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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山笑》第六十四章 叛徒
聞梵音的話像是打破了一個虛假又圓滿的夢境,成熟穩重的青年怔怔然半晌,神色恍然:“原來,都過去了這麽久啊。”

 他好似陷入回憶裡無法回神,在鄭明舒忍不住想提醒他時,青年回過神來,目光看向眾人是忍不住的柔和。

 聞梵音盤膝坐在大石上,目光微瞌,似乎在專心療傷。

 但一道誰都沒有發現的力量籠罩住整個山洞,著重落在面前的青年身上。從此刻起,青年腦中的回憶會盡數映入她腦中。

 鄭眀舒語帶著敬重道:“兄長發現了一塊玉佩和一柄劍,上面都有楊家族徽,前輩可是出身弘農?”

 青年點點頭,對自己家族很有認同感,他懷念的說:“我乃楊家旁支弟子,隨真君一同剿敵。”

 “你們想知道何事?”他直接問道。

 鄭朗月來到青年面前,神態尊崇敬佩,語氣謙恭道:“驚擾前輩了。我們想知道上章真君身在何處?”

 青年聽到這個名字,頭驀然一疼,他按了按太陽穴,恍惚回到了之前那遍地血色,支臂殘缺的戰場。無論是戰友的哀嚎還是妖獸的怒吼,一幕幕都讓人難以忘懷。

 “真君離開了。”他神色茫然的說。

 真君帶眾弟子攔截住妖獸後,本該率領殘部回歸修養。誰知正在整軍的真君卻像是感知到威脅,神色嚴肅了下來。

 聞梵音透明的身影出現在青年的記憶中,她順著青年的方向看向上章真君。上章真君容貌清俊儒雅,相貌堂堂,一襲銀色鎧甲加身,頭上是同樣銀色的碧落花銀冠束發。在確定妖獸解決後,真君輕撫配劍,神色裡的凜然冰冷消失,帶著絲絲柔情和期待。

 聞梵音並未干涉這一切,只是作為一個不存在的旅人,在偶然間看到了這段歷史。

 外面,青年面對眾人的疑慮,沉默片刻,再一次道:“真君離開了。”

 當年他距離真君很近,隱隱聽到真君說的話:“桃花應該開了,我該回去履行諾言了。”

 但真君臉色很快就變了,像是突兀間聽到了不可思議的消息,然後神情灰白了下來。

 真君站在原地呆愣很久,直到一直站在真君身邊的他發現異常,將真君喚醒。

 “萬裡,我可能、回不去了。”真君神色帶著刻骨的悲傷,握著劍的手也用力到發白。

 他不明白,明明都要離開了,為何真君卻說他回不去了。

 可真君不等他發問,語氣帶著眷戀和溫柔地說:“不,她還在等我,我一定會回去的。無論等待多久,無論前路有多少阻礙。”

 “萬裡,你帶著眾人先回去,我要去做一件必須做的事。”真君真色鄭重極了,仿佛下定一個痛苦至極地抉擇。

 他看得難受極了,忍不住說:“真君,我可以幫您去做。既然有人在等您,您也該信守諾言。”

 哪怕他是去送死,也總比真君獨自背負一切好。

 真君輕拍了下他的肩膀,溫和的說:“你還年輕,年輕人有年輕人的未來。”

 說罷,他不顧眾人挽留,轉身離去。

 離去時,他隱隱聽到真君在自語:“凡人求長生,長生長孤苦。碧落,我不願你孤身一人留在世間。你等我,無論多久,無論我是人是鬼是仙,都一定會回去,回去找你……”

 他知道真君口中的‘碧落‘是誰,是謝家這一代的天驕,更是與真君齊名的雲霄真君。

 他想,無論真君是做何事去了,他都要回到仙門,將真君的消息傳給雲霄真君,告知她真君定會回來,免她無望等待。

 可不曾想,回去的路上似乎發生意外,他們遭遇了襲擊。

 楊萬裡揉了揉額頭,仔細回憶後來的畫面,可怎麽都無法記起當時到底發生了何事。

 後來呢,後來到底發生了何事?

 他不曾看見,自己周身仙氣激蕩,雙目通紅悲憤,身上隱隱裂開一道道痕跡,像是即將碎裂的瓷器。

 出現裂痕的記憶裡,聞梵音一動不動的看向前方被濃霧遮擋的地方,嘈雜聲與喊啥聲、質問聲揪成一團,這是楊萬裡所遺忘的記憶。

 可惜因他本人記不清楚,這畫面也極為破碎模樣,不能久呆了。

 她身影一晃,消失在這畫面中。

 “楊前輩。”聞梵音睜開眼睛看向楊萬裡神色一沉,語調帶著幽幽的冷意。可那冷意並非針對楊萬裡,而是針對千年前不知名的襲擊者。

 有人背叛了袍澤。

 她聲音帶著一股如霜雪的冰寒:“你看到了什麽?”

