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喜愛我們小說狂人的話,可以多多使用登入功能ヽ(●´∀`●)ノ
登入也能幫助你收藏你愛的小說~跟我們建立更深的連結喔 ♂
《凡人,故事》第11回 學校接風出白太陽 孩子洗塵不遺余力
  上回說到杜玉磊奇怪主任女兒還會輟學。巫校長解釋說小倩輟學是在他爸還沒有當主任的時候。

  巫校長家也在“二”這邊,兩層正屋連著一間廚房。一個穿著普通的婦人從廚房出來,巫校長道:“我老婆,林愛玲,在幼兒園代課。”杜玉磊道:“林老師好!”林愛玲笑了一下,算是回答。

  剛坐下,巫主任來了,個子不高,但長得結實,白條紋襯衣扎在灰色西褲裡,再配一雙黑皮鞋,很是精神。巫校長介紹,主任叫巫成信,論輩分要叫自己叔公。巫主任嘿嘿笑了兩聲。

  三人入座。巫校長咬開桌上的“李渡高粱”,每人倒了半碗,“今天這餐飯,一來是新學期開始,請主任指導工作;二來也為杜老師接風。”

  巫主任笑道:“你這是掛羊頭賣狗肉啊。”說完覺得不很對,“杜老師,我這人沒文化,說錯了別見怪。”巫校長道:“哪裡會錯,要錯也是我錯,現在開始我掛羊頭賣羊肉,行吧?”說得兩人都笑了。

  喝了一口,杜玉磊拿出煙要分,巫主任伸手擋住:“抽我的吧。”說著掏出了一包“蝴蝶泉”牌過濾嘴香煙。杜玉磊看了看自己沒嘴的“友誼”香煙,笑著重新塞進口袋:“行,抽主任的好煙。”“我平時也是抽‘友誼’。”巫主任遞了一支給杜玉磊,又丟過去一支給巫校長,“巫校長,今天可是你請客,不能一直抽我的煙吧?”巫校長一邊摸出火柴給主任點上,一邊認錯:“主任批評得對——沒煙癮的人就是這樣。”說完叫過一個六七歲的女孩,吩咐她去小賣部買兩包“蝴蝶泉”回來。巫校長的話讓杜玉磊有些糊塗——嘴上叼著一支煙,又說沒煙癮;而且剛才自己俵他的煙也接了。巫主任看出杜玉磊的疑惑,笑道:“我們巫大校長確實沒煙癮,但兩種牌子的煙他是來者不拒。”杜玉磊道:“‘蝴蝶泉’和‘友誼’?”“你猜不出來的。”巫主任搖搖頭,“第一種叫‘伸手牌’,第二種叫‘阿公牌’。這兩種牌子的煙,不論好賴他都會抽。”話雖然精彩,可也太刻薄了,杜玉磊以為巫校長臉上會掛不住,沒想到他安之若素,仍是一副何為不樂的表情。

  女孩買煙回來,巫主任問:“天能的老大吧,看人大真是容易。天能有沒有信回來?”

  “那個不孝之子,提他做什麽。”巫校長暗暗歎了口氣,又提振起精神道,“我們喝酒。第一杯酒我先敬主任,感謝主任多年對教育事業的大力支持,祝主任步步高升。”

  主任道:“剛才不說了嘛,今天主題是給杜老師接風——先敬杜老師。”

  巫校長道:“天上不打雷,地下哪有雨——任何時候都必須把尊敬領導放在第一位!”

  “老師就是這麽認死理。”巫主任喝了,“不過,我第一杯可得敬杜老師。”

  巫校長道:“應該的,應該的。”

  巫主任端起碗:“杜老師,盼星星盼月亮,孩子們總算盼來了一個正規師范畢業的老師,我代表全體村民歡迎你,代表全村的孩子們感謝你。”

  “謝謝巫主任。”杜玉磊也端起碗道,“教書很大程度上是一門經驗科學,還要請前輩們多多指教。”

  “過分的謙虛等於驕傲。”巫主任道,“杜先生,喝了這杯酒,我有一個要求:今年你就教五年級。”

  杜玉磊道:“我都可以。”

