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
故事是那種帶顏色的嗎?要是不帶我可不聽。
沉大夫聽到楊戩的話,立刻就來了精神,審視的盯著前方,眼中滿是期待。
咳咳。
大家別誤會。
沉大夫當然並不是期待所謂那種帶顏色的故事,畢竟這種可是要充值成為會員才能聽的。
而是期待著楊戩抓緊動手,送自己一條死路。
沉大夫還時不時的望向下方的摘星樓,他沒想到紂王不僅沒將申公豹趕走, 更想不到的是幾人竟有說有笑的聊了起來,似乎還很開心。
這樣的情形先是讓其一怔,然後就是莫名覺得心穩。
因為隨著沉大夫神奇的操作之後,申公豹一時半會根本抽不出身來,當然也就沒有時間能在楊戩手中救人。
更何況沉大夫還十分配合,是那個殺自己最大的內賊,面對楊戩的刺殺根本不會反抗。
嗯。
一切順利,計劃正在穩步進行中。
沉大夫強忍受著激動的心, 面色澹然的望著楊戩。
來吧, 這位選手,請說出你的夢想……
額,故事。
而此刻,面對沉大夫目光爍爍的眼神,楊戩先是抬起了頭,然後臉色變換不定。
最後終於沉吟起來,口中緩緩的道。
“這件事不知該怎麽講,沉大夫我有一個朋友……”
“他……”
“哦豁?”
沉大夫聽到這句話本能的哦了一聲,然後露出了然的神情。
懂了。
朋友嘛,這點我們大家都懂,通常某些書友想問一個澀澀問題,或者說出某些難以啟齒故事的時候。
但是礙於面子, 不好意思直接開口,於是就虛構一個朋友, 假借朋友的名義提問。
我們管這個叫做“無中生友”, 或者是“薛定諤的朋友。”
現在楊戩就使出了這個技能,大家都懂那個人到底是誰。
“沉大夫!”面對沉信了然般的神色,楊戩臉色一黑,開口急忙解釋起來:“我確實有一個朋友。”
嗯嗯嗯。
沉大夫隨意的敷衍著,露出一副早已看穿了的表情。
不過這個時候不是糾結這個問題的時間,他怕楊戩不說下去,忙不停的點頭繼續道:
“嗯,我真信了,你真有一個朋友。”
那模樣要多敷衍就有多敷衍。
楊戩的臉色明顯又黑了幾分,他握緊了手指,更是將目光瞥向一旁,強忍住激動道:
“我有一個朋友,他從出生開始,便有著一段不為人知的辛酸過往。”
“他的母親是一個強大存在的妹妹,但因為某些原因,嫁給了一名普通的凡人,兩人生兒育女,過起了普通且平凡的生活。”
楊戩輕聲的說著,似乎說的真是他朋友的事情,與自己毫無關系。
但沉大夫明顯感覺他的神情慢慢在改變。
“可正當這一家享受著平凡喜悅的時候,那個強大的存在,卻派人尋到了他們。”
“這些人無情冷酷,不問是非, 殘忍的殺害了他的父兄,就連母親也被人抓走,關押在某處日夜受苦。”
楊戩的聲音越來越深沉,眼中的憤恨刻骨銘心,到最後更是神色猙獰。
唉,實錘了,果然楊戩說的那個朋友就是自己。
沉大夫長歎了一口氣,對於楊戩的事雖然了解不多,但也曾聽說過。
說起來,他的過去卻是真的很悲慘。
父親兄長被玉帝所殺,母親更是被鎮壓在桃山之下,自小便要背負著深仇大恨,但面對實力強大的玉帝卻根本沒有任何反抗的機會。
若不是正逢封神之戰與闡教的關系,
玉帝又手下留情,恐怕楊戩與楊嬋早已身死。這等慘景恐怕也只有西海的那隻青蛟可以與之媲美了。
而楊戩一直在玉泉山,努力勤奮苦修,只是為了有朝一日,能為父報仇,救母親脫離苦海。
現在他終於下了山,也即將要面對現實。
此刻楊戩抬起了頭顱,仰望蒼穹,死死的盯著上方,憤怒的繼續開口道。
“他們一家隻想安穩過著平凡的日子,隻想默默遠離是非,沉大夫你說他們有錯嗎?為何要承受這樣的結局。”
楊戩的嘴角扯了扯,憤怒中更是帶著不甘,充滿了失望。
沉大夫緩緩的回道:“世事無對錯,但世人有是非。”
自古以來對錯的界限都是自己定給自己的,歸因於個人的認知,世間沒有絕對的對和錯,尤其楊戩所經歷的事情。
正所謂無規矩而不成方圓,所以制定天條沒錯,但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瑤姬私自下凡或許在別人眼中是錯的,但她自己眼中尋找愛情沒錯。
既然如此楊天佑也沒錯,楊戩為了孝道劈山救母同樣也沒錯。
錯的隻怪天條不完善和你舅舅太重面子太過無情。
但玉帝錯了嗎?