 楊萬裡一滯,突然崩潰大笑,隨即又悲愴嚎哭:“是他,是他,是他們……哈哈哈。”

 他身上那古老地恐怖氣息浮現,慘烈,憤怒,仇恨,悲痛一湧而出,氣勢強大到讓鄭明舒等人心跳停滯,大腦空白。

 他似哭似笑間,瘋瘋癲癲的大喊:“真君,真君……”我沒有將話帶回給雲霄真君,我沒有將兄弟們帶回去還給家人。

 “殺了他們,殺了他們……”楊萬裡又恢復了之前的模樣,臉上滿是皺紋,白發蒼蒼,雙目茫然,眼中更是一片渾濁。

 丹楓、迎秋下意識警惕起來,可不等他們有所反應,便見楊萬裡看向某個方向,面容猙獰而瘋狂,狂暴無比的殺氣裹挾著足以扭曲幻境的恨意,清晰無比地在山洞中肆虐。

 “妖魔,死!叛徒,死!”

 他踏前一步,一股恐怖的氣勢湧動間,地動山搖,他衝出山洞時,強大的氣勢扭曲著周圍的空間,使得方寸間瘴氣盡消,罕見的光亮從天際照下。

 在光芒照射在身上時,楊萬裡瘋癲的神色一松,神志似清明了一瞬。

 他轉頭看向眾人,目光停在落在站在眾人最後的聞梵音身上,張口無聲的說了幾個字,陡然化為飛灰消散。

 在他消失後,濃鬱的瘴氣又一次填滿這處乾淨的空間,遮蔽了頭頂日光。

 在場眾人都十分安靜,無一人開口,盡都沉浸在楊萬裡那洶湧的情感裡。

 “千年前那一戰,竟如此殘酷。”鄭明舒面露不忍,眼眶微紅。

 鄭朗月比她理智些,神色凝重道:“種族之戰,從來都是殘酷的。”

 這是自然生存法則,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無法更改。

 純熙看了眼垂眸不語的老師,好似從那位老先生出現起,老師便一直都寡言少語。

 是因為受傷的原因嗎?

 純熙朝她靠近了些,低聲詢問道:“老師,您現在可還好?”

 聞梵音看了她一眼,神色哀歎道:“我無事,隻為楊前輩遺憾。”為那些本該平安歸來浴血奮戰的英雄們惋惜。

 在與妖獸的戰爭中生死一線,活下來後卻面對著同胞的背叛死於非命。

 何等可笑,何等可笑啊。

 她望著已被瘴氣遮掩的地方,想到了楊萬裡消失前無聲留下的話:“幫我傳話雲霄真君,尊上。”

 聞梵音眼裡劃過一絲茫然,楊萬裡如何辨認出她的身份,為何喚出這個尊稱的?

 千年前,她出現過嗎?

 聞梵音想了想,否認了這個可能性。

 這個世界她沒有半點熟悉感,她雖在意的很少,可根本立場上絕不會出錯。她不覺得若千年前她真出現了,會眼睜睜看著人族強者落到如此地步。

 單看楊萬裡身上慘淡的氣息便明白,那絕不是輕松的一戰。

 不過為何偏偏要她傳話,鄭少君和明舒兄妹二人也可以。

 是因為她體內的謝家血脈?

 不,楊萬裡並未辨別過他們一行所屬家族。

 那又是為何?

 聞梵音皺眉深思。

 “接下來,我們該怎麽辦?”鄭明舒被楊萬裡的事衝擊的大腦空白,下意識問了一句。

 鄭朗月很快回過神來,語氣寡淡道:“照計劃前往無名村。”

 無名村是他們目前的目的地,既然無法從楊前輩口中得知千年前發生的事情,也無法得知上章真君下落,便只能先顧著眼前了。

 聞梵音看了他們一眼,道:“我還需兩個時辰療傷。”

 鄭明舒聽見好友的聲音,這才從剛才的衝擊中回過神來。

 她連忙問:“梵音,你可還好?”

