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家小院子裡。
“汪……大人!
汪……大人!”
大狗佩斯心急如焚晃著尾巴,先跑到客廳的落地窗下衝著室內狂叫一通;
接著再跑回來用爪子不斷扒拉著蘇察的褲腿,試圖用這樣的方式“喚醒”蘇察。
即便這樣的做法或許會令他日後神仆排次狂降,但此時必須義不容辭地去做。
神仆的職責,是侍奉。
同時還有一項,不過在如今的《光明聖經》中鮮有提及,是警醒。
當發現偉大的存在——蘇察完全“沉浸”進了那面紅色海盜旗後,身為曾經與禁忌之神打過擂台的暗黑破壞神,佩斯當即就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佩斯它明白:在禁忌神殿還沒坍塌的時代,那個被萬萬信徒追隨信仰的禁忌之神有著何等的“陰暗”。
終究說來,陰暗和暗黑的差別,毫厘之間。
牠們誕生於同片混沌之中,伴生了無盡時光,不過是一個抓住了某個“契機”成了高高在上的神靈;
一個則熬過了漫長歲月,才在某個“巧合機緣”之下,成就了另世躍上神台的“詭異”之舉。
只不過後來又被那個推他上神台的卑鄙家夥斥為了“邪魔”。
沒有誰能比它了解那個喜歡把面孔藏在鬥篷下的家夥了。
如果說禁忌是禁忌之神刻意示眾的枝乾,那麽陰暗即是這位神靈不願被窺視的地下根須。
地上的枝乾長得有多麽枝繁葉盛,地下的暗須就有多麽的蒂固根深。
此時蘇察眉頭緊皺,神色變幻無常,像是沉浸在藝術氛圍裡的指揮家,只不過眼下他手裡少了根指揮棒。
“不能再耽擱了……”
佩斯扒拉著蘇察,狗頭湊近看了看,心說即便它把蘇察褲子扒拉下來,只怕也難以“喚醒”這位中了“陰損”套路的虛弱之神。
是的,每位神靈在踏上那座神台之前,都會經歷一段不堪的“虛弱期”,曾經的禁忌神殿那群神仆為了不使神的形象受損,就給這段虛弱期想了一個有趣的名字——藏拙期。
神之所以那麽“虛弱”,不是真弱。
而是在有意藏拙。
“不管了,就算之後被端上桌也不能不做……”
佩斯默默感動地在心底給自己打了氣。
然後張開狗嘴,朝著蘇察勻稱有力的小腿“汪”就要咬下!
院門口,半路折回的伽德羅目瞪貓呆望著這一幕。
“喵!”
渾身炸毛的伽德羅怒喵一聲。
接著彈射加速衝了過來,抬起露出利爪的毛爪子衝著佩斯的狗頭就是一通疾風驟雨般的狂拍!
“喵……讓你以下犯上!”
“喵……拍死你這隻蠢狗!”
“喵……狗肉的一百種烹製方法!”
……
伽德羅可以賭上喵生向偉大之神起誓:貓身妨礙了他“拔刀”的速度。
否則,這隻蠢狗現在早已變成燒烤架上的美味!
“喵……汪!”
“喵……汪!”
……
正在屋裡收拾書包,準備幾天后開學的戲精蘇卿聽到院子裡貓狗大戰的動靜,撂下書包就跑了出來。
“喵……拍死你啊,蠢狗!”
“汪……我是在救大人!”
被一通喵拳揍到“狗腦缺氧”的大狗佩斯這會已經徹底放棄了反抗,任由喵拳雨點傾瀉,趴在草地上歪著狗頭,狗臉滿是無奈。
好在一通瘋狂輸出的伽德羅這會已經收斂了力度,但憤怒的心情絲毫沒有變樣。
“喵……蠢狗,今晚就把你上架!”
“汪……”
“伽德羅……”
戲精蘇卿跑了過來,一把護住趴在草地上的大狗佩斯,眼淚汪汪:
“佩斯,我不要你死!”
