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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1982有個家》三十五.王大夫
    王憶撒謊了。

  他當時不是抑鬱症,是抑鬱傾向、中度焦慮症。

  那是在中學時代。

  大家有升學壓力,而他還有生活壓力、社交壓力,在學校遭受同學霸凌欺侮,回家後沒有個傾訴的人反要去面對冷冰冰的灶台和長長的帳單。

  就這樣時間長了,他的精神世界崩塌了。

  還好學校老師很好,發現他開始自閉、頹喪後便格外的去關注了他,帶他去看了精神專科的醫生並安排了熱忱的同學跟他做朋友。

  內部用藥、外部環境改良,這樣王憶漸漸擺脫了抑鬱狀態。

  但當時的感受他記憶猶新!

  當時的經歷更刻骨銘心、無法忘懷。

  所以當王憶來到82年的天涯島,感受到了島上積極的氛圍、鄉親們貼心的關懷、全村之間真誠的情誼後,他便果斷的留在了這個年代。

  他沒有多喜歡這個年代,他喜歡的是島上的人。

  另外他也喜歡這個白天鵝,腿太長了,她腿上穿的那是白絲?不是,是拴在他心頭的情絲!

  另另外秋渭水的處境也讓他感同身受,抑鬱症真的難受,當然他不是精神科醫生,不能給秋渭水的病情下診斷,可他憑借自己有限的經驗來判斷,秋渭水就是抑鬱了。

  而且是比較嚴重的階段,已經開始自殘了。

  下一步會有自毀傾向。

  這必須得進行藥物乾預了,光靠外部環境的引導是沒用的。

  想到這裡他對秋渭水說道:“你在這裡等等我,我出去一趟,我有治療抑鬱症的藥物放在我同事的包裡,等我拿過來你吃著看看,應該有用。”

  當時醫院給他開了藥,是抑鬱症廣譜用藥氟西汀。

  抑鬱症其實是個很廣泛的病症類別的總稱,用藥很講究,氟西汀的厲害之處就是它針對范圍比較廣。

  另一個就是這藥物雖然是處方藥,但在大藥房也有出售。

  於是他走出廁所進一個找了一個處於無人會注意的角落處的房間,掏出鑰匙捅進鎖眼擰開走了進去。

  時空屋裡很安靜,角落裡堆積著大量糧食。

  王憶去推開門,再出來便是他租賃的那房子。

  這房子所處的工業園一帶不算很繁華,可如今城市裡、鄉鎮上的大藥房太多了,王憶憑之前保留的記憶飛快跑去找到最大的一家。

  穿著白大褂的藥劑師聽了他的需求後問道:“有處方嗎?”

  王憶搖頭。

  藥劑師遺憾的說道:“那不行,這我們絕對不能賣。”

  王憶看看左右,掏出幾張紅色大鈔悄悄塞進他的衣兜裡:“醫生,幫幫忙吧,我的抑鬱症很厲害,我還有社交恐懼症,現在天色晚了不想去醫院,所以……”

  “這樣啊?”藥劑師凝重點頭,“算你運氣好,我們隔壁有診所,你拿你身份證我去給你開個處方。”

  這藥不便宜,一盒二十八粒小三百塊。

  王憶要了一盒。

  他將藥盒包裝扔掉,找了一張紙將膠囊包裹了起來,迅速回去又捅鑰匙開門回到劇院。

  這角落處安靜無聲,他推開門走出來,回到洗手間的時候秋渭水在門口,魁梧的軍帽男也在這裡。

  另外還有幾隻白天鵝。

  王憶出現,眾人一起看向他。

  軍帽男問道:“就是他?!”

  領頭的白天鵝積極的說道:“對,政委,就是他,我懷疑他是冒充的抽糞工!”

  軍帽男那兩道濃濃的眉毛皺巴在了一起,

臉膛上表情很嚴肅,瞪著眼上下的掃王憶。  跟雷達掃戰機似的。

  王憶暗叫不妙。

  秋渭水支援了他:“他不是抽糞工,是個醫生,我之前難受的不行了,托人去找他來一趟。”

  說著她邁開大長腿走來問道:“大夫,丟失的藥你出去找到了嗎?”

  王憶硬著頭皮走過去,說:“找到了。”

  他將紙包遞給秋渭水又說:“一天吃一片,別隨便加劑量,然後這夠你吃四個周的,四個周之後你的感覺就會好一些。”

  “相信我,這個毛病很難纏,但可以治好,我能治好它!”

  治療精神類疾病,信心和藥物一樣重要。

  前面的軍帽男不悅的說道:

  “小水你別亂吃藥,老話說的好,是藥三分毒。醫生都說了你沒什麽病,你就是心裡事太多、腦子裡思想轉不過彎來,你是那年看到你爹娘——唉,反正你別亂吃藥。”

  “還有你,給我過來!”