 連她都無法抵擋楊前輩的氣勢,梵音身體弱還有傷,又如何抵擋住呢。

 她眉宇間一片懊惱,竟在那股氣勢下沒有顧得上好友。

 聞梵音伸出手,右手食指按在她眉心,撫平她皺起的眉頭。

 “莫怕,楊前輩在時,純熙在我身前擋著,我並無大礙。”她溫柔安撫道。

 一旁站著的純熙呆呆的看了她一眼,無聲的垂下頭。

 啊,她擋在老師前面了嗎?好像只是無疑間在老師前方站著,並沒有特意當著那位老先生的氣勢。

 所以,老師這話也不算是假話?

 純熙一時間有些敬仰,覺得學會了。

 鄭明舒被好友安撫下來了,她道:“只要你好好地我便放心。我與丹楓幾位先生為你護法,你先安心療傷。等你徹底恢復我們再離開。”

 鄭朗月站在一思索著剛才發生的事,對於阿妹失禮的並未征求他意見的事並未多言。

 隻覺得聞谷主對阿妹的影響太深了,也不知阿妹如何會與聞谷主成為好友的。

 山洞已被楊萬裡的氣勢搞得坍塌了一半,丹楓、迎秋和雲破、月初四人很快出去又重新找到一處乾淨的山洞。

 將山洞簡單布置了下後,聞梵音便留在山洞中療傷。

 山洞內留著純熙守著,山洞外是丹楓、迎秋。

 鄭明舒帶著二位親隨在四周搜尋有危險的妖獸,一旦發現危機直接掐滅。

 鄭朗月正在傳訊,他將見到楊萬裡一事以紙鶴傳訊回鄭家。

 山洞裡,聞梵音安坐下,周身縈繞著綠色的光點。

 但她並非療傷,而是在深思在楊萬裡記憶裡看到的事情。

 當時楊萬裡他們與上章真君是在上章河附近分別,隨後楊萬裡他們在距離上章河千裡外的位置被襲殺。這位置可以保證哪怕上章真君發現不對,也無法及時趕回營救。

 而上章真君離去的方向,若她沒有看錯,應該是西北方向再偏北一些。

 那裡是哪裡?

 她闔目細細思索了下,突兀道:“深淵!”

 那個方向最有可能的便是深淵,其次是鎮魔塔。然後是尋仙村,最後的可能是隴西李家。

 聞梵音歎了口氣,既然無法確定是哪個,便一個個排除吧。

 首先便是他們此行的目的地,尋仙村。

 現在還有一個問題,當時上章真君聽到了何事,或者是看到了何種畫面?

 在楊萬裡的記憶裡,明明上章真君這一刻還在期盼盡快趕回去與未婚妻雲霄真君相見,為何下一刻卻神色突變,像是剛剛得知了一件會讓他痛失一切的消息?

 可惜在記憶畫面裡她無法得知這些。

 她低聲嘟囔道:“真想將李星朝那家夥拉過來,讓他瞧瞧。”

 與李星朝短短相見幾面,她無比清楚若李星朝在,定會發現些她無法看到的秘密。對於那家夥來說,這世界便是透明的。

 他看人的視角與普通人不同。

 比如普通人看到一具屍體,那就是一具屍體。而他看見一具屍體,可能屍體旁邊會有標注:這是一具屬於仇殺的被勒死的屍體。

 他們看到繩子,可能會猜測這就是勒死屍體的那條。但李星朝看到,可能繩子旁邊就標注著:這是屬於某某人勒死某某的普通麻繩。

 聞梵音揉了揉眉心,將腦海中的畫面晃了出去。

 真是魔怔了,她怎麽就這麽了解李少君。

 “老師,您不療傷嗎?”純熙傻乎乎的問。

 聞梵音:“……我像是受傷模樣嗎?”這學生怎麽就不長點兒心呢。

 純熙聽到她語氣裡的中氣十足,沉默了下,猶豫道:“那您身上的血……”

 這話倒是提醒了聞梵音,她站起身道:“你去尋迎秋先生,替我拿套衣服來。”

 她這才想起自個兒一直穿著這套染血的衣服,難怪總覺得渾身不自在。

 純熙點點頭,立刻走出山洞去要衣服。不過片刻時間她便抱著乾淨的衣袍回來,並幫著老師換好衣服。

 “髒衣服燒掉。”聞梵音打理好衣服後,瞥向抱著染血的衣服站在一旁的純熙說道。

 純熙應道:“好。”

 她將衣服放在地上,掌心一揮,一團火落在衣服上,沒有絲毫煙塵氣的將衣服燒灼成灰。

 這世道左道邪法不少,染血的東西不要流失的好。

 萬一有人起了壞心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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