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表店前,一身皮草散發貴婦氣息的瑪麗蓮女士倚牆而立,纖長手指夾了顆煙,湊在塗滿唇紅的嘴邊,將抽未抽。
淡淡煙霧徐徐騰起,眼神迷離望著遠方,打旋的過街風調皮地掀起那微露小腿的名貴大衣,露出裡面令空氣微微一滯的明媚春光。
這一幕如果落在畫家筆下,必然會出現一副名動畫史的名作《瑪麗蓮夫人》。
“……”蘇察。
他無心窺破瑪麗蓮女士裙下春光,但瑪麗蓮女士的“坦蕩”倒是令他錯愕,
“不冷嗎?”
眼下的天氣已經進入初冬,雖然還沒有降雪,但冰涼的氣溫足以令人明白繾綣的秋天已經成為了過去。
春光無罪,要怪……就怪那股該死的過街風吧……
蘇察聳了聳肩膀,衝著回過神來的瑪麗蓮女士笑了笑,
“美麗的瑪麗蓮女士,在這糟糕的天氣裡能見到你,我想是得了神的指示!”
瑪麗蓮纖長手指把煙卷掐滅,又在身後牆上抹了兩下,下意識又用另外一隻手攏了攏散發香波的波浪發梢,微微低頭一笑,
“感謝你的讚美,蘇調員!”
而接下來眉頭一皺,話鋒驟轉,
“案子調查的怎麽樣了……約夫他已經失蹤了一個月,現在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前些天遇到庫珀先生,他更是支支吾吾,閃爍其詞……
蘇調員,我想身為受害人家屬,你不能明白我這種失去親人的痛苦吧,麻煩你們可憐可憐我這個失去丈夫的弱小女人吧!”
瑪麗蓮一下變得激動起來,青筋暴露的雙手抓住自己長發使勁揪著,殷紅的血水頓然從指縫中鑽淌出來,順著發梢,臉頰,“嘀嗒嘀嗒”淌滴一地。
“……”蘇察。
“誰來可憐可憐我……
誰能賠我的約夫……
他最喜歡吃我做的蛋糕……”
儼然“精神失常”的瑪麗蓮尖聲嘶吼著,被揪破的頭皮不斷噴湧出黑色血水,像湧動的油井。
不過眨眼之間,瑪麗蓮就由一位氣質雍容的貴婦變成了自己揭開頭蓋骨的“瘋子”。
“蛋糕……”
披頭散發的瑪麗蓮嘴裡呢喃,眼睛一片漆黑,就這麽盯著幾步外的蘇察。
同時探手從揭開的腦殼裡抓了“一塊蛋糕”出來,如獲至寶捧在手心,
“快吃啊,約夫!”
瑪麗蓮一面說著,一面捧著手裡的“蛋糕”,朝著蘇察緩緩而來。
蘇察發誓,他今後再也不會吃豆腐腦了,而且可能連辣椒油都要禁了。
這都尼瑪是什麽玩意……蘇察撒腿就跑。
即便他還想和這位美貌的女士多說幾句,捎帶欣賞一下對方的春光。
畢竟皇后二街那群站街婊子裡,最貴的八銅幣——坎蒂絲也不及瑪麗蓮一半美豔,令他魂牽夢繞,令他浴火焚燒。
蘇察在前面跑,瑪麗蓮在後面追,街上行人對此並沒有太大反應,不過是抬抬眼皮掃量一眼,那神色就像在看小兩口打情罵俏。
他還發現,整條街道包括可見的任一建築,都呈現出不同的色彩,行人走在不同色彩的方格之上,身影“倏倏……”來去無蹤。
一直跑出皇后一街,回頭再沒看到瑪麗蓮身影,蘇察喘著粗氣才找了個角落,紅色方格和藍色方格交匯。
蘇察稍作休息,微微蹙眉回憶方才心頭閃過的那個古怪念頭:
“剛才那種古怪念頭……
才是你內心深處最真實的想法!”
可這個念頭剛起,
就感覺像是有誰在他耳畔輕聲呢喃,頗為自然地接了後半句話。 如同來自靈魂的自語自言。
蘇察一愣,隨之眉頭緊蹙,正當他要去揪出幕後黑手時,身旁呈現藍色方格的牆壁突然向內凹陷蠕動。
兩道身影從中緩緩凸顯出來。
三頭蛇男子和緊身皮衣少婦相攜而出,
“哼哼……瓦多爾,我感覺希伯萊好像已經發現我們了,你知道他不是個眼裡能揉沙子的人,我擔心他正在想辦法要殺掉我們!”
聽到少婦略顯擔心的提醒,名為瓦多爾的蛇頭男咧嘴笑了起來:
“希伯萊那個自大狂,不僅個頭小,心眼同樣小的可笑,就連小希伯萊也和小孩沒兩樣……
艾米麗,你提醒的很及時,我會想辦法找個合適的機會……乾掉他,取代他的位置,那樣,你就能名正言順成為我的女人!
艾米麗,你知道嗎,在每個夜深人靜的夜晚,我都是多麽瘋狂地想你,想你的一切……”
兩人從巧克力般的藍色牆壁上走出來,蛇頭男瓦多爾說著,猛然把少婦艾米麗拽進懷裡,雙手十指變成十條細長蛇身,在少婦身上肆無忌憚的遊曳。
“嗯……”
艾米麗眼神微眯,舒服呻吟著,剛要張嘴說話,突然眼睛睜大,像見了鬼一樣,
“瓦多爾……”
“親愛的,別說話!
我要像吃蛋糕一樣一點點吃掉你……”
瓦多爾一把吻住少婦艾米麗的紅唇,三個蛇頭倏忽扎進少婦艾米麗肉裡……
“噗!”
一道裹挾著熱度的黑影重重掄在蛇頭男瓦多爾腦後。
火星散飛,火屑簌簌落地。
火把棍裂開成兩截。
“還是差點意思!”
蘇察呢喃著甩了甩手, 把小半截棍子丟掉,面無表情看眼被正用哀求的眼神努力向他求饒少婦,厭惡地搖了搖頭,
“殺你,我怕髒了手!”
說完,蘇察轉身快速融進藍色方格的牆壁,身影消失不見。
“地地道道的蠢貨,嘖嘖……
起來吧,瓦多爾,我知道這是你在故意轉移焦點,好讓那個身中眾多神咒的可憐家夥把矛頭對準希伯萊,這樣你就可以坐收漁翁之利了,是吧?”
少婦艾米麗得意地笑著推了推軟塌塌被敲碎的腦袋,
“一個被諸神詛咒的家夥,多少說明還有點能力,如果不是秩序之神下了神旨,我真想把這個家夥拽進小隊,你說呢,瓦多爾?”
半晌沒聽到同伴回應,少婦艾米麗終是皺起眉頭,以她對蛇頭男的了解,這點小傷根本無足輕重,只要身上那枚不知藏在哪裡的神格不碎,瓦多爾就可以“起死回生”!
“親愛的,那個蠢貨已經被你這歎為驚止的演技給騙走了,快醒來吧,瓦多爾……”
就在少婦艾米麗呼喚同伴之際,身旁藍色方格的牆壁再度凹陷蠕動起來。
一道身影去而複返:
“我後悔了!”
少婦艾米麗花容失色,聞聲回頭。
一根繚繞黑霧的羽毛自動戳進她的眉心。
影子攤了攤手,
“我沒動手,是它……殺的你!”
話音未落,一縷秩序鎖鏈從少婦艾米麗體內掙脫出來,被黑霧繚繞的羽毛吞噬:
“秩序……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