入門三境為鍛體、內壯、洗髓。中三境則為氣血、通幽、輪海,上三境是龍門、宗師、神照。
鍛體就是淬煉筋骨皮膜,很好理解。
內壯則為練髒腑,通經絡,人體先天之精氣稟受於父母而來。它與生俱來,是構成胚胎發育的原始物質,即醫典《靈樞·本神》所說的“生之來,謂之精”。後天之精是指出生以後來源於飲食,由脾胃運化而生成,受五髒六腑之精藏的氣。先天之精與後天之精同歸於腎,二者相互依存,相互為用。然人食五谷雜糧,受風寒火濕,經絡常常堵塞,所以要拓通。
洗髓說的是骨髓如漿,血液如汞,氣血之力生生不息。
氣血境相當於是換血,提升血脈之力,氣血境的武者血氣磅礴,不懼邪祟。
至於通幽境及其往上,就不是能從湯黃梁口中打探而來。
每一境的修行,都需要相對應功法,如果輔助藥浴,事半功倍。
尤其是鍛體,修行功法時,藥浴可滋補、保護筋骨肌肉,否則一不小心,人就練廢練死。蘇家經營藥材、開醫館,原本蘇瑾有修行的便利,可庶子身份注定他利用不了這些資源。
整個蘇家的資源都傾斜向大房、二房的子弟身上,這也是蘇瑾為什麽天資聰明,但無法修行鍛體功法,正式踏入武者行列的原因。
院角有裝滿了沙子的酒壇,蘇瑾扎好馬步,另一手叉腰,立身中正,吸氣氣沉丹田,提壇於胸高。呼氣氣落湧泉,扣壇之手下降於地。兩手反覆交替練習。
這種方法,練習的是指力、腕力,還有腰馬合一,下盤的穩定。
期間略作休息,半個時辰之後,他扒開堆在院角的木柴,從裡面拿出木人樁。
將木人樁埋在院內,開始練習分筋錯骨手的招式。
抓、扣、錯、拿……一遍又一遍。周而複始。
意識裡面的地書輕輕震動,好似明滅不定的星鬥。
清晰文字宛若瀑布流瀉,呈現在眼前。
【練習分筋錯骨手半個時辰,‘搭手即跌’入門】
【練習分筋錯骨手一個時辰,‘三盤困鎖’嫻熟】
【練習分筋錯骨手兩個時辰,領悟‘抓拿化打’】
…………
汗水流出,浸濕了衣服,猛地他身體一顫,莫名的感覺到自己所練習招式順暢了許多。
如墨染的文字浮現在視線前方。
【分筋錯骨手:大成(0/300)】
【功效:分筋錯骨,近戰如龍】
“呼,利用地書輔助修行,真的是事半功倍,一躍千裡。”
蘇瑾長舒口氣,臉上露出欣喜的神情。
將木人樁放入角落,用木柴掩蓋妥當,又將院內土坑填平恢復如初,他打水洗澡,從晾衣繩上抱了被秋光曬了整日的薄被。
原主早就積攢了五十多兩的錢銀,可這錢財不可能用來購買厚實的棉被,從蘇家拿的月份,只夠一月的花銷,添置家具物件,自然會被蘇家的人說貪墨醫館錢財,都有被杖擊打死的可能。
蘇瑾存錢,是為了往後購買藥浴的藥材。
當然,在這之前,還要有足夠的貢獻點,從天機閣兌換藥浴的配方。
精通藥理不假,可藥浴涉及的是武道修行,他想要自己琢磨出配方,還是有很大難度,也沒有藥材可實驗。
身蓋薄被,蘇瑾入睡。
…………
微冷的秋風卷舞起街道上的落葉,給沉睡中複蘇的城市增添了幾分蕭瑟感覺。
灶舍中劈劈啪啪,有木柴燃燒的聲音響起。
蘇瑾拿著豬鬃製作的牙刷。
漱口洗臉,早膳之後,他出院趕赴向醫館。
身後的飛簷翹角從秋光裡遠去,那層層庭院勾勒出來的蘇家大院深處的房間裡,蘇家家主蘇長陵和主母梁婉在喝早茶。
“老爺,姬家今日就要登門問話,你倒是說說話。”身段婀娜,皮膚細膩,眼角不見紋路的女人不滿地看了一眼蘇長陵。
蘇長陵五官方正,是那種一眼看去便能讓人覺得公允無私、心善性慈的存在。
梁婉口中的姬家經營布段生意,蘇家、姬家兩代交好,互有婚約。姬家大房生了女兒,名為姬梧桐,如今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
原本倒也不算複雜,歡歡喜喜的出閣,兩家聯姻就行。
但事情沒有這麽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