  最後這句是衝王憶喊的。

  王憶訕笑道:“領導,怎麽了?”

  軍帽男厲聲道:“別嬉皮笑臉的,你不是抽糞工也不是醫生,對不對?”

  “說,你進女廁所是幹什麽?”

  這事不好解釋。

  王憶正為難,秋渭水接紙包的時候順勢握住他手腕不動聲色的推了一下,低聲道:“快跑!別跟他們糾纏!”

  這下他沒得選了,轉身就跑。

  軍帽男沉重的腳步響起來:“敢跑?在我面前跑?你能跑——你讓開,小水,我有話問他!我看他不像是個好人!”

  王憶最後就是聽到這麽一句話。

  這話把他氣的不行。

  我不是好人?你這句話的意思就是全世界沒有好人知道不?

  此地不宜久留了,他想去找溫斌和大膽離開,結果小心翼翼的跑了一圈沒找到兩人。

  他隻好先行從後門出去。

  足足過了兩個小時,這倆人才鬼鬼祟祟從後門鑽出來。

  他們看到王憶大吃一驚:“王老師,你怎麽在這裡?你什麽時候出來的?”

  “難怪我們找不到你!還是斌子有腦子,說咱要碰不上頭你會在這裡等我們……”

  王憶問道:“你倆沒被人抓啊?”

  兩人對視一眼:“沒有啊。”

  “沒有就沒有,你倆彎著腰幹嘛?站起來說話,我一不是領導二不是首長。”

  “呵呵,沒,那個我肚子疼。”

  “我我也肚子疼。不是,王老師你被人抓了?”

  王憶說道:“沒有,我提前出來打電話,找了個單位給我同學打電話來著。”

  三個人在門口聊了幾句。

  不多會門開了,又有人彎著腰出來了。

  他們面面相覷,然後訕笑著離開。

  溫斌領著兩人回家,此時夜色已深,大膽的三姨看見他們回來便把溫在鍋裡的飯端出來。

  吃了飯溫斌忽然問兩人:“那個,你們要不要衛生紙呀?”

  大膽說道:“要,你能給我幾卷?現在家裡上茅房都用報紙,老二和老三被磨的腚疼。”

  溫斌無語,直接走人。

  王憶這一覺睡得挺好,早上起了個大早,他和大膽準備出門。

  大膽去跟溫斌告別,溫斌沒開門而是拉開窗簾露出兩個黑眼圈:“你倆先走吧,我不送了,我繼續睡了啊。”

  因為有徐經理的關系在,供銷公司已經把柴油準備好了。

  王憶去了送上批條,便有人將一桶桶封裝的柴油推出來,他們協力抬上船回天涯島。

  到了島上的碼頭,大膽一聲令下有人來將柴油桶扛了上去。

  王向紅聞聲而來,然後找到王憶低聲問:“電話?”

  “沒問題。”王憶滿口答應,“我同學昨天晚上連夜給咱發貨了,最多三天就能送到。”

  王向紅吃驚:“這麽快?”

  王憶說道:“他發的火車運輸,昨晚正好有一趟南下的火車,於是他動用關系把機器送了上去。”

  “火車給送貨到滬都,到時候我過去一趟,找個汽車運到翁洲的港口,咱村裡安排幾個人接應一下。”

  王向紅激動的握住他小臂說道:“好、好呀!你給咱隊裡立大功了, 要是在部隊我一定給你請功!”

  “在隊裡的話,也給你記一功,咱隊裡沒啥好東西就給你記三個月的工分吧,按照最高勞力標準給你記!”

  他想了想,又說:“你同學的關系可是起大用了,這樣,你琢磨一下咱庫裡有沒有能給你同學用上的東西?咱庫裡乾貨不少,他要是愛吃海貨,咱給他郵寄一包裹!”

  聽到‘郵寄’倆字,王憶心裡一動:“乾貨先不用,我同學喜歡集郵,支書您跟咱鄉裡還有縣裡的郵遞員都認識吧?能不能托他們買點郵票?前年的猴票!”

  “郵票?”王向紅下意識重複一句,然後問道:“這不行吧?郵票不值錢。”

  “千金難買人樂意。”王憶說。

  王向紅痛快的說道:“那行,猴票是吧?我給你找,一定找到!”

  王憶樂滋滋。

  好活。

  一張猴票一萬塊,要是能找到一整版那可是上百萬!

  他回到學校,小崽們已經在等著他了。

  王醜貓領著他們做遊戲。

  像模像樣。

  看到王憶出現,小崽們激動的起身:“王老師!噢噢,王老師回來了!”

  “王老師!王老師!”

  看著他們激動的樣子,王憶大為欣慰。

  短短幾日,自己已經贏得了這些孩子的敬愛。

  “王老師回來了,能吃糖嘍!”

  “王老師快發糖吧,二貓說我們聽話你回來就發糖!”

  “我我我要吃十塊!”

  王憶又翻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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