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

　許凌終於明白了為什麽一群將軍會圍著一把劍，不是因為它比普通的武器要強大，而是因為它很可能是導致一名武者變異的罪魁禍首。

　先拋開劍不談，他忽然思考起當初變異的事。

　第一次聽到這個概念，是在穿越幾周後，羅氏山莊裡，那時候，阿鏡從他父親那裡得到了一些武管局內部的變異者信息。

　又過了一周，各大武者雜志逐漸開始刊登了相關文章，阿鏡甚至拿了幾本給他看。

　“也就是說，變異可能也是跟我的穿越同時出現的，並且在相同的時間，大陸西端的獸人蘇醒了。”

　許凌眯起眼睛，他覺得兩者之間應該有一定的關聯，或直接或間接。

　祝踏嵐看他似乎在思考，沒有打擾，只是走到窗邊吧嗒吧嗒抽煙。

　許凌想了很久，卻始終難以發現變異者和獸人之間的共同點。

　首先，獸人出現在大陸西邊，是一百多年前的正常人類，他們由於不知名的原因陷入沉睡，隨後又在百年後逐漸蘇醒為獸人，並且根據洛姬的說法，是有誘因的，只是暫時不清楚具體影響方式，只知道是因為某種實驗。

　而變異武者出現在大陸東邊的夏國，是秩序性極強的地區，發生在當代武者身上，暫時沒有發現哪怕疑似的誘因。

　“莫非兩者之間沒有聯系，只是症狀類似的巧合?”

　正常情況下，恐怕壓根沒人會把變異者和獸人聯系在一起，畢竟他們在物理上相隔了一整個大陸。

　但是現在，由於一把劍，它們之間產生了聯系。

　許凌突然說道:“各位，有件事我怕你們沒想起來，獸人也是在幾年前出現的，我們可以合理懷疑，與變異出現的時間相同。”

　其他人愣了一下，紛紛作恍然大悟狀。

　這不奇怪，就算他們接受了導致變異的大概率是一把劍的事實，也不一定能想到時間上的巧合。

　許凌能夠立刻意識到，是因為穿越導致了他對這個時間節點很敏感。

　不過在座的都是大老粗，要說打魔獸，在整個人類複興聯盟恐怕都找不出來比這幫人更專業的，可討論這種學術問題就有些抓瞎了。

　眾人七嘴八舌地說了半天，始終隻停留在嘖嘖稱奇的階段。

　外面忽然有人送來了一張簡單的報告，幾個人湊在一堆看，發現是哪個被變異的勤務兵的檢查結果。

　“確實是變異，跟當年的一樣。”祝踏嵐說道。

　“我們得重視，不能在這個地方像沒頭蒼蠅一樣了。”

　楚小君接著道，“如果這把劍能引發變異，誰知道那些獸人俘虜身上還有沒有別的東西也有類似的效果。”

　“說得對，許凌你馬上派人叫李憲過來。”

　隨後，這個如今調查組研究人員的頭頭被帶到了這個房間，在得知了事情的經過後，他也立刻想明白了其中的嚴重性，隨後向祝踏嵐申請了權限，即刻成立了專門調研小組來負責這件事。

　“祝將軍，這劍……”李憲想把光劍先討要過去。

　祝踏嵐說:“如果研究需要就拿去，但是千萬小心，絕對不要產生肢體接觸，平時也盡量離遠一點，或者找個什麽東西隔離起來嘛。”

　許凌忽然插嘴道:“那個勤務兵把它拔出來看了嗎?”

　“嗯，他不是拔出來，因為收繳的時候就是出鞘的，他是還了回去。”

　李憲又接著問道:“人現在怎麽樣?”

　“精神正常，只是出現了武者變異的初期效果，連副作用都還沒顯現。”

　“那就得先觀察一段時間了。”

　李憲用手摸索這腮幫子，“萬一這東西誘發的變異跟當年那些不同呢。”

　眾人眼前一亮。

　如果是這樣，那這劍豈不是就成了超級武者生成器?