  “那就這樣敲定了。”巫校長想說什麽,巫主任沒讓他說,跟杜玉磊碰了一下碗,

“學生家長敬一下老師——巫校長,這餐飯你明天打張條子去村裡。”  “那怎麽使得,我不成了出白太陽嗎!”巫校長忘了剛才話被噎住的尷尬,滿臉堆笑。“出白太陽”是凡縣俗語,因其有亮度沒溫度,所以用來形容虛情假意。

  巫主任笑道:“你巫校長什麽時候出過紅太陽!”看來他對這個叔公說話還真是不留情面。但巫校長顯然沒在意:“那是,我一個小小的校長哪能跟主任比,你是我們坳村的叫雞公呀!”杜玉磊知道“叫雞公”是指村裡清晨最先打鳴的那隻公雞,用來比作全村說了算的人,笑了笑。

  “還沒喝就醉了——你這話把書記置於何地?”

  “這不是書記不在家嗎!”

  巫主任不理會他,轉向杜玉磊道,“杜老師,你是城裡人,來我們山區教書不容易,有什麽困難跟我說。不是說大話,在坳村沒有我巫成信解決不了的問題。”

  巫校長在心裡罵道:不還是想當叫雞公嗎!——跳腳的穿大褂——裝什麽斯文。杜玉磊道:“謝謝主任關心。我雖然在城裡長大,說到底還是坳村人——我父親在這裡出生呢。”“你父親在這裡出生?”巫校長意外之余,努力回想舊事,“你爺爺……是不是叫杜力勍?”“正是——有名的敗家子。”杜玉磊笑道。

  “不,不能這樣給你爺爺定性。”巫校長嚴肅地有點做作,“我認識你爺爺——你倆還真有點像——他其實是個極文雅極有天賦的人,皆因生不逢時、懷才不遇,才開始放浪的。而且,他是一個真正的孝子,臨終那般艱難的條件下,還沒忘了祖墳的事。”停了一下,巫校長又道,“倒是你父親,雖然打小離開了,但畢竟這裡是他的根——我都不記得他什麽回來過。”“三年前的清明節他原本準備回來一趟的——”杜玉磊算是子為父隱,“就是我們杜家祖墳崩塌那一次。因為什麽事絆住,最後是我來了。”

  “噢,”巫主任道,“那年清明是你回來了?”

  “是的。不過那次來去匆匆,印象最深的就只有村口的木橋。”

  巫主任道:“這麽說是衣錦還鄉了。來,再喝一杯。”玉磊笑道:“重回故裡差不多,哪裡談得上衣錦還鄉。對了,那位杜爺爺還好吧?”巫校長道:“你是說老蔸吧,三年前死了——算起來就是你到坳村的第三天。”“怎麽會?當時好好的呀!”杜玉磊又是傷感又是驚訝。

  巫主任道:“他的死確實有些離奇。有人看見一個鬥大的火炭星從西方直飛杜家,火光立即照亮了半邊天,根本沒法救;更奇怪的是這場火隻燒你們老杜家,旁邊巫姓的屋子卻毫發無損。”

  巫校長道:“最奇的還是大火後老蔸的骸骨都找不到——連棺材都省了。”

  “看來我這個杜爺爺不是凡胎肉體呢。”

  吃完飯,巫主任跟杜玉磊握手告別:“‘既來之,則安之’,希望杜先生能在這裡安心扎根,為老家的教育事業出點力。”

  “‘安之’肯定能‘安之’的,不過我想先知道這個問題怎麽解決?”杜玉磊指了指自己的嘴。

  巫校長道:“雇了工友蒸飯,就是菜要自己炒。”玉磊道:“什麽時候開始蒸飯?”巫校長道:“明天,晚飯還上來吃吧。”杜玉磊回了,說自己煮快食面。“也行,”巫校長道,“那我下午就叫工友把學校廚房整理好——還有個困難是沒電,村裡發電機壞了。”“沒電啊!”這是杜玉磊完全沒有想到的。巫主任道:“我會盡快請人來修。”

  從校長家出來,杜玉磊見巫小倩還有幾個孩子在橋頭玩耍,可能是上午出汗洗過澡,她已經換了一套鑲花邊的衣服,小白鞋也換成了小藍鞋。

  “老師下午要整理房間,能不能叫幾個大點的同學來幫忙?”玉磊叫她過來問道。小倩道:“可以的,要幾個都可以。”玉磊說:“三四個吧,人多了也擺不開——叫他們帶好工具。”

