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需要什麽,用它來交換……”
白金色的長發,一抹割裂天際的深紫色劃過修林的腦海。
那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悲傷,還有被背叛的絕望,但是那個白金色的背影很堅決地把自己護在身後,就好像在護著自己的崽子一樣。
“你該如何報答我呢?”
那是一雙瑰麗如同紫晶礦石一般通透而美麗的瞳孔,修林一時間愣住了,可是當他再一次想開口的時候,一切都化為散落世間的碎片。
“這個聲音好熟悉啊,我是不是在哪裡聽見過?”
在火銃聲響起來的片刻後,道格也停在了原地,摸著下巴回憶起來。
周圍的年輕貴族們都在此時停下了腳步,他們側身向著身後的侍衛低語,然後那些侍衛點了點頭,都向莊園大門的地方小跑而去。
當火銃聲響的那一刻,這件事情的性質就變得不一樣了。
因為新雷敦的玫瑰家族對於槍支火銃有著極其嚴厲的管控制度,甚至在上議院專門設立了槍支管控的法律,其中包括了政府機構的證件考核制度和槍支工廠乃至販賣各個流程的管控都嚴加把守。
所以相比之下,新雷敦的夜晚要比楓丹白露等地安全性高上不少,黑手黨的火並中也是很少出現火銃槍支的使用,更多是冷兵器的碰撞。
至於為什麽偏偏對於槍支的管控如此嚴厲,有人說歸根結底是因為最初斯圖亞特王朝是在無數的屍骨上建立出來的,而它的後裔,玫瑰家族也是以強大的蒸汽軍團建立了舊敦侖和新雷敦的政權。
他們依賴於強大的軍械與槍支,也恐懼這些東西,因此才會如此嚴厲地控制。
而最初執行控制法案的是新雷敦的建立者——玫瑰執政官梅丹佐·斯圖亞特,他的後輩們也都一直遵循著這位傳奇先祖的遺訓。
所以在這些年輕的貴族少爺和小姐聽見了火銃聲響起的那一刻,臉上都不約而同地凝重了起來。
他們從小就必修新雷敦律法甚至東大陸上議院的律法,因此對於這些事情格外地敏感。
畢竟那尊貴的血脈中流淌的不僅是榮華與權力,還有責任與擔當。
“我覺得,挺像之前在那個議員的別墅中認識的那位盧瑟的……”
修林使勁地眨巴著眼睛才從那一片大腦眩暈中回過神來,他忽然就想到了不久前在夏爾·利葉莊園認識的那一位年輕張狂但是心機不深的貴族青年。
“……”
道格呆滯了片刻,就在身邊的小女仆有些害怕地戳了戳他的時候才反應過來。
“唐先生,外邊挺冷的,我們要不先去莊園大廳中。這些雜事會由我們齊默爾曼的守衛來解決,您也看到了,他們對此並不驚慌並且胸有成竹。”
海倫有些驕傲地挺起微微隆起的胸脯,說到齊默爾曼的時候,臉上的自豪難以掩飾。
“誒,唐先生,您要去哪裡?等等海倫……”
道格沒有理她,他連忙向著莊園的大門跑去,甚至都顧不上身邊小女仆跑來撐起的傘。
修林也跟了過去,他能理解道格的失態,如果一旦盧瑟失口說出自己二人請柬的來歷,那該跑路的就是自己和道格了。
所以,最好的辦法肯定還是自己二人去解決,以防不測。
齊默爾曼莊園門口,在冬夜彌漫的雨霧中,十數名身著騎士盔甲的守衛緊張地看著面前動作懶散而隨意的青年。
青年露出了玩味的神色,
他微笑著撫摸著腰間的長雙管的火銃,精致的雕紋被工匠雕刻在銃管和木質的把柄上,深紅色的木頭將雨霧都反向滲透了出來。 這不是尋常的火銃,至少不是蒸汽槍支,而是一種用著古老方法制作起來的獵銃。
