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也蹲在馬子非的對面,盯著那張“臉”發呆。
看得我和若若姐頭皮發麻,心想您對著一個骷髏,既不能眉目傳情又不能語言交流,能從那幾個窟窿眼兒裡看出什麽呢?
“你們說,他為什麽死在這兒了?他不會一個人來這兒。離開沈家村,他應該和錦衣衛一起來的這兒,來幹什麽呢?”老大似乎在問我們,更像是在自言自語。
“六道瓶!他應該是來埋六道瓶了!”沈朗激動地說:“我說自從進到溶洞,我就一直覺得心裡很惶恐,原來馬子非死在了洞裡,那麽,錯斷就應該也在洞裡!”
聽到“錯斷”,我也不怕馬子非了,拉著若若姐往他們身邊靠。
“你怎知道錯斷在這兒?”韋一戈問。
“錯斷就是這個妖道打造出來的魔獸,它把馬子非當做主人,可是馬子非卻讓它成為了他們殺人的工具。沈家村的人被錯斷吃完後,它也會徹底消失的。”沈朗說著,手裡的長劍一直在地面試探著,尋找可能存在的坑。
“這個馬子非確實狠毒,幹嘛用這麽殘忍又虐心的方法折磨你們,他和你們有仇嗎?”若若姐問。
沈朗看著我們,說起了往事。
沈家發跡是在元朝末年的蘇州,從此就把蘇州作為家族的經商寶地。
朱元璋初年,定都南京。南京的馬家也是大戶。
朱元璋讓南京周邊的巨賈都出資修建都城和宮殿。
沈家知道,只要朝廷認可,以後四海之內皆是商業寶地,因此慷慨出資,毫不吝嗇。
但是馬家卻覺得朝廷庫中要是缺銀子可以向天下商人征稅,為什麽單單要自己家裡出巨資呢?
於是,就再三搪塞,不肯出錢。
有沈家做比較,朱元璋便惱恨了馬家,抄沒其家產,並將其全家逐出南京城。
從此,馬家便敗落了。
而後來的朱元璋覺得沈家與朝中官員私交過密,也開始打壓沈家。
從沈家第一次被打壓開始,沈萬三就開始給五個兒子攢瓦罐,給他們留下安身立命的本錢。
最後這次三子、四子、五子舉家遷往雲南,已經是第三次被朝廷打壓了,那時的沈家已經氣數盡了。
馬子非就是當年南京富商馬家的後人,從小他父親就咬牙切齒地告訴他:“你本可以穿金戴銀,前呼後擁,是沈家讓你淪落到吃糠咽菜的地步,這個仇必須要報!”
因為家裡窮,他十幾歲就被送到道觀裡去當道童,趕上當年那個道長人性不好,整日裡把馬子非打得死去活來,馬子非便這一筆帳,也記在了沈家頭上。
道長死後,馬子非接管了道觀,也就在那個時候,他結識了一個雲遊的道長,從他那裡學到了一些法術。
機緣巧合,他獨自在深山修仙時,從山洞裡又找到了一本《收魂要義》,由此開啟了他的開掛人生。
聽著沈朗講述沈、馬兩家的世仇,若若姐一會仰著臉出神,一會兒又盯著地面,看得很認真。
終於,她手指著一個位置說:“如果按照八卦來講,坤為地,又為母,又為西南,我覺得,馬子非如果要是在這裡埋了六道瓶,應該埋在這裡。”
我們所有人都被若若姐震到了,一向話很少的她簡直是語出驚人啊!
沈朗和老大就在若若姐手指的位置開始挖土,沈朗說:“咱們輕點兒,萬一打爛了瓶子,我就會消失,就沒人給你們引路了。”
這話聽來,
讓我們心裡頓時莫名有點小感傷。 老大抬眼看著他,改用地上的瓦片一點點地掘。
朱震和韋一戈也蹲下身子,用樹枝去挖。
“咱們別都這挖一處,各自挖各自的,這樣尋找的速度會快一點。有松土的地方埋瓶子的可能性大;土太硬實,就證明沒有被人挖開過。”沈朗教他們尋找埋坑的經驗。
“是不是打碎六道瓶,你們就都可以重新投胎了?”韋一戈問。
“應該是吧?沒經過,誰知道呢?但是這幾百年來我們過得實在太煎熬了,說死了,卻能吃飯睡覺;說活著,除了我們自己,誰也看不見我們,我們只能眼睜睜看著身邊的人一個個被錯斷吞掉而消失......”沈朗哀傷地歎氣:“有一位村民受不了折磨,自己懸梁自盡了,屍體很快就煙消雲散,他,再也不能輪回了。”
“唉,這樣一說,我們心裡怪難受的。你打算,什麽時候讓我們把瓶子打碎?”老大問。
沈朗想了想:“等我回沈家村吧,我想和父母一起開始輪回。”
父母?沒聽他說過自己還有父母啊?他不是村長的護衛嗎?
見我們一臉疑惑,沈朗說:“以後再說吧,先挖瓶子吧。”
果然,四個人在若若姐指定的地面上分別開挖不久後,朱震說:“應該在這兒!”
他挖的地方,用手指就可以扒出松土。
四個人都開始用手去挖,當地面出現了一個半米深的坑時,六道瓶出現了。
它被一面印有*字的銅鏡壓著,拿出銅鏡,那個極其普通,通體黝黑發亮的黑瓷瓶出現了。
老大最先小心翼翼地抓起它。
六道瓶長得有點像一個黑色的葫蘆,兩頭圓,中間細,大小就和一個長成的葫蘆一樣大。
這顏值,讓我失望透頂。
我還以為六道瓶會是一個熠熠生輝,起碼像觀音菩薩玉淨瓶那樣潔白如玉的寶貝吧?
看來,妖道的東西都很醜,包括他的戒指。
老大把自己包裡的金銀,凡堅硬有可能碰碎瓶子的東西全部拿了出來,分裝在我們四個的背包裡。
“先給瓶子外麵包一些衛生紙,這樣更安全!”我拿出包裡的半卷衛生紙。
老大便用衛生紙先將六道瓶包裹成了木乃伊, 然後又用自己包裡的乾淨衣服將瓶子包起來。
“這個瓶子,我負責了!”老大說:“你們都要注意點,別碰我!”老大將包背在了胸前。
看著這一幕,沈朗的眼中遮蓋了一層水霧。
“還有呢,這瓶子下面還有一張紙。”朱震又從坑裡拿出一張紙來。
老大急忙拿出自己的手機:“快拍下來,紙見空氣就該風化了。”
因為怕手機沒電,老大不許我們開機,只允許一部手機開機,隨時觀察是否有信號。
看見了闊別三日的手機,我們心裡竟然很感動。
紙條上的字不少,如老大所說,朱震拍完不久,紙條就碎得和香灰一樣了。
“誰能提前打碎此瓶,沈家村的人便可提前進入輪回道,只是他們的輪回,會從中途開始。”
什麽意思?我完全不懂?
“我想......”若若姐又開口了,我現在怎就那麽喜歡聽她說話呢?
“我想,因為你們的輪回被馬子非無端打亂了,所以,一旦六道瓶打開,你們就會接著前六百年繼續輪回。”
我聽不懂,但是卻急急地拽著她的衣服,催促她快往下說。
“這六百年,壽命長的,可能隻輪八九次;壽命短的,輪一二十次也可能。比如沈朗,如果你上一次是壽終正寢,那麽,你就會從嬰兒開始輪,如果你是少年,便會從少年開始輪回......你們認為呢?”
我們認為什麽呀?這麽大的腦洞,也只有若若姐才具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