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切,都是沈為那個愛偷聽別人竊竊私語的兒子,沈天偷聽來的。
當錦衣衛問馬子非“錯斷”為什麽長得那麽奇怪的時候,馬子非就得意忘形地說了自己的計劃。
其實,那時候馬子非應該已經做好了毒死錦衣衛的打算,對將死之人,他當然就沒什麽避諱,一時忘形,就把自己的惡毒計劃合盤說了出來。
不想,這番話被窗外的沈天聽到了,他告訴了沈為,沈為告訴了村長沈裴。
但是,當馬子非帶著六道瓶一去不複返,隻留下了每五十年吃掉一個村民的“錯斷”時,村長覺得既然早晚都是一個灰飛煙滅,讓沈朗最後一個離去,也不是最糟糕的事情。
但是,現在既然找到了六道瓶,可以開始下一世的輪回了,他猛然想起了馬子非的陰謀,知道兒子沈朗現在身邊的阿圓已經被馬子非操控了,他如何不五內俱焚呢?
村長衝到後堂時,馬子非已經咬住了沈朗的脖子,馬子非的牙是有毒的,猝不及防被咬後,沈朗立即就昏死過去了。
村長的另一名護衛沈彌死死卡住了馬子非的脖子,令他無法將舌頭伸出去吮吸沈朗的鮮血,吸不到血,他就無法通過血液進入沈朗的身體。
村長不顧一切地伸手去捂馬子非的嘴,去摳他的尖牙,嘴裡哀求著:“馬道長,你放了我兒子吧,求求你.......”
彭組長見狀,直接用降魔杵照馬子非的後腦猛擊,馬子非“噗”一聲倒地,阿圓也從馬子非身體裡被驅趕出來。
馬子非又變成了一具骸骨。
緩緩醒來的阿圓痛哭流涕地跪在沈朗面前,祈求他的寬恕。
沈朗脖子上的傷口,也在馬子非倒地的瞬間愈合了。
這一幕,真是觸目驚心,嚇得隨後趕到的我們大張著嘴,愣是說不出一個字來。
我忍不住撲進沈朗懷裡大哭起來,愧疚、後怕、擔心、不舍,百種滋味齊聚心頭。
我用自己的臉用力在他胸口摩擦,似乎只有這樣,才能讓自己心裡好受一點:“對不起,是我出的壞主意!對不起,是我差一點害死了你啊!”
沈朗的身體,因為我而微微發抖,他溫柔地一直在輕輕拍打著我的後背:“傻姑娘,怎麽能怪你呢?是我自己不小心啊!”
阿圓沒有再敢看任何人,垂手立在角落。
寒煙和彭雲陽走到阿圓身邊,一人拉住他的一隻手,幫他擦去腮邊的眼淚。
聽說了阿圓的故事,村長沈裴笑著說:“阿圓也不要太悲觀,你去沈真墓吧,那裡有一個錦衣衛的頭目被釘子釘在墓壁上了,你拔掉釘子進入他身體內,然後,再回來找我們!”
對呀,我們怎麽把那個嘴裡有墓室機關的錦衣衛頭領忘記了?
阿圓聽說自己還有重生的機會,喜極而泣,立刻按照村長所說的位置直奔沈真墓而去!
村長在夫人耳邊低語了片刻後,夫人笑著離開了。
沈真換了一件月白色繡著五彩團花的長衫,腰間系著一根寬寬的黑色腰帶,頭髮梳理得整整齊齊,系了條黑色扎巾,整個人看上去更加的俊朗、英武了。
寒煙則上穿白紗右衽衫,下面是一條淺綠色百褶裙;彭雲陽穿了身淺藍色衣褲,頭上是月白色扎巾。
煥然一新的三個人,看得我們甚是羨慕,暗自嗅嗅自己自己多日不曾洗過的衣服,再看看老大他們“鬑鬑頗有須”的面孔,瞬間我們就自慚形穢了。
“顧姑娘,請隨我來。”沈夫人笑著對我說。
經若若姐提醒,我才知道“顧姑娘”是我,忙看老大,老大躲開我的視線;於是我又去看沈朗,他微笑著點頭。
我隻好跟著沈夫人再次進入後堂的一個房間。
這裡應該是沈夫人的臥房,雕梁畫棟,很是精美。
沈夫人將一個錦緞的包袱遞給我說:“我們就要轉世投胎了,什麽也帶不走,這些,是給你們十位的禮物,請代為收下。”
包袱雖然不大,但是分量很沉,我一時沒了主意,不知道該不該收:“夫人,這樣不好,您......”
夫人輕輕按住我的手,笑著阻止我繼續說下去:“不要說了,收下即可。”
她從自己頭上摘下了一個金色的發釵:“這個, 是我家祖傳之物,我替琰兒送給你,顧姑娘請記住,他叫沈琰。”
我的臉紅了,低聲說:“我知道,夫人,我會記住的。”
外面出來一陣歡笑,夫人說:“走吧,我們該出去了。”
原來,老大看見“沈天兒”在追逐一隻雞,就呵斥道:“沈天兒!你給我過來!”
結果居然有人答應著:“哎,誰在叫我?”
隨即,跑過來一個清瘦的年輕人,大家突然想起,他應該就是那個名副其實的沈天了。
於是,村長室傳出爆笑聲。
笑得沈天青筋暴起,心想該死的沈朗,一定在這些外人面前不少講自己的壞話,可惜沒有時間了,不然今晚應該躲在他們窗下偷聽的。
看見我手裡捏著的金釵,沈朗深情看著我,笑得非常滿足。
村民們陸續集中到了村長室門外,個個都笑逐顏開的。
“奇怪了,幾百年不死不老,多好啊,為什麽那麽急著去投胎呢?”韋一戈和小唐他們小聲議論著。
“活死人,那就是生不如死!”丁烽說。
“行屍走肉的人當然非常渴望得到解脫,這個轉世投胎,算不算安樂死呢?”一向話很少的小丁,居然說出了一個深刻的哲學道理。
這時,我們看見了一個身著錦衣衛飛魚服的人疾奔過來,看見他,不知情的村民無不駭然地往村長身邊躲。
村長沒有說起他是“錯斷”,因為他令21名村民再無重生的可能了,說出他的名字,只怕失去親人的村民會阻止他隨同沈家村人一起轉世輪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