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捕堂!”
薑玉並不感到奇怪,這位大夫不知道給巡捕房裡多少巡捕看過病治過傷,保不齊鄭林都受過其恩惠,知道點東西並不奇怪。
讓他納悶的是,這醫館開的好好的,不遠就有巡捕房照著,怎麽突然就要搬走了?
“難道是被陳家滅門一事給嚇到了?”
這也不稀奇,陳家那案子影響實在太大,現在白河鎮裡稍微有點實力的人家都有點提心吊膽的,生怕這滅門慘禍莫名其妙的就落到自己頭上了。
尤其是巡捕房查了這麽長時間,連個屁都沒查出來——雖然目前查出點東西了,但事關重大又不能宣揚開來,所以鎮府老爺現在一個頭兩個大,想方設法的安撫鎮內的這些富豪士紳,可惜效果不怎麽樣,就最近三天已經有不下五戶離開白河鎮了。
這幾家有去自家別院躲過這一陣風頭的,也有乾脆遷居到別的鎮子的,而這幾家的離開又造成了連鎖反應,現在白河鎮裡面想要搬家甚至正準備搬家的人不知道有多少。
“終歸只是個女人嘛!”
他與這大夫見面次數並不多,甚至連她姓啥叫什麽都不知道,但從聲音可以聽出,這女人的年紀應該不大,但也不會是個小丫頭片子。
這個年紀的女子的確會容易招來事端,就算有巡捕房照應,但巡捕房又不能天天派人在她家門口站崗不是?何況巡捕房這些日子沒少被人詬病,在許多人口中那就是‘一群廢物’,‘酒囊飯袋’之流。
“其實……你也沒必要擔心……”
“我並不擔心。”她轉頭似乎是瞥了薑玉一眼:“看到你這麽短時間就能升到巡捕堂任職,能有這麽大功勞的,最近也就是陳家那案子了。”
薑玉沒想到這女人反應這麽快,只是聽說自己要去巡捕堂任職了,竟然一下就推論出這麽多東西,不免多瞧了幾眼。
“既然你都猜到了,那為何……?”
“我搬家和這事情沒有關系!”整理了下被風吹亂的衣衫,尤其是那用來遮擋的面紗:“我在白河鎮也住了幾年,這左近的藥材也都收集的差不多了,所以也到了該換個地方的時候了!”
“哦!”
薑玉這才明白,這女子在白河鎮開醫館,竟然是為了研究草藥。白河鎮這地方偏僻沒什麽出產,但因為山多林多,所以許多藥草都很容易尋到,這藥草也算僅有的白河鎮本地的一個重要資源了。
只不過白河鎮這附近沒有什麽特別的草藥,雖然產量不少但都是很平常的藥草,所以依舊沒什麽利潤可言。
“而且……陳家一被滅門,我這也難免會受點影響。”說完就不再搭理薑玉了,自顧自的指揮著人收拾她這間藥鋪。
薑玉見她不再搭理自己,加上自己也在這站了好一陣,也該去巡捕房瞧瞧了就準備告辭,正要開口,卻見一個相貌普通,但偏生左側脖頸處生了個小瘤子的男人臉色極為難看,一步步走過來喚了聲‘大夫’,明顯是來瞧病的,薑玉也就沒再打擾她,自顧自的去巡捕房了。
“咦?薑玉你來了?剛才那位沈巡捕還在找你呢!”
一到巡捕房,就有人和自己打招呼。如今薑玉即將去巡捕堂的事情已經不再是秘密了,
所有人都知道他得那位沈巡捕看重,調往巡捕堂任職,過幾天就要和那位沈巡捕以及陸文昊一道去州府柱州城。 就連原本和王翰親近的那些人現在也都不敢再給薑玉臉色,見了他後巴不得把臉笑成花兒一樣,生怕給薑玉留下壞印象。
說起來,巡捕堂和巡捕房裡的都是巡捕,在外人眼中似乎沒什麽不同。但實際上卻有不同的等級,腰牌上也有些不同。
最主要的是,州府的巡捕在有的時候下派到各鎮執行公務時,有權力調動主事以及副主事以外的任何一個人。甚至在必要的時候,連主事以及副主事都要聽其調遣。
說是一眼的巡捕,實際上級別差了一個檔次還多,也不怪這些人這般模樣了。
至於陸文昊,雖然他被推薦去了神捕門,但具體情況如何還不好說。保不準去了神捕門後又被趕出來呢!相比起來,薑玉這升職才是實打實的不會有什麽意外,所以僅僅幾天的功夫,他就成了白河鎮巡捕房裡比陸文昊還牛逼的存在了。
“沈巡捕找我什麽事情?”
話說自從答應了沈長青去州府之後,這幾天就沒看到這位沈巡捕了,他還以為是在處理陳家那事情的收尾工作,但後來發現似乎不是那麽回事,因為這位沈長青整天在外面跑,也不曉得忙些什麽,白天黑夜的抓不到影子。
偶爾撞到一次,也聊不上幾句就匆匆離去,沒想到今天突然要找自己?
