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喙山
其勢險峻,因山石突出如嘴而得名。
往日裡,石喙山少有人來,今天卻因黃麟一人一雕,已有不少武林中人從城中出發,奔向此處。
山頂的懸崖邊,黃麟左手持劍,右手負於身後,已長到兩尺來長的頭髮也沒綁扎,就那樣披著。
仰面的山風吹起,便得頭髮和衣袂飄飄蕩蕩。
身後破空聲響起,黃麟擺著姿勢似未聽聞一般,動也不動。
這節奏,他一聽就知道是凌波微步。
上得山頂的李秋水,正要開口詢問,轉瞬就被他負在背後的右手吸引。
七寶指環?!
“你將無崖子怎麽了?!”
李秋水隻覺得腦中一根弦被崩斷,雙眼瞬間通紅直撲黃麟,右手作爪勢抓黃麟後心要害,左手蓄勢隱而不發!
握草!!!
黃麟整整個人都懵了!
他原本打算擺出個高人姿態,從心理上壓倒李秋水,好為後面的話作鋪墊。
哪想到這瘋子上來就動手。
特麽的神經病啊!
來不及多想,黃麟左踏一步,手中赤凰連劍帶鞘的削向對方抓過來的右手,同時轉身直面李秋水!
“叮~”
剛轉過身的黃麟,就見到李秋水右手變爪為指,將劍鞘彈開之時,左手已帶著掌風拍了過來,直奔自己胸口要穴。
無奈之下,他隻得倉促提起真氣,右手成拳和李秋水對了一招。
“呯~”
尼瑪!!
一股沛然大力從對方掌中傳來!
他完全沒想到李秋水竟了用十成功力!
好在他已不是江湖初哥,當即便順著對方力道,以腳為軸,整個人仰躺著劃了個半圓,以泄其勁道。
“錚~”
同時赤凰出鞘,帶出一道匹練將還想撲來的李秋水逼開。
重新立足而起的黃麟冷著臉,眼中一片陰翳。
這真是裝逼不成反被曰了!
剛才那一下他雖然泄了力,沒正面承受衝擊,但經脈還是又受了點傷!
眼看著臉戴紗巾的李秋水又將撲來,黃麟當即將劍鞘往地上一插,手腕一抖,赤凰劍尖化作萬千星芒,罩了過去。
這已經不是天山童姥的事了!
見黃麟劍勢陡然大盛,李秋水眼中閃過一絲驚訝。
隨之便如叢中蝴蝶一般,在劍影中來回穿梭,雙手十指輕彈。
“叮叮叮叮叮~”
密集而清脆的聲音響作一片。
凌波微步+寒袖拂穴!
也就是黃麟現下不敢使足真氣,否則李秋水怎麽可能保持著這曼妙的姿態!
“哼!”
黃麟哼一聲,手中劍勢一變。
不能使用爆發性招式,不表代他就沒了別的辦法!
便見他腳踩八卦,劍尖風清雲淡的點向李秋水臂彎“尺澤”穴。
李秋水當即被迫改招。
不改不行,她那一下就算能掃中黃麟持劍的右手,但胳膊也得廢。
可誰知剛剛變招,手指還在戳往對方雙眸的途中,那劍尖又從一個意想不到的角度撩了過來。
破盡萬法根源劍經!
沒錯,就是當初《凌波微步》和《獨孤九劍》融合而來的新武功。
空著雙手的李秋水無奈之下,隻得收回右手,再度變招。
可換來換去,二十多招下來,她一招都沒使盡過!
對方的步法她認得出,是凌波微步。
可那劍法是怎麽回事?
有天山折梅手的影子,可又似是而非。
李秋水當即後撤一步,提起真氣揮掌前拍。
一道掌力脫手而出,直撲黃麟腦門。
黃麟正要持劍橫掃,以擋撲面而來的勁氣,突覺不對,連忙左踏一步,赤凰斜斜削下。
果然,是白虹掌力!
破開轉向丹田的掌力後,黃麟腳下輕點,身如鬼魅般的射向李秋水。
赤凰帶起一道寒芒削向李秋水頸脖。
李秋水渾身汗毛瞬間炸起。
她正處於舊力已盡新力未生之際,沒想到對方換了個身法,以遠超凌波微步的速度貼過來了。
完全來不及作任何反應,對方的劍刃已搭在了頸間。
面紗被劍風吹落,她不敢有絲毫動作!
哪怕她能感覺到自己右側的脖子已有鮮血流出。
“快到了。”
“上面有打鬥聲,咱們小心點。”
“咱們遠遠的看看,沒事。”
“......”
山下隱隱有聲音傳來。
“哼!”
盯著這右臉酷似王雪蓉的李秋水看了兩眼,黃麟撤身收回赤凰。
左手一伸,不遠處的劍鞘倏得跳起,落入手中。
“哢~”
收劍入鞘的黃麟,轉身提氣掠向遠處。
“跟我來!”
聲音在捂著脖子的李秋水耳邊響起。
猶豫了一瞬,李秋水看了看山下,又望了望正掠向遠處的黃麟,撿起掉落在地的面紗重新戴上後,腳下一點便追了過去。
可越追,越是驚訝,待到後來,眼中已滿是驚駭。
凌波微步雖是步法,但用來趕路也是極好的。
以她六十余年的功力,竟和前面那人沒有拉近一絲距離。
跟在後面翻過一座山頭後,遠遠的,見那人拎著那柄黑鞘長劍已停了下來,正單手負背面對著她。
這一路她已冷靜了下來。
只是心中疑惑頗多,離對方三丈左右站定後,便開口問道:
“你究竟是何人?七寶指環為何在你手中?無崖子呢?”
