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州.福威鏢局
西門大街一陣馬蹄聲響起,便見一行二十來人奔馬而至。
守在鏢局前口的八個趟子手遙見來人,都臉露喜色。
“少鏢頭回來了。”
“少鏢頭這是弄了頭野豬啊?”
“少鏢頭就是不凡,好生厲害!”
...
“籲...”
眾人至鏢局門口停步下馬。
打頭的是個十四五歲的少年,一身錦衣冠帶,寶馬銀鞍。
下馬後將韁繩一拋,嘴上說道:
“幫我將踏雪帶到側院,好生洗刷,今天可累著它了。”
完了便拎著隻紅羽野雞往裡走,似又想起什麽,接著說道:
“這野豬你們分去半扇,剩下的給送去後廚。”
那門口的鏢頭鏢師趟子手見年輕人要走了,紛紛開口說道:
“好嘞,少鏢頭盡管去,咱們先給後廚送去!”
“少鏢頭慢走。”
“少鏢頭明兒再去啊!”
...
那少年頭也不回,空著的左手擺了擺就直接進了鏢局院內。
拎著野雞徑直穿過寬闊的前院,進到前廳,還未進門便嚷嚷起來:
“爹,您瞧瞧這野雞,竟然是紅色的!”
“葉城主,犬子被林某寵貫了,還請莫要見怪!”
“無妨!”
廳裡傳來兩人對話的聲音,接著,便聽前面那聲音又高了些說道:
“震南,快進來,有貴客。”
少年一聽有客人在,便將手中那紅色羽毛的野雞遞給門口的下人,整了整衣衫,見沒問題,才抬腳跨過門檻。
“不知有客人在,震南失禮了,望貴客海涵!”
少年行完禮,抬頭見那客人,看起來竟比他大不了幾歲,一身雪白長袍,頭髮打理的一絲不亂,頂戴珠冠,長得比他還好看,就是比他黑了些,面容也硬朗一點。
“葉城主,這是犬子林震南。”
主位上的中年男子對著左側那葉城主開口,指著剛進來的少年說道,完了又向少年介紹這位葉城主:
“這是南海白雲城城主,葉孤城,我兒快來拜見。”
“福威鏢局少鏢頭林震南,見過葉城主!”
林震南規規矩矩的行了一禮。
“少鏢頭有禮了,林總鏢頭有如此佳兒,福威鏢局後繼有人啊。”
葉城主,也就是黃麟淺笑著說道。
衡陽距福州近兩千裡,途中多山,他花了近二十天才到,馬都不知換了幾匹。
實在是山路難走,本以為他葉孤城這馬甲的名聲應該還沒傳到福州的。
沒想到才到福威鏢局,就被這林仲雄喊出了白雲城主的名頭。
“哈哈,借葉城主吉言,震南還年輕,只知道瞎胡鬧。”
林仲雄嘴上貶低著林震南,但那快咧至耳根的嘴角明顯暴露了內心的喜悅。
這是可短短兩個月不到,從雲南一路打到福建,貫穿東西,無一敗績的白雲城主親口誇讚!
聽說連衡山派的喬洪飛長老都敗在他手裡了,那可是名門大派的一流高手!
據說他還有一招天外飛仙,從未示人!不知道是何絕招。
看起來也就二十上下!
想到這,林仲雄突然又覺得不香了,正想著,便聽到兒子的聲音。
“林城主,您那南海白雲城,是在彭湖還要過去的琉球嗎?”
黃麟笑了笑,彭湖和琉球他都知道,
為了將這馬甲維持的時間長一點,他最近可是惡補了不少周邊海域的知識。 彭湖就是後世的那個彭湖,而琉球則是後世的灣島。
此時的琉球在行政上是屬於彭湖巡檢司管轄的,而且這彭湖巡檢司管的海域還不小!
像釣魚島這時候是叫釣魚嶼,便是劃歸彭湖,還有赤尾嶼等多處小島嶼。
而彭湖巡檢司,又隸屬於福建承宣布政使司,泉州府,晉江縣。
他不得不心下讚歎,果然,灣島這一片從早到晚都是咱兔子的!
收斂了一下思緒,黃麟笑著說道:
“方向不同,也還要遠些,如果是從琉球南下的話,得先經呂宋,再往西南過汶萊,才是白雲城所在的飛仙島。”
“這麽遠啊?”
林震南聽得一臉向往。
飛仙島,名字一聽就是好地方!
“葉城主,你所說之事,林某這邊沒問題,別的地方不說,在我大明東南五省這一塊,福威鏢局的名號還是管點用的!”
林仲雄將前面的話題拉了回來。
“令尊遠圖公的名聲,葉某尚在白雲城時,便聽來往船商時常提起,一直仰慕不已,不曾想遠圖公竟已仙去,恨不能早生十年!”
黃麟一臉感歎,神情遺憾無比,稍頓,又開口說道:
“不過葉某聽聞林總鏢已得遠圖公真傳,葉某冒昧,想與總鏢頭切磋一番,不知可否?”
哪個王八蛋瞎傳?!
林仲雄心中咒罵,他自己的武功如何,心中還是有數的。
勉強通了十二正經,天賦又普通,這輩子一流無望,唬唬那些普通江湖人還行,碰上這妖孽般的葉孤城,上去只有丟臉的份。
兒子還在旁邊呐!
