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位於有“八百裡秦川”之稱的關中平原,渭河南岸,周、秦、漢、西晉、前趙、前秦、後秦、西魏、北周、隋、唐均建都於此。
南是秦嶺山脈中段的終南山,重巒疊嶂,陡峭峻拔,成為南面的天然屏障,有“重巒俯渭水,碧嶂插遙天”的磅礴氣勢。
北則有堯山、黃龍山、嵯峨山、梁山等構成逶迤延綿的北山山系,與秦嶺遙相對峙。
在這些山嶺界劃出來的大片沃原上,長安城雄據其中,渭、涇、灃、澇、潏、滈、滻、灞八條河流宛如晶瑩閃爍、流蘇飄蕩的珠串般環繞縈回,形成“八水繞長安”之局。
作為千年帝都,哪怕如今不是都城所在,長安也是天下有數的大城、重城。
長安共有南北十一條大街和東西十四條大街,縱橫交錯地把內部劃分為一百一十坊,各種行業的店鋪臨街而設,酒樓食肆不少更是通宵營業,為長安城不夜天的繁華勝地。
這等繁華重地,歷來也是六扇門勢力最為龐大的地方。
提起長安,提起六扇門,不得不說的就是長安凌家,身為捕快世家,六扇門資歷最老的家族,凌家在長安也是舉足輕重的大家族。
凌府位於長安中心,乃是一處莊嚴肅穆,少見繁華的偌大莊園。
一間簡單大氣,低調奢華的書房裡,一個須發皆白,形相清臒,身材高瘦的老者,手握一杆白杆墨筆,在桌案上筆走龍蛇。
此時,一個二十出頭的青年人走了進來,畢恭畢敬地站在老者身旁,低聲叫了句“爺爺!”
“商州捕頭赴任了?情況如何?”老者隨口問道。
“是的,還鬧出了不小的動靜呢!”青年答道。
“哦?說來聽聽。”老者頭也不抬,繼續寫著手中的大字。
青年當即將李長空在商州六扇門做的一應舉動如實道來。
聽罷,老者擱下手中的筆,輕笑一聲,“好個厲害的小家夥,殺伐果斷,比你強,盧小子這次算是撿到寶了。”
聽到老者的誇讚,青年眉頭微蹙,很快舒展開來,上前扶著老者坐下,按照老者往常的習慣給他倒了一杯清水,最終還是忍不住說道。
“這舉動未免衝動了些,這樣一來,怕是整個商州六扇門都要和他離心了,日後還怎麽共事。”
“你啊!”老者看著青年,笑著搖搖頭,像是無奈一樣,歎了一聲。
“我說的不對嗎?”青年似是有些不忿,追問道。
老者也不答話,反問道:“既然如此,我問你,若你是李長空,當時你會怎麽做?”
青年愣住,沉吟起來,如果是他的話?
思來想去,青年發現,自己似乎也沒有什麽好辦法,這就是個陽謀,要麽丟臉,要麽鬧翻,並沒有兩全的辦法。
想到這裡,青年的眉頭不由自主擠到一起。
不過,他還是堅持道:“雖然無法兩全,但李長空的做法,無疑斷絕了自己在商州的未來,不過是圖了一時之快。”
“如果是我,寧可退一步,雖說吃下這個下馬威,有損顏面,卻也緩和了和商州六扇門的關系,憑借捕頭的身份,日後徐徐圖之,未必不能在商州立足。”
“可你想過沒有,若是退無可退呢?”老者追問。
“嗯?”青年微愣,不明白的看著老者。
只見老者搖頭道:“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你的辦法不能算錯,卻忽視了李長空的身份。
” “如果是你,空降一州捕頭的位置,或許能夠後退一步,但李長空不行。”
“他不像你,背後有咱們凌家作後盾,縱使是一時讓步,也只會讓人認為是進退有度,不爭一時的得失。”
“李長空不僅是神兵天降,更是從江漢地區調任關中地區的外人,在商州沒有任何根基可言,能走到哪一步,就看他自己的本事。”
“在這種情況下,他根本是退無可退,一旦讓步,身為捕頭的威嚴有損,日後便再難在商州有立足之地。”
“日後頂多成為一個名義上的捕頭,徹底被幾個副捕頭架空。”
青年聞言若有所思,但仍不肯放棄的問道。
“可就算是這樣,也不代表他現在的舉措是對的吧,一句得罪整個商州六扇門,日後不也還是無法在商州立足嗎?”
“所以我說,那小子比你強啊。”老者飽含深意地看了青年一眼,淡淡一笑。
不等青年開口,便見老者繼續說道。
“李長空這一手,看似和商州六扇門決裂, 徹底得罪了商州六扇門的人,其實,已經讓自己的影響力深深的釘入了商州六扇門之中。”
“這話怎麽說?”青年不解。
老者笑道:“李長空這一次的破局看似瘋狂,卻在商州六扇門樹立起了自己的威信。”
“讓所有人都仇視他的同時,也在心裡牢牢的記住了一件事,就是他李長空,是商州捕頭,是他們的頂頭上司。”
“別小看這一點,這看似危險的一點,對李長空日後掌控商州有著不可替代的作用。”
說著,老者眼中閃過一絲難得的讚賞,“商州六扇門雖然此次聯手給了李長空一個下馬威,但商州六扇門從來都不是鐵板一塊,眾人之所以聯合,除了各自的小心思外,最根本的原因,就是李長空是個外人。”
“如今,李長空雖然得罪了人,卻無形中讓自己成為了商州六扇門的一份子。”
“哪怕是一時孤立無援,卻已經打入了商州六扇門的內部。”
“沒有了一致對外,同仇敵愾的立場,商州六扇門內部的矛盾便會逐漸凸顯,終究會露出破綻。”
“到時候,李長空就會如同深夜裡的捕食者一樣,死死的抓住這個破綻,把整個商州六扇門吞噬殆盡。”
“我估計,這小子甚至都不會等到幾個副捕頭自己出問題的時候,八成會主動出擊,分化幾人。”
“到時候,他掌控商州不過是遲早的事情。”
“你若不信,咱們賭上一局如何?”
老者像是想到什麽有意思的事情一樣,忽然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