  一會兒,巫小倩和兩女一男三個孩子手裡拿著桶、掃帚、抹布出來了。杜玉磊認得其中一個是的巫成鳳,小倩說另兩個叫巫佳香、巫佳宏,都是五年級的學生。

  “要辛苦你們了。”杜玉磊笑道。幾個人低頭無語,局促地保持著距離,只等著先生給自己派活兒。杜玉磊叫大家先把床、桌、椅、凳搬到外面;然後安排三個女生掃掃房間,自己和巫佳宏去河裡提水來一起擦洗、晾曬家什。

  山裡孩子這年紀已經是個半大勞力,這點活不在話下。老師一走開,三個女生立即換了一副活潑面孔,擼袖挽褲,說說笑笑,開心中透出興奮。

  “小倩,我覺得新來的杜先生很和氣,一點沒先生的架式。”巫佳香一邊用抹布撣桌面的灰塵一邊說道。

  “而且愛笑,特別親切。”巫成鳳也說。

  “不只是親切;他彈那個叫‘吉它’的,可好聽了……”小倩跟她們講起路上的事。

  “唉,杜先生要是能教我們班就好了!”

  “我告訴你們一個秘密,杜先生就是教我們班!”

  “真的?”兩人都驚喜地嚷起來,眼睛睜得老大,雙手像兩扇窗一樣打開。

  “當然是真的。是我跟爸爸說要新老師教五年級的;剛才我回家,我爸說這事已經定了。”那神情仿佛立下了勤王護駕之功。

  “什麽事高興成這樣?”巫佳宏雙手各提著一桶水過來,見她們個個眉飛色舞,好奇地問道。

  “先生呢?”巫成鳳小聲問。

  “他說小溪太美了,還沒舍得上來呢。”

  大家聽了才道:“杜先生下學期要教我們呢。”

  巫佳宏高興地道:“太好的,我喜歡杜先生。”

  巫小倩瞪了他一眼:“敢不喜歡!”

  孩子們正熱鬧地說著,杜玉磊也提著兩桶水過來了。他放下水,甩了一把汗,道:“宿舍後面我發現一些泥水材料,可以修補窟窿,誰去家裡拿一下鋤頭畚箕,如果有鐵錘、鐵釘,也拿一些來,我把天花板釘一下。”

  “巫佳宏家有,他爸爸是泥水匠。”小倩道。

  “我去拿。”巫佳宏飛快地跑去了。

  “杜老師,”小倩又道,“剛才他們說房間整理好後想聽先生彈吉它。”

  杜玉磊笑道:“他們說還是你說?”

  巫小倩避開杜先生的目光,道:“是大家說的嘛。”

  “誰說都可以的。”杜玉磊笑道,“大家勞動辛苦,聽音樂正好消除疲勞。”

  “不辛苦不辛苦。”孩子們歡快地應著。

  看見孩子們這麽快就消除了隔閡,杜玉磊心內湧出一股甜蜜。多麽可愛純樸的孩子啊!

  小半天功夫,房間清理得差不多了,大家在廊下休息,等家具曬乾再搬進屋。小倩見房間牆上有許多汙痕和洞窟眼,說她家裡有報紙,問杜老師要不要糊一下牆。“那不是求之不得!”杜玉磊道,“誰家有米湯貢獻一點。”大家都說有,這回是佳香腳快。

  一會兒報紙米湯鐵錘鐵釘都來了。杜玉磊修天花板,巫佳宏補窟窿,小倩她們糊牆。完成這些事,家具也晾幹了,大家齊心協力搬進屋;再到隔壁房間取來行李,一切布置停當。他環視了一圈,滿意地道:“當真是佛要金裝,這一裝扮簡直是改天換地了;尤其是糊報紙的效果,‘斯是陋室,卻也溫馨’——小倩同學,你是怎麽想到的?”巫小倩道:“因為我房間也糊了呀。”

  “哦,這叫遷移性思維,我們學習就是要利用這種遷移——也就是舉一反三。”見他們個個滿頭是汗,杜玉磊從牆上取下一匹毛巾,叫他們擦擦臉。

  孩子們看著這匹潔白的毛巾,誰也不接。杜玉磊道:“怎麽了?”巫小倩搖了搖頭道:“我們的臉太髒了。”杜玉磊笑道:“髒才要擦啊。擦,必須擦。小倩,你帶頭。”