“師弟黃麟,為逍遙派新任掌門!”
黃麟亮了一下右手的七寶指環,臉上沒有絲毫表情。
他這會心中頗為不爽,雖說是答應了天山童姥要打打秋水一頓,可剛才那番打鬥並不在他計劃之中。
而且這李秋水和王雪蓉長得太像了!
若非對方頂著個三四十歲的相貌,而且神態也不同,他真有可能弄錯。
“無崖子呢?!”
李秋水聲音急切,似乎對逍遙派掌門一點都不關心,隻擔心無崖子的安危。
黃麟心知,這也是個瘋婆娘,當下便說道:
“師兄沒事,這指環便是師兄親自交給我的。”
“他在哪?他是不是還在怪我?”
“咳!!”
聲音在李秋水耳邊炸響,讓她懵了一下,才回過神,便聽黃麟問道:
“你可知師兄三十多年前曾身受重傷?”
“受傷?以他的武功怎麽可能受傷?誰能傷得了他?”
李秋水眼中含煞,青絲揚起。
“是丁春秋偷襲,以至師兄半身不遂三十余年...”
“丁春秋!!你找死!”
黃麟話還未完,便被李秋水打斷,說著,便要轉身離去。
“喂,丁春秋被我殺了。”
黃麟連忙喝止。
已轉過身的李秋水聞聲便頓住了,久久不曾說話。
“他那麽俊雅個人,癱瘓在榻肯定很難受吧?你告訴我他在哪,我要去陪他!”
背對黃麟的李秋水低著頭,啞著嗓子緩緩說道。
黃麟眼帶疑惑,這和他印像中的李秋水不太一樣,難道是時間太過久遠,抑或是點娘腦洞看多了,有些竄台?
想了想,還是給她解釋了一句:
“師兄的傷勢已經治好了,只不過還需要半年左右才能完全恢復。”
“果真?!”
聞得此言,李秋水倏得轉身,兩眼發紅的盯著黃麟。
這是...要哭了?
“我大老遠跑來,騙你有何意義?”
黃麟嗤笑了一聲,又接著說道:
“你也別想從我這套出師兄在哪養傷,他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現在這樣子能見你嗎?”
“再說了,你如今已是西夏太妃,又用什麽身份去見師兄?”
這話一出,李秋水眼中瞬間便暗了下來,嘴上喃喃:
“是啊...我還有何臉面去見他。”
可轉眼間,又瘋了般的嘶吼道:
“那也是他的錯,是他先不理我的!對著個石像發癡,可那不就是我嗎?!”
“是,我是找了不少俊秀的少年郎君來氣他,可我什麽都沒做!他還氣跑了!”
“我找了他十年,十年啊!”
“你知道我那十年是怎麽過的嗎?!”
黃麟:不是泡皇帝生皇子?
這話沒敢說出口,他還想從對方手中拿到《小無相功》的口訣,看李秋水這樣子,再刺激一下怕是真要瘋了。
黃麟一時間不知道該講些什麽,想了想,便開口道:
“我來找你,不是來聽你們這些破事的,現在,有門中之事要問你。”
說著,再次亮出七寶指環,道:
“師姐,可還認自己為逍遙派弟子?”
李秋水怔了怔,閉上眼深吸了幾口氣,待心情平複後,才睜眼問道:
“當然認!可你得說清楚,師尊是什麽時候收你為徒的,為何我對你一無所知?”
“是師兄代師收徒,我還未曾見得師尊仙顏。”
聽得此話,李秋水突然神眼冰冷,盯著黃麟寒聲問道:
“就憑一枚指環?你剛才所施武功,除了凌波微步,全非我逍遙武學。”
“說!無崖子是不是被你害了?!”
說到最後,她已提起真氣,作勢欲撲。
黃麟無奈之下,隻得已極快的語速,將《小無相功》的心法念出。
見對方停了下來,他又接著誦念了《白虹掌力》和《龜息玄功》。
隨著他的誦念,李秋水慢慢收起了真氣。
“就這?《天山折梅手》、《天山六陽掌》和《長春功》呢?”
見黃麟念完《龜息玄功》後便停了下來,李秋水雙眼閃爍的問道。
“師姐,過份了!”
黃麟就是見她沒用折梅手和六陽掌,才沒念這兩門武功的,沒想到這家夥還想打長春功的主意。
李秋水這時候已有點相信黃麟了。
對方的《小無相功》還有可能是從鳩摩智那裡弄到的,但《白虹掌力》和《龜息玄功》,她可沒傳出去過。
“你剛才說有門中要事找師姐我,說吧,所謂何事?”
恢復了正常的李秋水美目流轉,璨若繁星,聲音甚是輕柔婉轉,一身白衣隨風動裾飄飄若仙。
就是神眼中的媚氣足了點。
將她看了個仔細的黃麟心中默默評價了一番,然後開口說道:
“我要《小無相功》的口訣!”
“呵呵,你這掌門的身份都還存疑,還想打我口訣的主意?”
李秋水冷冷一笑,嘴上說著不信,心中卻是真的松了口氣。
心法另有口訣之事,乃門中絕密,旁人是萬不可能知曉的。
這人,應該真是無崖子代師收徒!
無崖子, 安全!
隨即,眼光一轉,她又接著道:
“想要口訣可以,拿《長春功》來換!”
黃麟無語的看著李秋水,這是有多大怨念,才將天山童姥惦記成這樣。
看著對方的左臉,透過面紗,隱隱能看到那井字疤痕。
“《長春功》不可能,但,師弟另有一法。”
“哦?說說看。”
李秋水本就是有棗沒棗隨意打兩下,沒想到還真有東西。
便聽黃麟盯著她的左臉說道:
“師弟幫你恢復容貌,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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