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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宦》第30章 1言堂
  所謂的禮部給事中,雖然前頭掛著個禮部的頭銜,卻屬科道,準確的說,其實是個言官。掌的是抄發章疏,稽察違誤,監察六部諸司之責,雖然只是個七品官,並不顯赫,卻頗有些權柄。如今莫國用既然被言官纏上,唐旭即便不細問,想來也不會有什麽好事。

  “此事,我倒是興許能猜出一二分來。”汪文言暫且沒再說話,倒是鄒之麟沉吟片刻,突然開了口。

  “鄒兄請可否說來聽聽?”如今唐旭還是興武衛人,既然扯到了莫國用,就與鄒之麟多少有了些共同的立場。

  鄒之麟畢竟也是個工部的主事,在京任職多年,即便比不上汪文言會鑽營,卻賴著呆的年頭長,對這京城官場上的大小事宜,要更熟悉點。再加上原本就和莫家沾些親故,或多或少會更關注些。

  “兩位賢弟可曾經聽說過張延登?”鄒之麟又沉吟片刻,方才是繼續說道。

  汪文言拿這個名字在腦海裡繞了一圈,只是搖了搖頭。

  “鄒兄說的可是吏科的給事中?”倒是唐旭停了半晌,突然開口問道。

  “不錯。”鄒之麟點頭,汪文言也向唐旭投去幾許詫異的目光,張延登雖然和周永春一樣,都是六科的給事中,名頭卻遠不如後者響亮,唐旭居然也能一口報出。

  “張延登有一子,名為張萬鍾。”鄒之麟並不急著去說究竟,反倒是慢慢說起了張延登的家事。唐旭和汪文言知道鄒之麟不會無緣無故提起這一遭,只是靜靜的聽著。

  “張萬鍾又娶一妻,乃薑氏女。”鄒之麟說到這裡,抬起頭來望了唐旭一眼。

  “哦。”唐旭口中輕應一聲,眉頭微皺。

  那張家既然是官宦之家,所結的親,想來也不會是尋常百姓家裡。而薑姓的官宦之家,唐旭眼下所熟知的,只有一個。

  “我也曾聽說過,我那表兄的事,是唐賢弟在其中出了力。”鄒之麟見唐旭似是心下了然,也不再多解釋,“那張延登乃是出身齊地,當今的兵部尚書黃嘉善,也是齊人,想來張延登也是去幫著求過,黃尚書卻沒有賣這個面子。”

  難怪當時薑家那廝如此自信,原來除了損招之外,還有這麽一個後手,唐旭聽著鄒之麟的話,也不由出了一身冷汗,細想起來,上一回實在是勝的僥幸。

  不過這麽一來,薑鯤鵬失了官職,張延登失了顏面,由此而恨上莫國用,也並不奇怪。

  “張延登如今雖在吏科,卻與周永春素來交厚,在朝中向來都是互為奧援。”鄒之麟娓娓道來,打破話裡的最後一環,“既然這回牽著自己的親家,張延登不方便出頭,那麽便由周永春參奏,也是一樣。興許那份折子,原本就是張延登寫的,只是換一個名頭罷了。”

  唐旭眉頭皺的更緊,口中雖沒有說話,心裡卻是像翻江倒海一般。撇去與莫家的關系不說。眼下自己雖然已經去應過了恩考,可在沒有出榜之前,自己還算是興武衛的人,如果莫國用在這個時候倒下,對自己來說也不是什麽好消息。

  只可惜自己如今只是個東城司裡的把總,世襲的從六品小官,即便心裡能想出萬般手段,也沒辦法施展出來。

  汪文言也沒有開口插話,臉上似笑非笑的,淡淡的聽著唐旭和鄒之麟在說,也不知道他到底聽明白了幾分。

  “若依兩位所說,這張延登和周永春所做的,也並非君子所為。”興許是發現了唐旭在看著自己,汪文言輕輕咳嗽一聲,接上話來。

  “哼。”鄒之麟聽了汪文言的話,不知怎得,剛有些緩過來的臉色也是忽然一變,轉的鐵青,“守泰賢弟拿君子二字和他們說,未免是汙了這兩個字。”

  “哦,鄒兄為何這般說?”鄒之麟的態度,似乎讓汪文言有些詫異。

  鄒之麟又朝著唐旭掃了幾眼,過了片刻,才仿佛是下了決心一般。

  “前些時日,吏部文選司郎中胡來朝升任太常寺少卿一事,想來汪賢弟當是知道的。”

  雖然曾經和唐旭有些少許不愉快,但是並不算什麽大事,況且眼下唐旭對自己還算是有禮有節,再加上剛才談論過的莫國用一事,無形中把唐旭和鄒之麟都歸到了同一邊,消除了不少心底的障礙。