好像也未必。
自上古洪荒大戰後,三界雖然陷入暫時的平靜,玉帝得鴻鈞指派掌管天庭,但威望卻還不足以震懾三界。
無論是闡截二教,亦或是散仙妖魔,各種強大勢力都在製約玉帝的權力。
他雖貴為玉帝,但政令所出天庭根本沒人理會。
此次自己家人觸犯天條,如不嚴懲,還怎麽威服三界?
這便是玉帝的想法,而需要犧牲的便是楊戩一家,用他們來震懾那些宵小。
也同樣是立威。
自己的妹子都要從嚴處罰,其他人若是敢無視天條,自然要小心考慮。
沉大夫說的沒錯,楊戩回過神來,他盯著沉信的方向,隱隱有些複雜。
沉大夫作為一名旁人,只能以盡量中立的態度去看待這件事情。
因為多年以後,華山被一劈為二,面對外甥沉香重演自己的少年事,不知楊戩心裡是什麽滋味,或許他又該如何去想。
只不過如今的楊戩還沒經歷過太多,也是如沉香般的少年,做事不顧一切。
楊戩的嘴角慢慢露出了難看笑容,望向天空的方向更有些感覺諷刺。
“既然所有人都沒有錯,那沉大夫,你說這對他們來說公平嗎?”
沉大夫回道:“公平?公平似乎是一種很奢侈的詞匯。”
“既然沒有人有錯,那誰弱小便是錯。”
這便是這世間最大的道理,若是瑤姬,楊戩比玉帝的實力更強,那別說仙凡之戀,就算你指著鼻子在凌霄寶殿罵街,他也得忍著。
這是實話,同樣也是找死之話,因為就算有人知道,但卻沒有人敢正大光明的說出來。
不過沉大夫不在乎。
因為他不怕死。
但這樣的大實話落在楊戩的耳中,卻是明顯刺到了他的內心。
他不能澹定,甚至更開始感同身受。
是啊,或許沉大夫說的話並沒有錯。
“公平真的是一種很奢侈的詞匯。”
“沒有人有錯誰弱小便是錯。”
這些話不斷的開始在楊戩的心中開始浮現。
慢慢的他開始沉默了,口中念念不停,整個人似乎瞬間頓悟,解開了自己一直以來疑惑的地方。
是啊,沒錯,一切的一切,起因或許都是因為你實力弱小,才會有如今家破人亡之厄。
他慢慢的打量著沉大夫,望著那看透世間,毫不畏懼的眼神,心中再次被觸動,單薄的身軀透出了巨大的能量。
實力,他現在需要的是強大的實力。
是可以劈開桃山,打上凌霄,讓玉帝低頭認錯的實力。
漸漸楊戩閉上了雙眼,身上開始散發著玄奧的氣息,整個人五髒六腑更是閃耀著七彩般的光芒。
嗡!
那股能量不斷的遊走全身,越過丹田,最後散於五髒六腑,光芒閃爍,明滅不定,巨大的能量將楊戩徹底淹沒。
頓悟,也可以叫做悟道。
楊戩修煉的功法,乃是道門護法神功,金丹之道亦起於一,轉而成於九者,九為陽數之極。數至於九、則道果成矣。
九轉者:一轉降丹,二轉交媾,三轉養陽,四轉養陰,五轉換骨,六轉換肉,七轉換五髒六腑,八轉育火,九轉飛升。
玉鼎真人曾經有雲:修成九轉玄中妙,任爾縱橫在世間。
身消道不消,只要元神不滅,隨時可以再塑造一個肉身。
九轉元功修煉之難,在道門功法中也是首屈一指,尤其是到了高深境界,每一步都要耗費比以往數倍,哪至數十倍的努力。
楊戩卡在第六轉上面已經有數年,一直未曾突破。
按照玉鼎真人的說法,這將是楊戩修煉之途的第一個瓶頸,若是運氣好,或許要幾百年,幾千年,數萬才有機會突破。
到了這一步,不但是法力的積累,更是心態上的轉變以及天大的機緣。
但沒想到,這等困擾楊戩突破的關鍵,竟因聽到沉大夫的話而開始松動。
若是給他時間穩住境界,恐怕很快便可以突破到神功七轉。
他日若是真能九轉大成,將天生之三魂七魄煉化,九轉歸一,自此金丹永存,可成大道,元神便可永聚不散,功體亦可萬劫不壞。
雖未得聖人道果,但戰力可比肩聖人。
楊戩慢慢睜開雙目,他知道,這對他來說,尤其是此時,簡直堪稱是天大的恩情。
無論沉大夫是否有意,還是無意,解惑,授道之恩定是要還。
他沉默了片刻,凝重的朝沉大夫的方向走去,然後緩緩下拜,口中認真的道。
“楊戩謝過沉大夫指點之恩,今日之事無以為報,他日若有吩咐需要在下,楊戩定粉身碎骨,萬死不辭。”
楊戩一諾,價值千金,說出去的話,也定然會完成。
等等,事情的發展怎麽有些不對?
