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順苦笑道:“哪裡是我抓了梁成,是我被梁成抓了!”
“啊?”
劉順將那日情形詳細講給眾人,他們這才明白過來,同時也感到分外好笑,褚燕一笑就會牽動傷口,痛苦不堪。
“牽招那小子是怎麽當護衛的?!”
顏良無比氣憤道。
“欸!此事怨不得他,是我自己疏忽大意了。”
文醜見顏良一副義憤填膺模樣,嘲諷道:“你怎地不責怪姓趙的呢?”
顏良知道文醜說的是趙雲,可他哪敢提趙雲一個字的不是。
他幾度張口,卻說不出一個字來。
為了以防萬一,劉順讓文醜帶著還有一戰之力的張家家丁先行返回駐地。
文醜則留下繼續照看褚燕,舒曜回歸劉順跟班身份。
本來,勸降這種事兒,劉堅在場是最好的。
只是此人太好面子,終究是沒有露臉。
但最尷尬的還屬梁成,適前他還告訴大寨裡的人,投降也是死,這會兒又要勸他們投降能活命......
好在劉順沒有殺掉梁成的手下,這些人一個個打著酒嗝,在山下叫嚷著熟人的名字,不時還耍起酒瘋,更有甚者直接掏出那話原地畫圖。
山寨牆上的守卒們看得頭腦發懵,一時間沒了主意。
先前帶領大家奮起反擊、堅守寨牆的趙四哥兒成了當下唯一話事人。
“四哥兒,你說怎辦?”
吳老二很是糾結道。
他們昨日就見到不少自己人被押送到官軍大營,心中很是忐忑。
一下要趙四作出關乎大幾千人性命的決定,他也不免躊躇。
山民們一雙雙熱切的眼眸看著他,整個大寨都在此刻寂靜無聲。
壓力實在太大!
趙四不知咽了多少口水,終於作出決定。
他向山寨下喊話道:“將昨日你們俘虜之人拉出來,只要他們沒被處死,俺們就投降!”
吳老二也跟著喊了一遍,剛巧被劉順身旁的舒曜聽到。
舒曜看不清只露出一個頭尖的吳老二面孔,向劉順請示道:“方才喊話之人似是教我藥理之人,請郎君準我與之對話!”
劉順不由詫異,“如此之巧?你且與之相語。”
舒曜鼓足中氣,向山寨上吼道:“恩公!我是舒曜,恩公是您嗎?”
吳老二聽到“舒曜”二字,用力伸頭向下看去。
“兄弟!舒兄弟!是我啊!”
“恩公!真是您啊!”
“是我,是我!”
舒曜與吳老二很是激動。
這會兒,昨日被俘虜之人已經被帶出不少,其中也包括鍾丸。
趙四認出鍾丸,向他喊道:“鍾頭!他們有沒有虐待你啊?”
鍾丸抬頭看去,見是趙四,“沒有!我們都好好的呢!你們趕緊投了吧!劉中尉答應給咱們分田!大家夥全都回去落籍、種地!”
還有這種好事兒?
這是山寨內所有人腦中一同冒出的想法。
舒曜也附和道:“是我家郎君勸說的!我家郎君是劉中尉父親的親弟子!劉中尉的親師弟!更是大漢宗室之後!恩公,別人您信不過,我舒曜您還信不過嗎?”
“四哥兒!怎麽定?”
吳老二已經心動了,他早就受夠了在山中饑一頓飽一頓,還要面臨被剿滅風險的日子。
“分田嗎......”趙四喃喃自語,他的目光掃過在場之人,那種包含殷切與渴望的神情做不了假。
趙四心想:分田,分了田不還是像往常一樣。到了災難,政府不出錢糧賑災,到時田畝也就被低價收走。這一切都只是個輪回而已......
可身為平頭百姓,有了田畝,生活就有了盼頭,種下春種,等待收獲是他們最殷實的期待與向往。
被煙熏黑的趙四,在寒風之中開合雙唇。
大寨正門被打開,無數乾瘦的山民從中走出。
有的人不知所措,有的人痛哭流涕,更多的人心懷解脫。
緊繃的神經終於松弛下來,這對於官軍與山民雙方來說,皆如磐石落地。
“恩公!”
“舒兄弟!”
舒曜見吳老二走了出來,趕忙衝上去與之相擁。
“恩公又瘦了!”
“嗨!總比死了強。”
“是,是!恩公快來見過我家郎君!”
舒曜牽著吳老二來到劉順跟前。
“這位便是我家郎君。”
吳老二眨了眨眼,有些不可置信。
從舒曜的口氣不難聽出,這位小娃子與舒曜是“主從”關系。
而這麽小一個娃子就能跟著大軍出來剿匪,其背後勢力得強橫到何種地步?
自認所想無差的吳老二連忙行大禮,“罪人吳曦見過少郎君。”
“聽聞你懂得藥理?”
吳曦尷尬道:“略知一二。”
“你可是挨個試出來的?”
“正是。”
劉順聽到回答後面色肅然起來,“為何?”
吳曦面露苦澀,“為了活著。”
“呵!好一個‘為了活著’。”
吳曦掃過被團團圍住的投降之人,面露不忍之色。
“不必擔心,你以後就是我的部下。你先跟著舒曜,做醫工負責治療傷兵吧。”
“少郎君!”吳曦鼓起勇氣,拱手作揖道:“鄙人有一不情之請!”
劉順眯著眼看向吳曦,頓了頓道:“何事?”
“鄙人有一摯友,在寨中頗有威信,可否也將他......”
吳曦的話沒有說完,劉順明白他是什麽意思,問道:“什麽名字?”
“他姓趙,名......四。”
這年頭,黔首沒有正式名字很常見,就是說出來有些難為情。
劉順向舒曜使了個眼色,舒曜心領神會。
不多時,趙四便被帶到劉順處。
“四哥兒,這位是劉郎君,咱們的活命恩人。以後咱們就是劉郎君的部下了。”
趙四神情很是平淡,他早就看透了,不還是為他人賣命罷了。
趙四恭敬地一禮,“草民趙四,見過少郎君。”
“嗯。你們倆從今日起,就是舒曜的手下。若是你們二人還可從山民中招募些人手,你們也可以擁有自己的手下。不必拘泥於男女、老幼,多找些會手藝之人和健婦。”
劉順大方地給了他們一個“當官”的機會。
二人相視一眼,面露不可思議之色,又驚又喜,一齊拜道:“謝少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