這種一般出現在雪境和南境的、私人製造的槍支一般來說極其容易炸膛,它們的製工非常的粗糙,但是卻泛濫在一些地下的黑市中。
但是面前這個青年的火銃顯然不是那樣的,在雨霧中反射著礦石燈的管身,那精美的雕紋無一不在宣告它極高的價值。
齊默爾曼的守衛隊長死死地盯著青年手中的那支火銃,他認識那種鐵,那是有著凝鐵之稱製造的銃管,還有“南境極木”之稱的紅沉木的銃柄。
他曾在老家主的收藏館中見過類似的槍支,一支的價格足以讓絕大部分小貴族動容。
而且這個青年的身後撐傘的那位將臉龐一直隱藏在黑暗中,只能透過有些朦朧的雨霧看見那魁梧雄壯的身軀,如同穿梭在熱帶叢林的凶猛野獸。
守衛隊長倫尼越來越拿不定主意了,他覺得對方有可能還真的是被邀請來卻忘帶請柬的貴客。
可是少爺有令,拒絕接納一切沒帶請柬的人,哪怕對方真的是一位貴族。
守衛隊長倫尼緊緊地盯著面前的青年,他有些害怕,卻又一籌莫展,而他身邊的那些守衛一直在等待自己的命令。
可是他根本不敢面對對方的眼神,那暗藍色的眸子倒映著自己手上的礦石燈,如同火焰燃燒在漆黑的大海上。
“阿方索·萊納特,蘭弗洛特的侍衛長,代表蘭弗洛特為齊默爾曼先生致以真切的問候。”
一雙溫暖而粗糙的大手搭在了守衛隊長倫尼的肩上,倫尼松了一口氣,腰板也直起來了不少。
阿方索是他的老朋友了,雖然所效忠的主人不同,但守衛在莊園晚宴外的日子二人總有各自聊不完的話題。
二人中爭執過最多的內容就是阿方索並不讚同自家小姐和對方的少爺聯姻,但是倫尼覺得二人門當戶對,十分合適。
於是二人就會從小爭論變成一次決鬥,而每次都是倫尼被阿方索輕而易舉地給按倒。
不過想想也是,自己不過只是一位守衛,而阿方索卻是蘭弗洛特子爵親自請來保護自家女兒的保鏢。
“阿方索·萊納特, 受我家小姐之命來幫助齊默爾曼的守衛,不知閣下的姓氏是什麽?”
阿方索壓了壓手,示意齊默爾曼的守衛先放下手中的火銃,然後向著橋梁上的盧瑟行了一個按胸禮,聲音平靜而帶著尊敬。
“蘭弗洛特?沒聽過這個名字。”
盧瑟挑了挑眉,將手中火銃下方的銃彈不停地裝入和拿出。
“你聽過這個名字嗎,烈?”
盧瑟微微轉頭,眼神中帶著些許輕蔑地問向身後的那名男子。
“稟告少爺,那是依附於拜德旦丁芬裡爾家族的末支子爵家族,這樣的家族在新雷敦多如地上的塵沙,不過是希望主子賞賜一口吃剩的肉湯罷了。”
身後的那名魁梧的男子稍稍側身,用著不大不小剛剛好讓倫尼和阿方索聽得見的聲音說道。
聽到這裡,所有的守衛都倒吸了一口冷氣,他們雖然不清楚阿方索的實力,但是卻知道自家隊長常常被對方按在地上摩擦,兩人的實力根本就不在一個層面上!
“這位先生,請您注意您的言辭,在一位忠誠的騎士面前侮辱他的主人,這無異於是向他發出生死決鬥。”
阿方索的眼神變得越來越犀利,鋒利地如同刀子一般。
“你還不配。”
盧瑟輕笑著摸了摸鼻子,他昂起了下巴,將手中的銃彈全部填入火銃內,“哢嚓”清脆的聲音告訴了眾人他已經上膛了。
盧瑟對準了不遠處的阿方索,左眼微閉地擺出瞄準的姿勢,看著那些守衛齊刷刷地上膛對準了自己。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