  “自然曾聽說過。”汪文言微微的點了點頭。

  朝廷六部當中,吏部乃是六部之首,六部尚書中,吏部尚書也是唯一可以見了內閣大學士不必主動避道行禮的。

  而在這吏部當中,文選司郎中又是重中之重。雖然只是五品的官,掌的卻是整個大明朝文職官員班秩的遷除,官吏的選拔。曾經一手創建東林一脈的顧憲成,當年坐的便是這個位子。

  所以每當這個位子有任何變遷動靜,都會引來整個朝廷內外的關注,善於鑽營的汪文言,如何又會注意不到。

  “實不相瞞,前些時日,方閣老曾是應允過我,讓在下入吏部掌文選司一職。”鄒之麟說到這裡,稍微停滯了一下。

  “哦。”汪文言臉上立刻泛起幾絲笑來,“那小弟倒是要恭喜鄒兄了。”

  話剛說完,便舉起酒盞,想要向鄒之麟敬上一杯。

  “何喜之有。”鄒之麟不喜反怒,冷哼一聲。

  “今日早間,我又去過文淵閣見過方閣老,如今的文選司郎中,卻是叫那張風翔做了。”

  “方閣老如今乃是內閣首輔,雖不說一言九鼎,此等小事卻多少也能做主。以方閣老的人品,想來也不至於食言而肥。”汪文言愕然的張了張嘴。

  “此事自然怨不得閣老。”鄒之麟忿忿的說道,“我也仔細打聽過了,原來竟是亓詩教那一幫人做的手腳,那張風翔乃使他的親信同鄉,我自然是比不過。”

  “之前我也曾是上亓府拜訪過他,當時也並未有何異議,如何等方閣老應下之後,卻才在背後做這些手腳。”

  “亓詩教也是齊人,如今雖只是吏部給事中一職,可朝中出身齊地的官員,包括那張延登等人在內,皆以此人為首。”汪文言也沉吟回道,“即便是眼下的吏部尚書趙煥,也是蒙其推舉,再加上又與方閣老有幾分師生之誼……”

  說話間,又有下人送上酒菜,汪文言便暫且停住了口,略抬幾下眼。前來送菜的下人,好似會意一般退下,卻又不急著出門,反倒是向著牆角走去。

  唐旭假裝低頭吃菜,眼睛卻拿余光瞥了一眼。只見那下人走到牆角邊,從茶幾上拿起幾張紙一樣的東西塞進了袖子,方才是轉出門去。

  唐旭雖然沒看得真切,可是也能依稀分辨得出,剛才被從茶幾上拿走的,約莫是一份邸報。

  難道汪文言早就知道鄒之麟沒能爭得上吏部文選司郎中的官職?唐旭的心裡微微的動了一下。

  “一個小小的六品給事中,竟然凌駕於內閣和吏部之上,難道我大明朝竟沒有規矩可言。”鄒之麟正是滿心惱怒,並是絲毫沒有注意到身邊的動靜。

  “有句話,汪某不知當講不當講。”汪文言給鄒之麟斟滿一杯酒。

  “你我有何話不可說。”座間只有三人,鄒之麟唯一顧忌些的,只有相對陌生的唐旭,可是既然汪文言都並不避諱,鄒之麟當然也不在意。

  “若依我看,亓詩教等人似乎倒也並非是專要為難鄒兄你。”汪文言不緊不慢的開口說道。

  “守泰這是何意。”鄒之麟聽汪文言的話,竟似要為亓詩教開脫一般,未免有些不悅。

  “臣虎且聽我說完。 ”汪文言知道鄒之麟誤會了,連忙解釋。

  “不知臣虎可還曾記得,萬歷四十五年,前任吏部尚書鄭繼之在時,因朝廷缺言官,經方閣老上奏,聖上回諭可錄七十人?”

  “自然記得。”鄒之麟點頭回道,“那一回,鄒某也在其中。”

  “可經此事之後,就有亓詩教上疏朝廷,聲言鄭尚書年邁體衰,無力再輔朝政,請聖上賜鄭尚書致仕回鄉一事。”汪文言一邊回憶,一邊繼續說道,“只是四十五年時,小弟尚在江南隨著泰山大人學書,並不太清楚其中的詳情。”

  “確有此事。”汪文言的話,頓時也引得鄒之麟一通回憶,“當時曾有傳言,說是亓詩教惱恨鄭尚書所錄的言官,以浙中人士為最多,出身齊地的卻太少。鄭尚書致仕回鄉之後,如今的吏部尚書趙煥,也是齊人。”

  “正如臣虎適才所說,一個小小的六品給事中,竟然能凌駕於內閣和吏部之上,如今我大明的朝廷,只怕遲早要變成他亓詩教的一言堂。”汪文言呵呵冷笑道。

  鄒之麟雖未再說話,可一隻握著酒盞的手,指甲幾乎要掐進了骨節中去。

  “今日其實本不該說這些瑣事。”見鄒之麟已是有些遏製不住,汪文言輕輕的想要把話轉開,“小弟在家裡置辦這些酒菜,原本是想為唐賢弟道賀,可巧你也是趕上了。這一回,你倒是沾了唐賢弟的光。”

  “道賀?”鄒之麟有些不解,轉過頭來看了看唐旭,又看了看汪文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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