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在山路上整整開了八個小時,這八個小時裡,三個孩子暈車暈得是昏天黑地,最可憐的是寒煙和彭雲陽,幾乎要把苦膽都吐出來。
反倒是阿圓,為了穩住心神,居然在座椅上盤腿打坐,嘴裡還一直嘀嘀咕咕,看得彭組長和老大直皺眉。
倒是彭雲陽,極度痛苦中沒忘記提醒阿圓:“你不要學馬子非打坐,他那麽害你!”
阿圓便紅了臉,不再打坐了。
暈車是會傳染的,最後連我和若若姐也開始了不停地嘔吐。
搜救人員被我們口中叫出的“寒煙”等名字弄得不知所措,只是茫然地、不停地把車上、自己隨身帶的紙巾貢獻給我們。
看得出,沈朗也暈車,但是他一直閉目隱忍,連一口水也不曾喝過。
途中老大他們下去方便,回來時老大說“沈天兒”把蘇都撲倒了兩次。
一向乖巧得像寵物狗的“沈天兒”呲出獠牙的樣子可把老大和彭組長他們幾個嚇了一跳,原來“沈天兒”的獸性一直都在,只是沒有衝著他們發作罷了。
搜救隊的人看不見“沈天兒”,所以都取笑蘇都是聞多了兩位暈車美女的嘔吐物,酒精中毒了。
我問沈朗“沈天兒”為什麽要攻擊蘇都,沈朗說蘇都前世是獵人,獵殺過“沈天兒”的同伴。
“不對呀,在世人眼裡,你們應該是空氣啊,怎麽可能把人撲倒呢?”我想起沈朗說過沈家村的人試圖給凡人傳信,讓他們幫助他們打破六道瓶,但是凡人們卻直接從他們身體上穿過去了。
沈朗拍著“沈天兒”的大腦袋:“它和我們不一樣,它有中陰身。”
也就是說,聊齋故事裡那些能夠出來禍害人的妖精都是有中陰身的嘍?
我們於次日凌晨到達了沈家村。
走上那個陡坡,我們心裡是五味雜陳。
因為再次站在這裡,已經是五十二天之後了。在這五十二天裡,我們經歷了太多太多......
一走下陡坡,三個孩子和“沈天兒”就主動與我拉開了距離,因為我的降魔杵重新恢復了威力。
“姐姐,我能摸摸你的降魔杵嗎?”阿圓天真地問我。
“不行,降魔杵會傷害你的,你知道嗎?好奇害死貓!”本想拍拍他的圓腦袋,突然想起馬子非來,就沒有拍他。
彭組長笑著說:“都說凡事皆有因果,你撿了馬子非的降魔杵,是不是你和馬子非掛親戚啊?”
在這個時空裡,我最討厭的人大概就是馬子非了:“一物降一物,我就是馬子非的克星!”
“你還是我的克星呢,因為你,我多挨老大多少次的蹂躪......”韋一戈的用詞不當讓丁烽他們噓他:“太黃太暴力啊!”
似乎我的話讓阿圓不是很愉快,他眼神複雜地看看我。
畢竟在他心裡,馬子非是父親啊,於是,我歉意地衝他笑了笑。
走出一段路,我回頭看看山坡,搜救人員們呆呆地看著我們走向這片墳地,似乎都在激動地說著什麽,一定是在議論我們十個人的精神病況吧?
這一次,彭組長他們看見了沈家村。
守在村口的護衛看見我們,驚駭得張大了嘴巴:“沈護衛!你還敢回來!”
沈為攙扶著村長走在最前面,他們後面跟著幾十個持槍拿棒的村民。
“沈朗!你好大的膽子,居然背叛沈家村,你......”村長痛心疾首地指著沈朗,難過得說不下去了。
自從知道他是沈朗的父親,我對他的印象好了一些。
沈為是知道沈朗真實身份的,他表現得很冷靜:“沈護衛,你是否知道,他們燒了太爺的棺木,拿走了那三罐珠寶?”
一直躬身施禮的沈朗,這時才直起身體說:“我知道,損毀太爺棺木,是為了活下去才不得已而為之,至於那三罐子珠寶,是村長許諾給他們的,因為,他們找到了六道瓶!”
此話一出,原本群情激憤的場面立刻安靜下來。
老大從自己放在胸前的,一直悉心呵護的包裡拿出了六道瓶。
村民們驚異地盯著六道瓶,眼中卻都湧出了淚水。
村長和沈為低語了幾句,轉身對身後的村民說:“都別站在這裡了,快回去換上盛裝,因為,我們終於就要結束這一生的煉獄啦!”
村民們這才如夢方醒,歡呼著一哄而散了。
村長這才注意到寒煙,不等他發問,寒煙哭著叫了聲:“四爺爺!”就撲進了他懷裡。
我們去村長室裡休息時,沈朗的母親終於露面了。
那是一個嫻靜高雅的婦人,眉眼之間盡顯曾經的家資豐裕。
看見沈朗她笑著上下打量著:“怎麽穿成了這樣,你也快去換衣服吧!”
看見我們,她略一低頭淺笑,算是見禮了。
然後衝寒煙他們三個招手:“來,你們也隨我來換衣服吧!”
即將結束漫長的煎熬,對於他們,真是一個重大的節日。
連一向沉穩的沈為,也再也坐不住了,向我們拱手告辭,回家去打扮自己了。
村長室裡,只剩下了村長這一位主人留下來陪客。
他顯然很尷尬:“額,上次,是我錯認了人,幾乎害了諸位,還請寬宥!”
老大爽快地一擺手:“沒事兒,也不能全怪你。”
於是,老大和彭組長相互補充著, 把馬子非和那些錦衣衛自相殘殺的事情講了一遍。
當聽說那個叫“阿圓”的孩子就是“錯斷”,而且現在已經附入馬子非身體時,村長面色劇變,說了聲:“不好!”轉身就往後堂跑,幾乎被自己的椅子絆倒!
我們被鬧蒙了,大眼瞪小眼地互相看著,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我一直覺得阿圓從馬子非那回來以後有點怪,顧然,你把降魔杵拿出來!”彭組長說。
我把降魔杵遞給他。
他接過降魔杵,看了一眼老大和丁烽,三個人也向後堂走去。
練過《收魂要義》的馬子非,是用無數生靈的骨血在自己的煉丹爐裡煉製成的六道瓶,因為罪孽太重,他是無法轉世為人的,只能墮入畜生道、餓鬼道和地獄道。
但是,他不甘心。
他把阿圓和蝴蝶蛹融為一體,就是讓阿圓死後既不能入人間道,也無法入畜生道。
所以他告訴阿圓,只能依附於沈朗才能轉世投胎。但是他沒有告訴阿圓,即便進入沈朗體內,他還必須想方設法找到馬子非,只有再度進入馬子非的身體,才能轉世,而那時轉世的,是馬子非,至於沈朗和阿圓,他們的元神,早就被馬子非滅掉了。
誰都沒有料到的是,我出主意讓阿圓直接先進入了馬子非的身體。
這時的馬子非,雖然沒有能力殺死阿圓,但是一直被他控制的阿圓,卻極有可能繼續被他操控著,進入沈朗的身體,一旦達到目的,馬子非就可以借著沈朗的身體開始下一世的輪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