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家、姬家兩家上一輩的關系很鐵,一同到京城打拚,約好了指腹為婚,往後兩家也有個相互照應,誰知道生下來都是男丁,等到了蘇長陵這一輩,兩家適才開枝散葉,家大業大,各有男女子弟。
但商人一旦和官場沾上關系,少不了有個立場問題,所以到了眼下,兩家反倒是漸行漸遠。可姬家的老太公老當益壯,又是一口唾沫一個釘的性格,姬家家主孝順,便隨著老太公的心意,所以上一輩的聯姻,重新提上了日程。
問題就出在姬家二房、三房的子弟都不成器,要不醉心於文學,留戀青樓,或癡迷武道,沒有經商的天賦和耐心,反倒是大房的獨女姬梧桐,對於經商頗有天賦,這些年,時常走南闖北,料理生意,久而久之,老太公就將姬梧桐當接班人來培養。因此姬家就產生了招婿上門的心思。找上了蘇家。
蘇家卻是將這件事情一拖再拖,這些家族的這些事情,蘇瑾是不知道的。
蘇長陵將茶杯放在紫檀的桌子上,慢條斯理開口:“要不就讓秀兒入贅姬家!”
蘇秀是大房的三子。
梁婉怒目:“秀兒武道天賦出眾,老爺都誇讚未來可期,你怎能將他送入當贅婿?”
“可畢竟有婚約呀!”
梁婉不解氣,繼續說道:“我都打探過了,姬家大房的姬梧桐有經商的天賦沒錯,可女子經商,打交道的都是男人,老爺難道覺得她會是一個守婦道的人?或許呀,早就不是清白之身。秀兒即便是入贅,對方也要大家閨秀,賢德淑良,知書達理,老爺你說說,姬梧桐能佔哪一樣。還有,姬家不過是和浣衣司有點關系,可我們蘇家背後是藥膳司,遠比浣衣司勢大,兩司又不合,你要真將秀兒入贅過去,也不怕藥膳司往後冷落蘇家。”
“我也是顧慮這點,適才想著將秀兒入贅過去!”蘇長陵沉聲說道。
梁婉眼珠子一轉:“蘇瑾,將庶子入贅給姬家。”
蘇長陵一拍腦門:“我倒是忘記他了,夫人建議甚好!”
“哼,也算是廢物利用,不枉老爺養了他這麽多年。”梁婉開心的笑了起來。
…………
典籍渾厚,案幾古拙,樹蔭之中有鳥鳴。
蘇家的客廳沒有華美的簷牙雕琢,沒有富麗的金銀器玩,內裡卻是花了極大心思的所在,林蔭如華蓋,透進來的光芒舒適且不傷眼,陣陣清風拂過時,房間裡的溫度也給人怡人之感。
椅子上坐著蘇家家主蘇長陵、大房主母梁婉,小妾陳氏。
桌子的另外一側,則是姬家家主姬清河、二房的姬遠橋。
大人物們的說話聲,在秋日的午間,從客廳響了起來。
“姬老爺,蘇家子弟中,最有才學的就是蘇瑾,長的儒雅清秀不說,還有妙手回春的本事,在京城可是有不小的名氣,老爺、夫人昨晚還因心疼在垂淚呢。”往日裡面叫蘇瑾是小畜生的陳氏滔滔不絕誇讚了一堆。
姬清河身側姬家老二姬遠橋不悅的說道:“當初兩家指腹為婚,聯姻也是蘇家大房長子才對。你這是糊弄我們。”
梁氏笑著說道:“可也沒黑紙白字的規定就是長子、長女。再說了,這可是入贅,蘇家要是毀約,也說得過去把。”
蘇長陵輕咳一聲:“夫人休要胡言亂語。”
“本來就是!”梁婉反駁了一句,但也沒有繼續說話。
姬清河放下手中茶杯,點頭說道:“行,就蘇瑾!”
事情的順利讓梁婉都有點不可思議,反應過來之後,急忙說道:“那就擇良辰吉日。”
“老爺,九月初五宜嫁娶,安床!”小妾陳氏說道。
“就三日之後!”蘇長陵說道。
姬清河點頭:“好!”
客廳內原先稍微凝重的氣氛瞬間就喜慶了起來,生意上的一些寒暄之後,姬清河、姬遠橋離去。
車輪聲聲,黑色的馬車車廂裡面,姬遠橋開口說道:“大哥,蘇家分明是耍詐,蘇瑾可是庶子呀,當年他母親尋親上門,這事情在離京鬧的沸沸揚揚。”
姬清河說道:“這件事,我自然是知道的,可終歸是招婿上門。蘇瑾行醫,本性善良老實,他到了姬家,也不求能有什麽作為,可傳宗接代,和睦相處就行”
姬遠橋點了點,可內心裡面,終歸覺得鬱悶,所以轉了個話題說道:“梧桐今日應該能到府宅!”
“按腳程,我們回去就可看到她。”
“委屈梧桐了,這麽倉促!”姬遠橋歎口氣。
…………
鬥轉星移,時間一晃而過。
回春堂。
蘇瑾開藥方,患者千恩萬謝的離去。
整日的看診結束,他起身,舒展身姿,拉了一下腰脊。
醫館門口的秋光被一道人影衝開。
有面如冠玉,鬢如刀裁,相貌俊朗的男子走了進來。
蘇瑾略微皺眉,來的是大房三公子蘇秀。
兩個人沒有太多的交集,能回憶起來的,也就是習武的蘇秀對原主母子一些挖苦言語。
“三公子來了!”蘇瑾打招呼。
蘇秀心情相當的不錯,要不是庶子當擋箭牌,入贅的就是自己。
“瑾弟,我有一個好消息和壞消息,你想先聽那個。”
“你對我能有什麽好心思!”蘇瑾心道。
“那就好消息把!”
“好消息是父親給你定親了!”
蘇瑾一愣:“給自己定親了,要結婚了!”
“壞消息呢!”
“壞消息是你要當贅婿!”蘇秀放肆的笑了起來,絲毫不遮掩聲音,“怎麽樣,開不開心,意不意外!”
有那麽一瞬間,蘇瑾發懵的不行。
穿越過來,先是當了庶子,如今又要成為贅婿。
天機閣選擇鬱鬱不得志的人充當搜集情報的弟子,其中首選就是庶子、贅婿這種類型,自己竟然佔了兩個身份。
對於贅婿,蘇瑾的概念不是很深,回想了一下,前世的歷史中,李白好像也當過贅婿,還有范蠡、管仲、子貢。似乎入贅之後,也過的風風光光。
當下的世道,對於贅婿的包容性很強,朝廷有入贅攀爬之後成為賢臣的官員。戰爭不斷,也導致青壯年不足,入贅傳宗接代,養老的比比皆是。但這件事情落在自己身上,蘇瑾還是覺得很不爽。
他輕微的吐口氣,不管怎麽說,對於入贅的事情,如今的自己無能為力。
蘇秀就喜歡看蘇瑾吃癟的樣子,哈哈笑著說道:“姬家呀,離京的大戶,你享福了。”
對於姬家,蘇瑾自然是知道的,家大業大,經營布緞生意,還和朝廷的官員有來往。
有那麽一瞬間,蘇瑾奇怪的想著:“這事情的背後,不會有天機閣在推波助瀾,讓我通過姬家,和離京城的官員攀上關系,刺探消息。”
蘇秀惡心惡狀的聲音再一次響起:“姬家的大小姐姬梧桐可是整日在商場上和男人打交道的女子,能旺夫,你有福氣了。對了,後日成婚。”
含沙射影的一句話之後,蘇秀快活地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