　然而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

　不出五天，那個勤務兵就已經開始出現心動過速的症狀。

　得知消息的時候，許凌正靠在椅子上，旁聽調查組研究人員的討論會。

　作為調查組的指揮官，他現在的全部任務就是想盡一切辦法給這些人提供便利，戰鬥、衛戍什麽的反倒在其次了。

　比較惹眼的是會議桌上的博德之劍，它被撞在一個透明箱子裡，沒有人能夠伸手碰到它。

　許凌此時耳朵聽旁人說話，眼睛卻盯著劍。

　這東西的威力他是親眼見過的，就連雷銘都確定，它堪比保存在軍部，特殊時期由符錚啟用的最強魔晶科技，九級的軒轅劍，甚至猶有過之。

　可惜的是，別說它會誘發變異，就算是一般的獸人武器，人類武者也沒辦法通過灌注勁氣來激發武器效果。

　此時，比起旁聽，他的注意力更加放在觀察劍上，倒不是眼紅它的力量，主要是會議內容太無聊了……

　研究可不是一般人想象的那樣有趣，大部分時候都只能反覆實驗研究，得到數據然後反覆比對，在出現突破性的成果之前，很難有讓外行人有仔細閱讀的欲望。

　此時，博德之劍的劍身被從劍鞘裡拽了出來，為了不讓人近距離甚至是直接接觸，這是請了資歷深厚的工程兵用精湛的叉車技術給弄出來的。

　在不被激發成戰鬥狀態時，這把劍並不會發光，看上去只是一把更加鋒利的直劍而已。

　許凌看著劍鋒之上的反光，忽然間感到一陣恍惚，他似乎聽到有什麽東西在耳邊低語。

　殺，殺，死，殺死，殺光……

　燃燒、破碎、皸裂、蠕動、砸爛他的骨頭、擰斷他們的脖子……

　無盡的力量，強大，拔劍，握住。

　各種各樣嘈雜的呢喃在他的腦袋裡飄蕩，好似又幾十個病嬌系統在通時發出提示。

　“安靜！”

　他忍不住喊了一聲。

　腦內的聲音也戛然而止，他的意識恢復了清明，然後看到了房間裡的其他人都沉默下來，驚訝地盯著自己。

　“……安靜一下，我那個，有點事，走之前簡單講兩句。”

　“各位這幾天辛苦了，咱們出門在外，也不能太沉迷工作，還是要講究勞逸結合……”

　見他在這胡扯，李憲聽不下去了，一臉無語地阻止道:“許大校，你累了就先休息吧，這裡我盯著就行。”

　“好嘞！”

　許凌略有點尷尬地狼狽出逃。

　他走出房間，回憶其剛才的經歷，有一種如夢似幻的感覺。

　“不可能是幻覺吧?”

　他在猶豫要不要去給祝踏嵐說一聲這件事，但不知道為什麽，心裡有些抵觸。

　這感覺就好像偷偷寫了一本日記，盡管裡面並沒有見不得人的東西，卻不願意把它交給父母看。

　他一邊猶豫一邊走，走著走著，發現已經回到了自己的住處。

　“管球他的，遇事不決先睡一覺再說。”

　許凌也是個心大的，往床上一躺就睡了過去。

　此時正是午後，天氣也有些炎熱，他是被熱醒的，想起睡前也沒吃飯，便想往營地裡的食堂走，可是走到一半，鬼使神差地又到了存放博德之劍的地方。

　兩個守門的警衛見長官來了，馬上立正站好。

　許凌點點頭走了進去，以他的身份，不會受到任何阻攔。

　而他似乎並沒有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麽，徑直走到了那個放劍的透明箱子前。

　這箱子上了一把鎖，鑰匙由李憲親自保管，目的不是防盜，主要是怕有不知情的人誤觸到劍而引起變異。

　此時，許凌站在旁邊，腦袋裡又響起了邪惡的呢喃。

　取劍，握住它，殺……

　他的目光有些凝滯，其中似乎並沒有平日精明的神采。

　嘭。

　鋼化玻璃被一拳砸碎。

　許凌終於伸出手，握住了劍柄。

　同一時刻， 劍身上湧出了層層黑氣，翻滾盤旋。

　呢喃的聲音也越來越急促和尖銳。

　殺！殺！殺！

　他的雙目變得一片赤紅，仿佛要流淌出鮮血。

　忽然。

　[偵測到混亂入侵，應急機制啟動。]

　[使用SAN值抵消侵蝕。]

　[侵蝕已消除，SAN值-59，剩余78，請宿主合理規劃。]

　隨著系統的提示，許凌終於醒過神來，這把劍一直在誘惑自己。

　什麽博德之劍，這他媽分明是霜之哀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