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爾莊園旁邊,在蘇察記憶裡,應該是幾家商鋪,但在眼下這座秩序之神意志無處不在的魔方夢城裡,赫然被打了馬賽克一樣,整體呈現鉛灰色。
這似乎印證了他的一些猜測:
神的意志……並不是無處不在。
而且在與其他神靈意志同存的地方,並不會相互融合,只會徹底排斥。
這也就解釋了先前他認為這座魔方夢城是一處躲避禁忌之神穩妥之處的原因。
通俗一點,這就好像狗撒尿圈地,一隻狗在某個地方撒過尿後,尿液中會帶自身信息,另外其他狗來了通過嗅聞,就會分析判斷,從而做出撒或者不撒的決定。
要是能有這麽個小玩意隨身攜帶……蘇察突然有點心動。
這時,烏鴉亨特撲扇著翅膀,從摩爾莊園飛了出來,習慣性就要落在左肩,但最終還是落在了右肩。
“大人,正如英明的您所料,地窖裡有十二位待生的年輕女子,亨特已經了解過了,她們都是榨油廠區的,被混蛋西蒙以招收洗衣女的名義哄騙到了魔窟。
然後,又被一個名叫‘美杜莎’的邪魔以‘睡夢’的暗黑手段沉眠,其實是利用夢境進入每個姑娘的靈魂世界,完成那什麽……
最後,等夢醒了,這些可憐的姑娘們不知不覺就成了被汙染的靈魂體……”
蘇察靜靜聽著烏鴉亨特的敘述,從這些敘述裡,他聽出這隻“很會”的烏鴉有著明顯人格化的“憤怒”。
這一點,倒是和橘貓伽德羅,大狗佩斯有異曲同工之處。
“那個壞蛋西蒙身上有光明神殿的東西,我無法靠近,否則就會暴露無遺!
不過,我在那個家夥靈魂裡埋下了背叛的種子,相信很快,這裡就會變得……熱鬧至極!”
烏鴉亨特有些得意地哼了哼,然後張嘴一吐,一條小蛇掉落在地上,“滋溜滋溜”掙扎著向莊園爬去。
蘇察抬腳踩住蛇身七寸,瘋狂扭動蛇軀也無法掙脫,只能不斷吐著蛇信,蛇嘴邊淌滴一地的黑血。
“主人,這就是借生在那些姑娘靈魂裡的汙染源之一,當然這種稱呼早就變成了姑娘們大長腿上的褲腿被丟進了垃圾堆,現在已經被光明神殿改稱為邪魔,其實都是一回事,只不過稱呼不同罷了!”
蘇察注意到烏鴉亨特在提及光明神殿時,言語裡流露著濃濃的不屑。
“有沒有辦法把那些姑娘身上的汙染源全都抽出來?”
蘇察想了想,又突然話鋒一轉:
“這麽做不太實際,只要這座魔窟在,那她們就無法真正的解脫!”
“是的,那些姑娘終究只是些無助的小可憐,即便一時逃出虎口,也會被再抓回去,這就是弱小者的宿命!”
烏鴉亨特有些感慨,同時不自覺煩躁地撲扇了兩下翅膀。
沒能從西蒙身上收到利息,這一點倒是令蘇察意識到這些家族底蘊的深厚,諸如此類重要人物——私生子的身上都會有意想不到的“寶物”。
一個被“拍西瓜”的家夥,都能起死回生,除了匪夷所思,也就剩下羨慕。
這也是橘座運氣不佳,遇到摩爾家族的私生子了,換作榨油廠區任何一個窮人,結局只能是鄰居吃席。
“主人……亨特剛才聽壞蛋西蒙反覆提到一個叫席勒的人的名字,您認識這個席勒嗎?”
烏鴉亨特好奇看著蘇察,之前從那個壞蛋西蒙靈魂深處迸發的恨意來判斷,顯然這個“席勒”應該做了令那個家夥恨入靈魂的什麽事情。
“在榨油廠區認識的……一個好朋友!”
蘇察著重在最後幾個字上加了重音,想了想後似乎意識到什麽,突然問道:
“那家夥都說了什麽?
挑重點!”
“是,主人!”
烏鴉亨特抖了抖翅膀,“人性化”地用翅膀叉在腰間,仰著頭,眼睛瞪圓,盡量去模擬先前那家夥的神態:
“她……就是個被人騎的婊子!
等我傷好了,我要把她和那她個瞎子兒子統統販賣到杜克城去,哈哈哈……
小瞎子賣進毛紡廠當童工,讓他嘗盡生不如死的折磨;婊子席勒直接丟給毛紡廠裡那群饑渴難耐的襤褸漢,哈哈……
她席勒不是在我面前裝聖女嘛,我就偏偏要看她被人騎,狠狠地被人騎,然後再扒光衣服丟到女王大街,讓整個杜克城都看看,她——席勒就是一個給臉不要臉,被萬人騎的婊子,哈哈……”
亨特模仿的惟妙惟肖,既然主人要它挑重點回憶,那她當然得來一場“沉浸式”地表演。
同時,這也是因為這種“沉浸式”地表演化敘事風格和它的一項技能——靈魂傀儡息息相關。
“好一個給臉不要臉……”
蘇察摩挲著手指,城堡的陰影印在他的側臉上,一時令亨特無法看清楚他此刻的真實表情究竟是什麽。
“呵呵……”
蘇察突然笑了。
如果說之前他還心存僥幸,對摩爾莊園抱有一點幻想,那他現在已經徹底斷了這個愚蠢的念頭,並在心裡狠狠給了自己幾個大嘴巴。
對滿是畜牲的魔窟抱有幻想,自己還真的是聖公啊,呵呵……
“亨特,你能給外面傳個信嗎?”
蘇察把臉轉了過來,望著散發神聖氣息的摩爾家族,沒有任何情緒地平靜問道。
“主人,亨特只能無障礙穿行禁忌和光明兩個世界,所以要想飛信,只能用……白鴿!”
亨特罕見地搖了搖頭。
“白鴿?”
“是的, 主人,這白鴿飛信的規矩由來已久,據說起源於諸神混戰的混沌大世界,當時諸神各自為戰,大世界蕭亂不堪,不見一片淨土;
在和平之神隕落後,這位心系光明的神靈就化身成羽翼潔白的飛鴿,不染混沌,無懼黑暗,向往光明,成了穿行各個大界的和平使者!”
亨特也曾一度頗為羨慕這位“同類”的地位,它尊為禁忌之神的信使,最多可飛兩個大世界;
而對方隨隨便便就能穿行各個大世界,這真的是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大家同為鳥類,你……憑什麽比我牛叉!
但後來它就釋然了,人家比它牛叉的地方,在於“根”!
人家之前是“和平之神”!
哪位神靈能不給幾分面子?
你亨特呢,只是個混在禁忌之神手下的小玩意!
面子給的是禁忌之神,不是它亨特!
“現在去哪裡找這白鴿?”
“主人,亨特有啊!
這種寶貝怎麽可能不偷偷養兩隻備用呢!”
亨特說著,抬起左邊翅膀一抖,一隻白鴿變魔術般振翅飛了出來。
然後又從身上拔下一根羽毛,在嘴裡舔了舔,便用翅膀如人手卷握住,在白鴿腳蹼上自帶的信箋上落筆待寫。
蘇察面皮抽搐兩下,沉吟道:
“伽德羅,佩斯:
見字如面。
速去席勒家,務必保護母子周全。
另,以我名義找嬸嬸朱蒂討要一枚金幣,投送摩爾莊園,署名……黑夜調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