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大夫集團也算給劉宏面子,沒有讓劉宏下不來台。
他們抬出宋典,這個“混血兒”的上台也得到了劉宏的認可,雙方就此各退一步。
可劉宏萬萬沒想到,這宋典剛一上台就胳膊肘往外拐。
劉堅奉旨前往中山平定山賊,大司農理應撥付糧草、軍餉。
可宋典這個大司農擺出一毛不拔的態度,面對劉宏幾番催逼堅決不出一錢,讓天子從自己府庫撥款平亂。
大司農領天下錢谷,以供國家之常用;少府管山澤之稅及關市之資以供天子。
這平亂之事本為國家大事,大司農卻不出一文,反而讓天子自掏腰包,成何體統?
劉宏偏偏拿他沒有任何辦法,只能轉身將氣出在宋皇后身上。
宋皇后父親不其鄉侯宋酆此時擔任執金吾,負責徼循京師,禁備盜賊,手中握有兵權。
劉宏也因此不敢作出太過分的舉動,惟有向宋皇后施加冷暴力一法。
這種種秘辛,皆為少府王萌所知,他那句“這郡守之位不給他,給誰”可是經過深思熟慮說出口的。
陽球當然不能懷疑王萌的判斷,“王少府所言極是。”
王萌晃晃頭,說道:“那罪臣張純治事不利,竟讓那劉堅冒了尖。說起來,張純還是陽議郎的同鄉之人吧?”
王萌這是聊夠了,想讓陽球趕緊說正事兒。
“正如王少府所言,是致一的過錯。請王少府看在致一與球乃同郡友人的份兒上原諒他一次。”
陽球趕忙代張純向王萌道歉,雖然他不知劉堅冒尖怎麽就惹到了王萌。
“你們這些邊地之人,整日爭勇鬥狠,就不知多用用腦子嗎?罷了,罷了!將禮單拿來吧!”
受到如此折辱,陽球直接將自己嘴唇咬出了血。
他強忍著心底怒火,掏出禮單,恭敬呈給王萌。
王萌用了一炷香時間將禮單看完,滿意地笑了笑,“還算有誠意。某自會與廷尉交代,且讓他安心。來了此處,可莫要亂說,不然某也保不住他。”
“球明白!”
“時辰不早了,好好的休沐之日,嘖嘖。”
王萌口中埋怨之意很是明顯。
陽球咬碎鋼牙,起身告辭離去。
兩日後朝會上,天子劉宏親手寫下詔書,因中山王劉稚病亡,中山國除,改為中山郡。劉堅升任中山郡太守,兼領中山郡司馬,可自辟佐官、屬吏,全權負責中山郡周邊山民招撫安置之事。
當然,就算可以自辟屬官,如“郡丞”、“郡都尉”這類佐官這類官職還是需要走一遍奏表流程的。
同時,天子還招劉洪入京任禦史中丞一職,劉順作為劉洪唯一學生(女子不被算作正式學生)因參與編纂《八元術》等著作,被特批為“童子郎”。
劉洪、劉堅父子二人可謂榮寵加身,風頭一時無兩。
就在天子詔書從洛陽發出的第二日,張純終於被押送到京都洛陽。
雖然陽球對王萌恨的牙癢癢,可人家的確拿錢辦事兒,還能把事兒辦明白、辦妥當。
張純在廷尉審訊之時,按照與劉順定好的話術,狀告張炳私販馬匹。
王萌從仲定處得知此事後,立刻上報給自己父親王甫。
“那張炳......是怎麽個事兒?”
王甫顯然不清楚張炳這種底層人士的底細。
王萌已經做好調查,向父親稟報道:“此人乃張讓那廝的義子之一。與司空張顥、中常侍張奉同為元氏縣人。”
王甫這才反應過來,“是今上帶起來的那批人吧?”
“正是。”
“此事暫且不要聲張,為父自有定奪。”
王甫早就對張讓這個後起之秀感到忌憚,如今有了在天子面前告他一狀的機會,他自然不會放過。
“喏!”
不久後,司空張顥轉任太常,由汝南人許訓以永樂少府身份,出任司空。
中常侍張奉被免去侍中寺職責,改往浣衣局。
如此安排,張炳之下場可想而知。
天子並無異議,因為他已經找到新的“張炳”。
正所謂,舊的不去新的不來,更何況新的用起來還更順手。
倒霉的張純被準許以功勞、錢財抵罪,除了張舉禮單上列舉之物,張純不得不再拿出額外的百萬錢贖罪。
張舉與張純在京城度過一段時日後,被推舉為泰山郡郡守。
“官心”不死的張純決定陪同張舉前往泰山任職,並寄期望於能夠在泰山複刻劉堅“功績”。
命運的齒輪再次開始飛速轉動。
天子詔書很快便傳到常山國地界,劉洪萬萬沒想到,自己兒子立功,他這個老子還能跟著一起受賞。
除了劉洪以外, 最高興的當屬甄香與樂隱。
甄香高興是因為朝廷封賞下來後,劉順的隨軍任務也就宣告正式結束,分隔數月之後,終於能夠再次相見。
雖然老師劉洪的離去讓甄香有些許不舍,但她更希望劉順能夠盡快返回。
終於樂隱,他的高興源自劉洪的指派。
劉洪與甄舉經過商議,決定讓這一陣表現極為出色的樂隱擔任假中山國長史。
待劉洪入京後,他便會覲見天子,表奏樂隱為正式的中山國長史。
樂隱從先前的寂寂無名,空有抱負無處施展,到一朝成名,位登一國長史,其心情之激蕩、澎湃可想而知。
劉堅在得知封賞內容後並未有多大反應,劉順先前已經將可能獲得的封賞告知劉堅。
劉堅還期望能憑借此功勞封侯,劉順就差說他“白日做夢”。
事實也是如此,劉堅略有失落,但也能接受。
畢竟,自己能掌握一郡軍政大權,比原先那憋屈而亡的劉稚不知愜意多少倍。
他首先明確了眼下最緊要之事——安置俘虜。
待過完年後,剿匪、招撫並行。
之前根據鍾丸提供信息,開挖而出的劉棄密藏中藏有價值約兩千七百萬錢的財物。
按照劉順的意思,劉堅並未將此事寫進奏章,而是以私密方式直接上呈天子。
劉宏很是大方,準許劉堅收下零頭,剩余兩千萬上交少府。
沒有人不愛財,劉順也是好說歹說方才說服劉堅。
以身外之物換取天子青睞,此事完全不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