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著了道了?
不僅秋生和文才,這一次就連九叔都是有些遲疑,閉目感受片刻,皺眉道:“這四周雖然陰風陣陣,但沒有絲毫妖氣,不像是鬼魅幻術。”
李弋見眾人不信,便指了指路邊的那攤新泥:“這是我剛才查看枯樹時,故意放在路邊的,我們明明是一直向前走,如果沒有著了道,不可能再路過這裡。”
嗯?
九叔一聽,頓時神色凝重起來,走到李弋身邊,蹲下身子,細細地查看著這灘枯枝敗葉組成的新泥。
熟悉的新、老樹皮,甚至還有李弋之前整理排列的痕跡,這一刻,九叔終於相信李弋所說,他們正在原地打轉。
“不可能啊……”
九叔深皺眉頭,思慮片刻,指尖輕彈,頓時夾住一張符紙,上書“敕令”、“安神”等字樣。
此乃道家安神符籙,可驅除惡念,勘破虛妄。
黑夜之中,火光靜燃,那抹明紅色的光緩慢躥升,正好將幾人周身的黑暗驅散,腦海中竄上來一陣清涼之意,像是能借此驅散心中的迷惘和恐懼。
“嗯?”
但九叔卻是臉色微沉,頓時兩指用力,只見火焰猛漲,符籙加快燃燒,溢散出更為明豔的紅色光芒。
此時,李弋皺眉看向四周,陰風依舊,黑暗依舊,就連枯樹的位置都並未發生絲毫變化。
“奇怪。”
李弋摸了摸下巴深思,這安神符籙,應該是對付邪魅幻境的克星,但卻沒有起到應有的作用。
“不可能啊。”
這下子連九叔都想不通了,無論怎樣的環境或鬼域,應該都會被安神符所影響才對。
秋生和文才倒是默默地松了口氣;走不出去也好,至少現在看來,這個鬼地方除了困人之外,並沒有什麽危險。
皺著眉頭看向前方,李弋越是觀察,就越是覺得此處的景物看起來有些詭異扭曲。
他連忙拉了拉九叔的袖子:“師傅,你看這些樹,我感覺他們排列的位置,好像有些規律。”
九叔定睛看去,眉頭又下意識地皺成一字,口中念念有詞:“一、二、三,枯樹三棵,定鎮陰脈,困鎖怨氣,迷惑惡鬼……”
九叔邊念叨著什麽,邊向前走,瞳孔頓時猛地一縮,幾步快走,幾乎是衝到了幾棵枯樹的中間。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九叔深吸口氣,站在三棵枯樹當中時,終於有了更直觀的感受。
秋生和文才緊趕慢趕地追來,喘著粗氣道:“師、師傅,怎麽了?”
而這時,李弋才慢悠悠地跟在兩人身後,徑直看向九叔,好奇道:“師傅,這裡應該不是鬼域吧?”
“嗯,”九叔的視線越過秋生和文才,與李弋交匯,讚賞地點點頭:“難怪破除鬼域幻術的法子沒用,正是因為此地既非鬼域,也非幻術,而是陣法!”
“陣法?”
秋生和文才對視一眼,目中滿是震驚,而李弋則是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似是早有所料。
“一個瞞天過海的大陣,”
九叔深吸口氣,伸手指向身旁的幾棵枯樹:“你們看,這三棵樹,像不像三根樁?”
嗯?
眾人聞言看去,正如九叔所言,樹乾挺立,宛如三根木樁。
“三棵樹,三根樁,這又意味著什麽?”
李弋看得也不甚明白,畢竟他才入九叔門下不過幾天,一些冷門知識知道的並不多。
九叔也不答話,
徑直走到一棵樹前,猛地打出一拳。 哢!
那樹木本就已經腐朽衰敗,哪裡擋得住九叔這鋒芒畢露的一拳,只聽一聲輕響,九叔的手便陷入了樹乾之中。
嗚嗚嗚……
陰風呼嘯,宛若鬼魂哭嚎,只見數道虛幻的黑影從樹乾中衝出,徑直朝著幾人撲來。
那是足以奪人性命,咒殺生人的厲鬼!
“還敢造次,送你們去往生!”
九叔橫眉立目,單手捏符,一時間紅光大作,在符籙恐怖的威力下,厲鬼慘叫不止,不多時,便化為了嫋嫋青煙,飄散著化為虛無。
“哼!”
九叔冷哼一聲,頓時伸出了手,在樹洞內一陣摸索,不多時,便從樹乾內掏出了一樣東西。
一顆灰黃色的石頭。
九叔皺眉道:“這是礞石,性屬極陰,本是用來引開冤魂,以免人鬼相衝的一種石料。”
“這個……上面寫著什麽?”
李弋走上前去,揮手將樹洞內的一塊樹皮撕下,只見那樹皮上夾著斷裂的指甲,其上滿是刻痕,只是看一眼,就令人感覺渾身不適。
“引魂經, ”九叔目光微沉:“是牽魂引魄的一種經文,配合這三根木樁,便能將鬼困在此地打轉,激發怨氣,若是時日長久,就算是普通的鬼,也會成為惡鬼。”
九叔看向面前的三根樹樁,咬牙切齒:“這是最為陰毒的鬼門陣,此陣一出,便相當於斷了鬼魂往生的去路。”
“什麽?”
三人震驚不已,故意截斷鬼魂的去路?難怪此地陰氣如此之重,陰風始終不停。
皆是因為那些鬼魂不得往生,終日滯留於此,才會出現這詭異的一幕。
九叔長歎口氣:“他們許是在養鬼,或許我們之前在聚仙樓所見的那幾隻惡鬼,便是在此地積怨已久,最後被引渡而出的惡鬼。”
這手段,也太過了些,竟然連鬼都不放過。
九叔微微捏緊了拳頭,若非親眼所見,他還不相信石堅竟會做出如此喪心病狂的行為。
“師傅,”
李弋拽了下九叔的袖子,將他拉回現實:“如果照你所說,那我們不如現在就超度此地的怨魂,也算是做一件好事。”
“嗯!”
雙眼微閉,深吸口氣,九叔用力點了點頭,當他的眼睛再度睜開時,昔日目中的精芒便取代了傷感。
“秋生、文才,取桃木劍,安魂符,我們就地做法,了了這些鬼魂的怨念!”
在九叔的指揮下,秋生和文才將手中的安魂符貼在了另外兩棵枯樹上,等著九叔一棵一棵地將怨鬼清理出來。
作為師父,九叔顯然很是盡責,沒有讓徒弟先上,而是自己站在樹前,伸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