靠!
沉大夫望著天,此刻是真的鬱悶,自己什麽也沒做啊。
你突破就突破,你報什麽恩啊。
還粉身碎骨,萬死不辭,你直接將我砍死才是真正的報恩。
沉大夫見情況不對,急忙準備挽回,絕不能讓自己的計劃破產。
可還未等他開口,楊戩就再次的說道:
“沉大夫,此等之言,今後還是莫要再說的好,而且我今日所講之事也需盡快忘掉,否則恐有性命之危。”
楊戩雖然激動,但還算保持著理智。
他很慶幸自己今日以他朋友的名義,將此事說出,沒有讓沉大夫得罪天庭。
沉大夫:“我謝謝你啊!”
不行,如今局勢似乎有要崩塌的危險,沉大夫絕不能讓自己的計劃失敗。
他要準備放大招了。
直接拆穿楊戩闡教弟子的身份,然後逼他不得不去殺自己。
嗯,這似乎是個不錯的辦法。
想到這裡,沉大夫慢慢露出睿智的眼神,整個人又開始有了希望。
他果斷走向楊戩的身前,目光凝重的對著其開口道:
“既然說了你的朋友,那道友為何不來說說你自己?”
“我?我又有何說?”楊戩有些疑惑不解,自己都說完了啊。
“哼!”
沉大夫冷哼一聲,然後便是怒喝:
“自然是你的身份。”
聽到這裡楊戩終於回過神來,臉色也逐漸陰晴不定,他原本的想法,是想找時間果斷離去,畢竟今日之恩,讓其無法再痛下殺手。
但沉大夫突如其來拆穿的他的身份,讓楊戩不知道眼前的人究竟猜到了多少。
竟愣在了原地。
沉大夫緩緩的開口道:
“楊戩你可還記得初來沉府之事,數日前我斬殺崇侯虎於午門之外,便接連遭遇大批刺客刺殺。”
“朝歌禁軍,身旁護衛雖然可擋,但卻無一人能查到他們藏身之處。”
“你初入朝歌竟能將其全部斬殺,獻於府外?”
聽到這裡,楊戩後退一步,默默的搖了搖頭,口中道:“不能。”
雖然他是練氣士,但楊戩也無法在數十萬人朝歌城內,立刻尋找到善於藏身的刺客。
沉大夫點了點頭,緊接著快速的喝問道:“那你如何將他們斬殺?”
楊戩似乎陷入了回憶,緩緩的沉思起來,好半晌才開口道:“在沉大夫出現在朝歌的那一日,我不小心發現了那群刺客陰謀詭計。 ”
“至於能將其全部斬殺,則是因為他們之中出現了叛徒。”
沉大夫隨手取來一尊酒壺,放在眼前,喃喃的道:
“想不到那群刺客也並不是鐵板一塊,裡面也有著叛徒。”
沉大夫話音說完,四周空氣忽然凝重,手中酒壺的酒竟然泛起了波瀾。
他感覺到了一股澹澹的殺氣。
沉大夫見狀果斷將壺中的酒水飲盡,然後將目光轉向了身前,兩人四目相對,隱隱間似乎踏破了時空。
“如此聽來,想不到你運氣如此之好。”
“是。”楊戩點了點頭。
“之所以裡面有著叛徒,那這群刺客定是貪生怕死之輩?”沉大夫繼續問道。
“是。”楊戩再次點了點頭。
“你講的故事倒也合情合理,但是在我看來,你把一個人想簡單了。”
“誰?”楊戩追問道。
“我!”
沉大夫冷靜的回答:
“你想不想知道,本大夫對他們的印象如何?”
沒有理會楊戩,沉大夫自顧自的開口道:
“經過這些時日朝歌城內無數次的暗殺,這些人心性堅韌,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更是崇侯虎手下,死忠中的死忠,寧可身死也絕不會放棄報仇。更是絕非幾次威脅便可以讓其背叛。”
“所以背叛是假,貪生怕死是假,你所講過的故事更是假中之假!”
震耳之音,繞梁不絕。
聽到沉大夫的喝喊,楊戩的目光瞬間開始凝重起來,眼中再也無如原本那樣澹然。
他朝沉大夫踏前了一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