他不由抱拳說道:
“都是謠傳,林某隻學了先父一點皮毛,可不敢在葉城主面前獻醜。”
黃麟此時也察覺不妥,哪有當人兒子面去打老子臉的。
“是葉某冒昧了!”
說著,還給林仲雄遞了個歉意的眼神,
林仲雄:好說好說,一會多喝點!
...
晚上,黃麟拒絕了林仲雄的留宿,給了他一本書留作密信譯本,便回到悅來客棧。
沒辦法,這裡實在太遠,有間客棧還沒鋪設過來,他只能資敵了。
搬運了一個周天,又在推演盤裡看了會醫書。
待到寅初,黃麟換了一身夜行衣,包頭蒙面的飛身出了客棧,直奔三坊七巷,林家老宅所在的向陽巷就在那。
稍然躲過更夫,借著夜視能力,一家家的摸尋。
其中有一家林府,他摸進去後發現有人居住,想來是摸錯了。
好不容易在一處巷子的盡頭找到一間無人居住的白牆大屋。
黃麟進去後見裡面是座佛堂,心下一喜,看來是沒錯了。
看了眼佛像,又望了望頭頂橫梁,飛身而起,從上取下一木盒。
打開一看,果見袈裟。
黃麟:這害人的玩意,還是我來保管為好。
他也沒看,直接將其收進推演盤後,便撤身回了客棧。
這才又取出來仔細過了一遍將其映照。
當然沒練,只是留著以作資糧。
他所有的武功招式,全都沒推演,只是靠自己修煉而得。
內功推演,別人一般都看不出來,招式就太明顯了。
次日一早,黃麟又去了趟福威鏢局。
一來,是為了辭行,畢竟他想拿的東西已到手,想談的事也談妥,該北上了。
另外也是想將林仲雄映照進推演盤,試試兩倍速度的辟邪效果。
林仲雄接到下人來報,高高興興的親自將他迎進鏢局。
只是送出來的時候一臉灰敗,像是遭受了重大打擊一般,也沒發現旁邊林震南的神情也有點異樣。
......
嘉興府,嘉善
離縣城不遠有一小鎮,名斜塘。
此時已是傍晚。
黃麟一身葉孤城的白衣打扮,面色冷峻的沿街緩步而行。
如有人仔細觀察,會發現他每步都是一般長短,有如尺量。
偶有行人錯身,也都遠遠閃開,似乎他身周有股莫名氣場一般。
不久,黃麟來到一家客棧門口,抬頭看了一眼。
悅來客棧!!
他是真沒想到連這麽個小鎮都還有悅來客棧,諸天萬界第一連鎖酒店真不是白叫的!
氣場都有點搖擺了!
他今天中午才到得紹興!
卸下馬甲後在錢府和小胖子他大哥錢瑞生沒說幾句。
便聽這錢瑞生憂心忡忡的說,魔教的尚星海,在嘉興煙雨樓殺了泰山派的長老玉星子。
理由是玉星子的道號冒犯他了!
魔教本就名聲臭,錢瑞生也怕自家產業受到波及,顯得頗為憂心。
兩人沒聊幾句,黃麟便以華山派的名義,和他草草了說了下精鹽的事,又留了本書以做密信往來的譯本。
打聽好尚星海的行蹤後,他便急忙趕到嘉興,複又追至斜塘!
“客官,打尖還是住店?”
小二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即打尖,也住店!”
黃麟收斂思緒,冷臉抬步而進。
剛一進門,氣場又一陣搖擺,這逼格是裝不起來了?!
為什麽不紅不黑這倆家夥會在這裡?
來不急多想,為了不掉馬的他當即運起內力,朗聲開口:
“尚星海何在?葉某來取閣下人頭。”
不也搭理白不墨和申屠不紅兩人的眼神,緩緩掃視一圈後,在尚星海對面那桌坐下。
“小二,上酒!”
那小二戰戰兢兢的搭了句詞:“好...好...嘞”
完全沒了平時那調調。
堂中食客見事不妙,紛紛躲了出去。
掌櫃早已蹲在櫃台下了。
“呵...白雲城主,好大的名頭,原來還是個乳臭未乾的小毛孩!”
尚星海那桌坐了四五個大漢,說話的是個黑臉漢子。
“尚堂主在嘉興煙雨樓的霸氣怎麽得沒了?”
說著,黃麟隨手拿過小二盤中的酒,給自己倒了一杯。
小二見手中餐盤已空,連忙跑進廚房。
“這是來行俠仗義了?”
尚星海雙眼微抬,使了個眼神,輕聲開口,聲音不大,卻響徹堂間。
“毛都未長齊,就學人行俠仗義,嘗嘗你爺爺大刀先!”
離黃麟最近的漢子,拿起桌下長刀,起身就劈!
“嗆~~~”
“哐噹~”
黃麟左手還舉著酒杯,好似沒動一般,那漢子便丟刀捂頸,哼咽倒地!
這劍,出鞘歸鞘竟只有一道聲響?
尚星海眼神凝重,太快了!
他只見到劍光如驚虹般閃了一下。
白不墨瞪著雙眼,一臉不敢相信,緩緩的轉頭和申屠不紅對視交換了個眼神。
不紅:這真是不麟?
不黑:之前像是,現在不像了
“扎手,一起上!”
尚星海那邊還有四人,都緩緩起身,朝黃麟圍來。
“葉某有一招,至今未出,今日,正是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