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李弋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我想借道家的本源之氣,也就是陰陽二氣,看來運氣不錯,真的引起了祖師的注意。”
他的話說完,九叔沉默半晌,才開口道:“陰陽二氣,是什麽?”
李弋渾身動作驟停,有些不可思議的看向九叔。
對道家無數大家名仕如數家珍的九叔,竟然不知道陰陽二氣?
這怎麽可能?
屋內頓時陷入了沉默,九叔似乎是覺得有些尷尬,頓時摸了摸鼻子,主動開口:“陰陽之說,春秋戰國時代盛行,後世已然少聞。”
李弋眉頭微皺:“這是……什麽意思?”
九叔神色向往:“相傳那個時代有無數天才橫空出世,有大能者自號諸子,傳道解惑,明悟百道,成立百家,我人族飛升者無數,位列仙班者無數!”
“可惜,好景不長,”
長歎口氣,九叔又道:“古籍記載,當時恰逢輪回更迭,天地大亂,妖邪並起,為禍人間,諸子率眾,禦邪而往,踏足山川,深入海洋,飛覆蒼穹,與妖廝殺。”
“昔日的人間,便如同地獄,山間精怪,水中魍魎,妖鬼橫行,神仙下凡,世道紛亂,人人自危。”
李弋聽得心臟一陣悸動,他不像九叔渴望那個亂戰的年代,只是覺得那個時代很是危險。
人,妖,鬼,僵屍,仙神……
各種往日難見,藏在陰暗中的邪祟都在那個時代出現,他光憑想象,就能感覺到那個時代究竟是有多危險。
要是以他現在的水平,怕不是隻用一秒就得躺板板了?
九叔搖了搖頭:“這些都過去了,不提也罷,說來你這符籙我從未見過,效果如何,暫且不知,你先收好,畢竟是祖師爺開過光的,應該有些別的用處。”
“師傅,還有……弋哥,”
正在兩人閑聊時,秋生推門而入,看在李弋救過他性命的面子上,很是客氣:“東西我們都收拾好了,也已經通知了山下的車夫備好馬車。”
“已經通知了山下?”
李弋有些驚訝:“這才過去了多久?你們的動作這麽快?”
“嘿嘿,”秋生笑笑:“當然不是我們自己跑到山下,我們用的是師傅做的信鴿。”
只見他從兜裡拿出一隻栩栩如生的木製鴿子,鴿子的腳上還綁著一個袖珍竹筒。
李弋挑了挑眉,有些不信:“這鴿子,能飛?”
九叔也不回答,伸手一招,那木製的鴿子就像突然活過來一般,自秋生的手中展翅而飛,最後落在了九叔的肩膀上。
李弋看得嘖嘖稱奇,九叔頓時笑道:“看著像是鴿子,其實算是一件經過祭煉的法器。”
秋生也是點頭:“當年師傅為了做出這隻鴿子,可是忙活了好些天,又做木工,又招魂的……”
李弋有些好奇:“既然如此,那我們為什麽不用真的鴿子呢?”
“當然是因為沒錢咯,真要買信鴿,鴿籠你得買吧?飼料你得要吧?一通價格算下來,十塊大洋就花出去了,當時師傅他一聽……唔唔唔!”
九叔不知何時繞到了秋生背後,眼疾手快地一把捂住了他的嘴,有些尷尬道:“你別聽他胡說,我道家中人不入凡俗,自然要有些不同凡響之處。”
李弋表示勉強信了……
不多時,眾人就從義莊出發,直到現在,李弋才知道原來已經到了巳時,大約十點左右。
李弋扳著手指頭,
他還是有些不習慣用時辰計數:“也就是說,我昨天昏迷了大概四個時辰?” “嗯,”九叔點點頭:“就這麽把你丟在聚仙樓也不太好,所以我就讓秋生和文才把你帶回來了。”
文才翻了個白眼,不滿地嘟噥道:“別、別看師傅說的這麽冷漠,其實你昨晚暈倒的時候,他親自背著你跑遍了任家鎮的每一家醫館。”
秋生也是吭哧笑道:“師傅你也是傻,明知道弋哥這症狀是中了詛咒,還傻乎乎地帶他去看病,結果沒一家能治的……”
聽著兩人的述說,李弋的眼中頓時浮現出了一個畫面:夜半三更的任家鎮,九叔領著秋生和文才,背上背著昏迷的他,走街串巷,敲開了一家家醫館,面色焦急地對著開門的醫生說,‘請幫忙看看我的徒弟,他還有救嗎?’
就如此,為了一個剛收入門下的徒弟,不厭其煩,奔勞一夜。
“行了行了,昨晚的事,過去也就過去了,都不準再提了啊!”
九叔終於忍不住了,強行打斷了秋生和文才的話,面色有些訕訕,偷偷瞥了李弋一眼,發現他目光低垂,並沒有嘲笑自己的意思,這才松了口氣。
“咳,”臉上有些掛不住,九叔轉移話題道:“秋生,你之前問車夫,是他自己來接我們,還是我們過去他家裡?”
秋生撓撓頭:“他說讓我們過去。 ”
“唉。”
九叔長歎口氣,面色浮現出一絲無奈:“好吧,也是時候面對現實了。”
李弋有些不明所以,拍了拍文才的肩膀:“這是怎麽了?不就去要一輛馬車嗎?怎麽師傅看起來如此惆悵?”
文才撓撓頭:“因為我們欠了那車夫不少錢,一直是靠著師傅的面子在賒,每次去他家裡都會被問帳,師傅很討厭這事。”
啊這……
李弋撓撓頭,看來義莊的經濟狀況已經到了一種刻不容緩的地步了;一路看來,九叔的境況簡直稱得上是四面楚歌。
很快,眾人就來到了山下一戶人家門前,肉眼可見,這戶人家的庭院極大,但除了居中的三間小屋外,其余都是馬棚。
李弋隔著老遠就能看出這家人以養馬為業。
“林天師,你來了!”
斑駁的木門前坐著一個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表情很是頹廢,但一看到九叔,眼睛就亮了起來。
九叔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只是有些尷尬道:“賈亮,近日可安好?”
中年人撓了撓頭,也是想到了什麽,縮了縮脖子:“不太好,我娘子最近又開始鬧騰了。”
“唉。”
兩人同時長歎口氣,還是賈亮開口道:“跟我來吧,內人在主屋等著。”
“林天師,你要相信我,不是我不願意借你們馬,只是最近家裡的生意每況愈下,我娘子也是急了。”
說著,反身推開了木門,朝主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