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後,劉順家中。
“王府衛士,秩比四百石......?”
劉炳接到委任狀時的表情就仿佛天生癡兒一般,隨後便紅了眼眶。
“夫君......”
趙氏在一旁默默擦拭著喜悅的淚水。
劉順淺笑盈盈,心想:這便是《當幸福來敲門》嗎?
甄舉當日並沒有立刻將委任狀發出,而是命人等到自己返程後才發出。
委任狀從縣城發來出,來人識得劉順,遂直接交到劉順手中,道了聲賀,回了縣裡。
與委任狀同來的還有甄舉的一封信,乃是甄舉親筆寫給劉炳。
信中言:卿以殘軀秉忠貞之志,某甚敬之。卿以壯年棲臥病之榻,某甚惜之。會王府職缺,某以忠勇薦卿,王必幸之。聞卿素有威名於野,可募鄉勇二百以為操戈甲士,上無所限,食祿在府,戶可從之,卿勿慮也......
之後大段客套之語劉順沒有再細看,他正在思索供養這二百人一年要多少錢。
通常一人口糧一年要2150錢,吃得好一些就要2500;
一年服飾更替接近1500;
武器兵甲維護怎麽也得3000;
一年工資加年終獎勵約4000。
不算馬匹消耗的情況下,養活這二百兵要1萬1千錢。
東漢時期的諸侯王領土沒有西漢時期“跨州兼郡,連郡數十”那麽誇張。且只收地稅,並不包括其他方面的賦稅。
常山國約有戶九萬,按一戶繳稅一千錢收成計算,本國年地稅收入在九千萬上下。
拋除各類開支,以常山國國力可養精兵四千。
“略有不足啊......”
劉順喃喃自語道。
劉炳隨身有傷殘,但仍耳聰目明。
聽到兒子嘀咕,反問道:“不足?你爹我領二百人還不知足?”
漢軍一曲200人,曲有軍候一人,比六百石。劉炳以比四百石級別領一曲之兵士,實應當知足。
劉順笑了笑,沒有多做解釋。
他起身對著父親一拜,“草民劉順,恭喜將軍,賀喜將軍,祝將軍無堅不摧,百戰百勝。”
平日裡,劉順為了緩解父親抑鬱之情,總會調些笑話出來。劉炳也習慣了兒子的調侃,佯怒道:“吃老子一拐!”
劉炳舉起拐杖,作勢要打。
“草民知錯了!將軍還是責罰阿母吧!”
劉順一邊笑,一邊躲閃父親的攻擊。
趙氏不明所以,嗔道:“何故牽連無辜?”
劉順打趣道:“因為這樣的兒也是阿母生出來的呀!冤有頭,債有主,阿父去找阿母晦氣吧!哈哈哈!”
“你這臭小子!”
趙氏抄起一隻鞋子,衝著劉順丟過去。
一擊命中,劉順假裝吃痛,哭喪個臉往門外跑,“阿母毀兒啊!兒要離家出走嘍!”
趙氏哭笑不得,“沒個正型!有本事就別回來了!”
“不回來了!我今兒就住趙家堡!”
劉炳夫妻二人知道劉順這是要去趙家堡召集人手,也就任其去也。
出了房舍,劉順轉到後院,牽出自己的小馬駒,縱身一躍,跳了上去。
“駕!駕!”
嫻熟地輕夾馬腹,劉順從院門衝出,身後傳來趙氏的囑咐:“騎慢點,莫要摔下來嘍!”
劉順憑空抽響馬鞭,“知道了!阿母回屋吧!駕!”
馬蹄聲越來越遠,劉順縱馬飛馳的身姿也漸漸消失在地平線上。
劉炳拄著拐來到門口,對妻子說道:“去燒些水吧。”
趙氏一臉疑惑道:“燒水作甚?”
隨即,她好似意識到什麽,小臉瞬間與夕陽同色。
“嘿嘿。”劉炳壞笑道:“順兒今晚不在,咱們夫妻二人也可追尋往日溫存。”
趙氏剜了丈夫一眼,扎起頭髮,擼起袖口往柴房走去。
自從劉炳被賊人斬斷右腿,他們夫妻之間再無雨水之歡。趙氏等這一刻許久,心中暗自歡喜,甚至有幾分期待。
這一夜,劉炳生龍活虎,趙氏久旱逢甘霖。
話說,劉順母家趙家堡距離劉家所在不過十裡。劉順用了不到半個時辰就到了地方,中間還去池塘裡撈了兩條魚和七八隻田蛙。
趙家堡說是個堡,實則是個村落。
村落正中央有著一座周長近二裡的圓形塢堡,塢堡外圍是一層層民居屋舍,有東、南兩進口,外設柵欄,上置哨兵,外有斥候,防備森嚴。
劉順時常會來趙家堡指導農耕,並根據趙家堡人口、牲畜數量製作“糧食支出預算”。
趙家堡的斥候見到是劉順後直接吹響三聲骨哨,哨兵聽到後打開村寨大門放劉順入村。
這種利用骨哨傳遞消息的方法出自劉順之手,他利用摩斯碼編制了一整套骨哨語。
“順兒來啦!”
剛入村的劉順迎面遇到了自己母親的大侄兒——趙雲。
趙雲這會兒也只有十二歲而已,也就比劉順年長四歲。
劉順其實是出生在趙家堡裡的,因此他與趙雲二人從小玩到大,算得上是親密無間。
“兄長,你快來看這是啥!”
劉順提起被繩子串在一起,有些暈馬的田蛙給趙雲看。
趙雲寡言少語,不苟言笑,只是點點頭,表示自己看到了。
“這是我掏的田蛙,你去叫上夏侯兄,咱們吃蒜蓉田蛙!”
“好!”
趙雲難得應了一聲。
劉順口中的夏侯兄正是夏侯蘭。
夏侯家雖不姓“趙”,但也住在這片村落之中。
說來也是無奈,夏侯氏原本人丁興旺。自從分出一部分族人南遷後,一代不如一代,人口漸成凋零之勢。
趙家本就是老土著,乃邯鄲趙王之後。族枝龐大,以武傳家,世習騎戰。沒落夏侯聯合強盛趙氏保平安,實乃無可厚非之舉。
夏侯蘭的父親與趙雲的父親皆曾與劉炳為同袍,幾家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不可分割。
夏侯蘭一聽說有爆炒蒜蓉?田蛙吃,簡直樂開了花,偷了一壇父親珍藏的“真泉釀”跟著趙雲進入塢堡。
“快快,豬油嗆鍋了(實際就是一片弧形大鐵板)!趕緊上酒啊!”
劉順衝著遲到的夏侯蘭咆哮著。
“咳咳咳,這煙氣也忒嗆了!”
夏侯蘭憋了一口氣,將酒壇交給劉順。
“得得,這兒用不上你倆,趕緊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