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義隆湊到劉義真身邊,小聲問道:“二哥,真的不殺?”
“不殺,沒必要。”
劉義真已經將利劍收回劍鞘。
“殺人確實是一種解決問題的好辦法,但卻不是能解決一起問題的靈丹妙藥。”
“更何況……”
“崔蔚活著,以後未嘗派不上用場。”
將崔蔚壓下去後,劉義真詢問起劉義隆其他河北世家的反應。
“清河崔氏已經被我派兵控制住了。”
“太原郭氏那邊我已經給裴方明發去消息,讓他暫時看住。”
“至於其他世家……我只是將他們都邀請到鄴城中來,還沒有見過他們。”
劉義隆顯然明白後發製人的道理。
弓箭殺傷力第二恐怖的時候是箭在弦上,引而不發的時候。
第一恐怖則是射出一箭,殺死一人之後繼續箭在弦上的時候。
因為不見,劉義隆反而能將其他河北世家都拿捏住,這也是保證河北穩定的最佳手段。
“很好。”
劉義真又誇讚了劉義隆一句。
“明日朕會派朱齡石先率一萬士卒趕往渤海協助朱超石,之後朕會領兵北上和拓跋燾決戰。”
劉義隆疑惑的指了指外面:“哪些世家……”
“你做的很好,把他們架在火上烤著就是。現在朕沒空理他們。”
“朕現在已經來到河北,也不用擔心他們在這個時候作亂。”
這就是劉義隆和劉義真的區別。
只要劉義真在河北,是龍要盤著,是虎也要好好臥著。
“如今戰事才是最重要的,
沈慶之在范陽怕是已經到了極限。”
之後劉義真看著劉義隆,朝他揚揚下巴:“怎麽樣?這次想一起去前線,見見拓跋燾嗎?”
“自然!”
劉義隆對於去前線自然是無比興奮,只是不明白天子為何強調自己要見拓跋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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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陽郡是三國時期曹魏黃初七年改涿郡置,是曹魏家老對手漢昭烈帝劉備的老家,治所在涿縣。
這裡見證了中原王朝與北方遊牧民族無數次的交鋒,就好像輪回一樣在眼前不斷浮現。
而今天,更為宏大的一場戰役在這片土地上又一次的打響。
涿縣城牆上,一個身穿明光甲的將領正用那逐漸有些沙啞的嗓音敦促各面的宋軍團結一致,將攻城的魏軍一次次的趕下城牆去。
“用石頭!狠狠砸那些雜種!”
“不要讓對方的雲梯上來!用竹竿捅下去!”
“注意位置!不要給索虜留下空隙!”
嘈雜的聲音、燃燒的烈火、嗆人的黑煙,還有不時擦過眼角的流矢……
越來越多的人在這場戰役中間倒下去,雙方從激烈到平淡,再從平淡到激烈,一面城牆成為了收割生命的終點。
“將軍!西面有敵軍攻上來了!”
為首的將軍立刻趕到西面,見城牆上果然是有幾名魏軍士卒用自己的身軀誓死清理出一片空地,成為了魏軍攻城的橋頭堡。
“殺過去!”
兩面士卒離得太近,使用弓箭很可能誤傷。
所以到了這個時候,有且只有一種方法——
“狹路相逢勇者勝!”
將軍親自帶親兵衝殺過去,迎著對面的寒刃將一名魏軍踢下城牆去。
周圍的宋軍似乎是感受到了將軍的鼓舞,紛紛舉起手中的武器朝著中間的魏軍砸去,在付出數名同袍的生命後終於是將魏軍趕了下去。
“萬勝!”
這段城牆上的宋軍士卒爆發出歡呼,有人想邀請將軍一起前來慶祝,但將軍只是疲憊的搖搖頭,將自己的身體靠在牆邊進行短暫的休息。
將軍正是沈慶之。
他那雙鷹眸掃視周邊的情況,表情有些嚴肅。
像這段城牆上發生的場景在這兩天出現的頻率逐漸變高。
自從拓跋燾來到范陽後,魏軍的攻勢是一撥比一撥猛烈。
之前沈慶之還能勉強抱住金身不破,只是隨著時間的退役,沈慶之自己心中都有些沒底。
本來宋軍和魏軍的傷亡比是在一比五左右,這兩天卻開始無限趨近於一比十。
表面上看是好事,但要知道之前宋軍一天最多傷亡一百人。
可這兩天,這個數據卻是躥到了三、四百人。
照這麽打下去,可能十天后涿縣內就沒有一個宋軍了!
更別說,宋軍的士氣,很可能已經堅持不了那麽久。
在拓跋燾近乎瘋狂的進攻下,越來越多的宋軍士卒對於守城幾乎已經不抱希望。
要不是沈慶之經常身先士卒,並且拿出庫存犒賞士卒,這涿縣說不定已經成了拓跋燾的囊中之物。
“沈慶之!你還要抵抗嗎?”
“城內的宋軍聽著!只要現在投降,陛下可以既往不咎。但若冥頑不靈,等城破之日便是爾等身死之時!”
“……”
沈慶之聽著外面的喊聲,頭也是有些發疼。
除了宋軍自己快要油盡燈枯外,城外的魏軍還在不斷誘降、逼迫。
在這麽下去,沈慶之自己都害怕城中有哪些人起了歹心將自己捆了獻城。
“沈將軍!南面城牆上的兄弟實在扛不住了!”
還沒喘兩口氣的沈慶之在收到消息後也隻得是繼續匆匆趕往南面城牆。
這裡的守衛力量比之其他三面城牆都略有不足。
因為之前魏軍攻城還講究個“圍三缺一”,給城內的宋軍留了一條生路。
但就在幾天前,拓跋燾下令從四面共同攻城,連南面都派出重兵發動進攻,沈慶之也只能是盡力抽調之前受傷後痊愈的士卒頂上。
可傷兵的士氣終究難以短時間內恢復,這南面的城牆也就成了最危險的地方。
“再調一百士卒來南牆!”
沈慶之大聲的咆哮,將留在城中壓箱底的援軍又調上來了些。
四面城牆上無時無刻都有人從上面掉落,只不過活著的人都已經累到了極點,根本顧不上看看身邊究竟多了誰又少了誰。
“將軍!你看!”
剛剛在南面補完窟窿,北面便又有士卒來報——
“沈將軍!魏軍在衝車上裝了鐵鉤把城牆鉤住了!”
聯想到前幾天魏軍曾用投石車轟擊過城牆,沈慶之頓感不妙!
“快去將那些鎖鏈砍斷!”
“轟!”
一聲巨響,宛若天崩!
北面的城牆,被魏軍用衝車給拉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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