“難道是準備走了?”
從同僚那裡問到了沈長青的所在,薑玉一進那院子就聞到一股非常濃鬱的藥味。
“藥?”
推開房門之後,這藥味簡直嗆得人喘不過氣,薑玉捂住嘴一瞧,只見沈長青那張臉蒼白的嚇人,就好像死人一般,若不是這人眼下端著碗將那散發著熱氣的黑乎乎藥汁正往嘴裡倒,恐怕他真會將其當成一具死屍。
“沈巡捕這是……”
沈長青見到薑玉來了,隨手一比劃讓他自己坐,等將一碗藥汁都灌了下去,緩了好一陣這才開了口:“你來了啊!”
薑玉沒說話,只是打量起沈長青的模樣,這才注意到沈長青不僅僅臉色蒼白,而且臉頰還略顯灰暗之色,雙目略有發黃,同時左手雖然自然的搭在一旁,但卻哆哆嗦嗦抖個不停。
這模樣絕對不是病了,應該是和人交手吃了大虧,不僅僅傷了手臂,還受了內傷以及中了毒。
仔細思索片刻,薑玉突然有了頭緒:“沈巡捕……莫非是抓到那魔教的趙長老了?”
想來想去,這白河鎮能夠傷到這位沈巡捕的,同時實力還不俗的怕是就只有那位神秘的趙長老了——當然也有可能是別的什麽人,但薑玉沒有足夠的消息,只是根據現有的情報推測出來的。
沈長青苦笑了一下,歎了口氣道:“你倒是夠聰明,只不過傷了我的並非那魔教的趙長老。”
薑玉還當是自己猜錯了,正要問究竟什麽人打上了沈長青,就聽到沈長青繼續說了下去。
“不過雖然不是趙長老,卻也和那魔教脫不了乾系,這打傷我的人,正是那趙長老的手下!”隨即將自己這幾日忙些什麽,又是如何被打傷的事情說了一遍。
原來這些日子裡,沈長青覺得這陳家的案子引出了那名趙長老,正是難得的一次追查此人詳細身份,甚至將其抓住的機會。所以整日裡忙著調查,不但將白河鎮常住人以及這段時間進出過白河鎮的人都大致調查了一遍,就連周邊幾個村落都沒有放過。
但最後取得進展的,還是陳家大宅那裡——沈長青在一次調查中意外的發現了一點線索,然後順著這個線索追查到了白河鎮鎮南的一家很不起眼的客棧,然後與客棧裡一個幫過往商人喂牲口的男子打了個照面。
那人面貌上沒有任何稀奇之處,加上平日裡極為低調老實,在這左近鄰裡以及老板夥計那口碑都是不錯。
可偏偏事有湊巧,沈長青幾年前負責的一個案子裡,有一個犯人被沈長青帶著人圍在一處小山之上,後來不知道怎麽的就沒了蹤影,沈長青為此鬱悶了好一陣,只不過後來這人再沒出現過,所以漸漸就淡忘了。
沒想到今天竟然撞了個正著,那人瞧見沈長青也愣住了,隨即意識到不妙轉身就跑。沈長青自然不會放過他, 而是徑直追了上去。兩人一追一逃,片刻間就出了白河鎮隨即來到了左近的一處荒灘上。
到了此地,那人竟然不逃了,竟然突然回身與沈長青鬥到了一起。而沈長青這時候才發現,這人的武功比幾年前強了不知道多少,若不是這幾年自己也提升了不少,怕是直接就會被其殺死在這裡。
兩人打了一陣,期間沈長青從這人口中套出了一些話,才知道這人這幾年竟然是在給魔教做事,意識到這人肯定與趙長老有關系的沈長青愈發想要擒住此人。
偏生沈長青在猝不及防下中了那人的一記極為陰狠的毒掌,雖然他仗著神猿通臂拳精妙接了下來同時還還了那人心口一拳,可那掌中的毒勁卻叫他極為難受,倆人竟然鬥了個兩敗俱傷。
那人見殺不了沈長青,趁著他動彈不得這當轉身就逃,而沈長青只能鬱悶的看那人跑沒了影子。
聽著沈長青的詳細描述,薑玉這才明白沈長青這幾日在忙什麽,雖然知道自己問了怕也是白問,但依舊好奇的問了聲:“那人叫什麽?相貌上可有什麽特點?不若叫巡捕房中的兄弟們四處搜尋?”
沈長青無奈的擺了擺手:“那人喚作楊隗,幾年不見,不單武功大為長進,還練了一身陰險的毒功,讓人防不勝防,普通的巡捕去只是送死罷了!”
雖然話是這麽說,可總覺得不甘心,順口說了句:“此人相貌也沒什麽稀奇,放到人群裡根本瞧不出特異,只是脖頸上長了一塊瘤子頗為惹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