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來到趙家堡附近時,遠遠就可望見於塢堡外等候的趙家眾人。
其中有一隊趙家男兒,各個身姿挺拔,手持長矛,列隊成陣,嚴陣以待。
劉順見了這隊長矛兵,心中笑道:喲呵,這老頭子還挺會擺譜。
老族長見劉順正注視著趙家長矛陣,笑顏大開道:“順兒觀我趙家長矛陣比之正卒如何?”
劉順心知,老族長能問出此話,這隊人手必然是趙家堡中精銳,常年與其他家族勢力作戰的排頭兵。
劉順很想說“徒有其表”,因為趙家人在僅有一隊人時,所列陣勢為兩列五排,而非五列兩排,無法集中兵力進行對戰。
在劉順看來,這種列法雖然符合大軍團作戰列陣方式,但指導排兵布陣之人隻懂得循規蹈矩,無變通之理,難以根據現有軍力靈活排兵,對於軍陣的理解尚處在表層。
由此也可看出,平日裡趙家與其他家族發生械鬥時,根本就不會進行列陣攻擊。
只不過,這畢竟是當著一眾趙家人的面,劉順也不能說得太過分。
於是乎,他簡單讚揚了兩句軍容:“嗯,士容齊整,身姿昂揚,可謂之‘壯士’。”
老族長聽完立刻接上話茬,“順兒可知此隊由何人率領?”
劉順微微一楞,心想:聽這話中之意,難不成趙家還請了高人訓練?
“順實不知,還請族長明示。”
老族長撫須作驕傲狀說道:“此隊乃是由趙氏族中健兒趙光所率領!”
“趙光?”
劉順隻覺名字耳熟,隨後想起來趙光為何人。
這名為趙光之人,正是在趙氏之中與趙雲並稱“趙氏雙傑”的另一位。
在老族長示意下,趙光從列陣隊伍右後側走出。
憨厚笑容掛在其面上,“順兒,好久不見啊。”
劉順見到眼前之人,登時傻眼。
“這是趙光?”
在劉順的記憶中,趙光比趙雲年長幾歲,是個性格憨厚老實的大胖墩子。
再看眼前這趙光,身長將近八尺,肩寬如門,腰帶十圍,脖頸兩側高聳的斜方肌從耳根後延伸而出,讓其頭顱與鎖骨仿若一體。
劉順小時候見過趙光光腚在池子裡暢遊,那時的趙光小腿粗壯得像一根柱子,比目魚肌鼓鼓溜溜。
當時劉順就看得出,此人必定力大無窮。
但他怎麽也想不到,也就兩年時間,趙光已經長成這幅模樣!
劉順怕是整個人都沒有趙光一條腿重......
老族長見劉順一臉震驚,心中滿是自豪。
趙雲見到趙光,立即下馬跑了過去。
遠比同齡人高大許多的趙雲,在趙光面前也如“小鳥依人”一般。
“真壯士也!”
劉順感歎道。
老族長點頭道:“光兒當是隨其母。”
“陳娘啊......確實,確實。”
趙光的母親姓陳,由“臣”變更而來,但趙家堡的人都稱呼她為“沉娘”。
沉娘是個典型的“健婦”,一手可提百斤臭水桶,健步如飛。
每當沉娘走過一段沙土路,路上就會留下沉娘深深的腳印,故而被稱之為“沉娘”,指可讓地面下沉之娘。
劉順聽說沉娘為長狄後裔,祖上本是戰敗俘虜,被送到北方修築長城。
後因作為奴仆隨戰有功,最終定居於北方地區。
長狄人經常被征發參與戰爭,故而人丁稀少。
劉順不禁想起典韋、許褚二人,在正史中,這二人都是力能扛鼎的頂級大力士。但史書中並未描述二人身高,想來應該不是長狄後裔。
在劉順看來,趙光是個典型的粗漢,能懂得些許排兵布陣道理已是難得。
不怪劉順瞧不起人,趙光那一臉憨相確實與“睿智”二字不搭邊。
檢閱完畢,眾人一同進入趙家堡內。
一場大宴是免不了的,賓主盡歡也是必然的。
然而,老族長此刻的心情卻沒有那麽美麗。
在後堂,老族長正與劉順商議讓趙光前往劉炳手下效力之事。
“順兒,你的要求太過分了。”
劉順根本沒打算給老族長“還價”的空間。
“湊夠一曲二百壯丁,五十健婦,五十寡婦、適婚少女,五十萬錢。一樣也不能少,不然免談。”
趙家眼下有不到千戶,另有不少散戶依附於趙家。
劉順不知道確切數字,但他認為抽調二百壯丁是在老族長可接受范圍內的。
真定處於常山國水系交匯地界,土地肥沃,趙家又在附近開通了多個水渠,每年收成盈余頗多。
這也是大量散戶選擇依附趙氏的原因之一,另一個原因就是趙家子弟各個武藝高強,就連女子都是人手持矛,各操弓矢。
這也是豪族的生存之道,不好鬥土地就會被吞並,家族就會被消滅。
趙家不像李典家族那般龐大,一下拿出二百壯丁,說多不多,說少不少,但肯定舍不得。
“最多一百!”
老族長回道。
劉順沒有答話,起身便往外走。
老族長連忙叫住劉順:“順兒,順兒!咱們再談談。”
劉順側對老族長,硬氣道:“想談就拿出誠意來!甄國相已經與家父交代過,常山國也會效仿中山,進行剿匪。這可是立功的最佳時機,趙光一旦錯過了,再有下次就不知要何時了!”
“唉!”
老族長長歎一聲,他如何不知劉順獅子大開口是因為他先前的所作所為,如今再後悔,為時晚矣!
“族長要如何定奪,還請速言!”
面對劉順的步步緊逼,老族長也隻得無奈答應下來。
“就按順兒要求的來吧......”
劉順這才露出笑容,“族長英明,趙氏可興!”
“順兒這次可真是將趙氏這幾年攢下的家底掏空嘍!”
劉順暗罵老族長是隻老狐狸。
“族長,順兒我又沒要五十萬斛糧食,怎麽就掏空了趙氏家底呢?”
劉順這話的意思也很明確,你可莫要與我哭窮,小心我再加碼。
老族長自是聽得明白,連忙苦笑道:“順兒說的是。順兒回去且與汝父好生交代,可莫要虧待了光兒。”
劉順表面答應下來,可心中想的卻是:趙光待遇如何,還得看他自己能不能頂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