佩斯幸福的狗心狂跳。
人在這個時刻都會感動,何況一隻狗?
“你死了,我上哪去找替我背鍋的蠢狗!”
“……”佩斯。
累了,毀滅吧……
這個連狗都算計的肮髒世界!
“蘇卿,你哭什麽?”
突然,一聲天籟響起。
“是的,當時聽到偉大存在的聲音,我的心就像掉進巧克力杯裡,甜蜜的要命!”
這是多年以後,神仆伽德羅在自己的筆記本上寫下的一瞬回憶。
“我承認當時自己有賭的成分,甚至連被端上桌的結局都考慮到了……可在我聽到那句充滿溫暖,光明,秩序嚴謹,並散發著文明問候的聲音後,我發誓一定要永遠追隨大人的腳步,只有偉大存在,才是佩斯的畢生信仰!”
神仆佩斯在留給後人的《神殿幾小事》一書裡,不吝筆墨地記錄了當時自己的內心活動。
“喵!!!”
“汪!!!”
一貓一狗,滿含熱淚地望著突然“蘇醒”的蘇察。
伽德羅迅速躍上肩膀,探著毛爪子在蘇察臉上來回地扒拉,它要好好確認這不是一場夢!
“汪……嗚嗚!”
狗心委屈到要落淚的佩斯晃著尾巴,抱著蘇察的褲腿不撒爪,狗腦袋來回地在腿上蹭來蹭去。
“好了好了……
我很累,要去休息一下,蘇卿,你去給嬸嬸說一下,麻煩幫我燒點熱水,我要先洗個澡!”
蘇察說完,身體虛弱地晃了晃。
等蘇卿小跑離開,蘇察又對趴在肩頭的橘貓伽德羅說道:
“伽德羅,蘇白還得一會才能蘇醒,你就在這裡守著!”
然後對蹭他褲腿的大狗佩斯吩咐:
“佩斯,你跟我進房間,我還有事需要問你!”
“是,偉大而令狗溫暖的神!”
一人一狗,在貓臉凝重的伽德羅注視中進了屋。
“這隻蠢狗最近很得寵啊!”
伽德羅摩挲著毛爪子, 幽幽想到。
進到客廳,嬸嬸朱蒂剛給壁爐旁的水罐裡添了水,看到上樓的蘇察神色不對,
“小七,你臉色怎麽這麽難看,用不用叫醫生來?”
“嬸嬸,屋外太涼,我可能是感冒了,一會我洗個澡,再吃點藥睡一覺就沒事了!”
“一會我讓蘇卿把藥給你送上去,可憐的孩子,神會保佑你的!”
“謝謝嬸嬸!”
佩斯跟著蘇察上樓,回到房間,佩斯晃著尾巴,興奮地在屋裡看來看去,
“這就是偉大的神居住的房間?
我佩斯終於得到了神的肯定,能和神共處一室,是神仆無上的榮光!”
蘇察躺上床,因為一會還得洗澡就沒有脫衣服,看著在房間裡嗅來嗅去的佩斯,開口說話:
“佩斯,說說你對禁忌之神的認識吧,我想聽!”
“禁忌是個不擇手段的家夥,喜歡故作玄虛,神殿那群神仆身上的鬥篷,就是禁忌的傑作,他喜歡把臉藏起來,不讓信徒看穿牠的任何想法!
關鍵是神殿那群老家夥,就算禁忌讓他們喝洗腳水,都會說比方糖甜……”
佩斯說著跳上沙發找了個舒適的位置趴著,高度正好比蘇察的床矮上些許,很適合仰視神。
蘇察想到了他第一次“夢到”的那顆從深淵裡飄出來的巨大頭顱。
那是他第一次和禁忌之神直面交鋒。
突然,蘇察一愣,想到了什麽,
“禁忌,你出來吧,我知道你在……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