  先生的權威讓小倩接過毛巾,象征性擦了一把遞給佳香。

  杜玉磊見大家都擦過,道:“這就好,現在想聽什麽歌盡可以提,杜老師一定滿足你們。”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還是小倩道:“我想聽《小草》。”

  “好,這首歌老師也喜歡。”杜玉磊調整好坐姿,“沒有花香,沒有樹高,我是一棵無人知道的小草……”孩子們瞬時鴉雀無聲;一曲唱完,他們還呆愣著沒緩過神。直到杜玉磊問“喜歡麽?”,孩子們這才像解除了定身法一樣,紛紛道:“喜歡,太好聽了。”“那我再唱一首《雨中即景》吧。”這首歌是杜玉磊在師范迎新晚會上聽一個師哥演唱的,特別喜歡它輕松詼諧的格調,立即找到曲譜,第二天就學會了。

  “……歎歎氣把頭搖,歎歎氣把頭搖……”

  見杜玉磊最後反覆唱著這一句,一臉開心的表情,巫小倩無限神往:“杜老師,我好想學彈吉它!”

  “可以呀,杜老師教你;不過,我有個條件,老師教你吉它,你教老師坳村話。”

  “老師要學我們家裡話?”小倩感到奇怪,追問道。

  “嗯,要學。”

  “勿河嘚!”幾個聽了小倩的話笑成一團。

  “什麽意思?”

  “就是‘那好的’的意思。”巫佳香幾個道,“我們也想學吉它。”

  “想學沒問題,只是大家都來學,一把吉它是不夠的,買一把吉它要六七十塊錢,大人會同意麽?”孩子們聽這話都不吭聲了。

  “大家也不用氣餒,你們真想學樂器,我建議先學笛子——老師也會教。”

  大家又興奮起來。佳香道:“嗯,‘勿雅河,夯呆休合朵給。’。”

  玉磊笑道:“看來我是要沒當老師先當學生了!”

  學了幾句,玉磊發現坳村話和凡城話粗聽上去口音差別很大,細分析還是有許多相通之處,應該屬同一語系,對方要是說慢點,也能聽個大概。

  晚上玉磊煮了兩包方便麵充饑,吃完天還很亮,他來到麗溪對岸。青虹橋西堍是個約半畝地大的坪子,從坪子延伸出三條路。一條是上愁嶺往垓地;一條順麗溪而下。這兩條都是石頭路,路石歷經百千年的磨礪,已經光滑可鑒。還有一條是溯麗溪而上的沙石馬路。杜玉磊選擇沿馬路走,天色完全暗下來才回頭。村外此時已經一片寂靜。玉磊在橋墩上坐下,雙手後撐,仰視天宇。

  深藍的天空是一塊完美的背景布,襯得滿天星星格外清晰;璀璨星光幾乎將微弱的上弦月淹沒。天宇中央東北往西南方向有一條不甚規整的白色光帶,這就是阻隔牛郎織女的銀河了,它看上去比麗溪還要淺,難怪郭沫若說他們定可以騎著牛兒來往。

  玉磊努力找尋那些平素隱晦羞怯難得一見的五六等星。他知道,並不是這些星星不夠亮,而是和我們離得不夠近;因此,透過這些暗弱的星星才最能感受宇宙的廣大、深邃,甚至是無限。

  “既然是無限,就無所謂中心;反之,也可以把任何一點當作中心。那麽——我身下的垓地坳村青虹橋木墩,不也可以是宇宙的中心嗎?那麽我是誰?——我可以是宇宙麽?”他突然想到西方的三大哲學問題,“我可以這樣回答嗎——我是宇宙,從生命的春天來,為追求理想的生活去。”這答案頗有南宗頓悟法門的意味。頓悟之後的欣悅讓玉磊很想彈上一曲,又擔心驚擾了這安詳的山村之夜;隻好退而求其次地點上一支香煙,煙火在夜色中明滅交替。這時,杜玉磊仿佛自己也成了繁星中的一顆,億萬光年觸手可及。一個人的心靈無所羈絆時,飄飄乎遺世獨立不一定要在茫然萬頃的大江之上;悠悠乎與萬化冥合也未必就得在特立千仞的高山之巔。

  夜越來越深,橋下流水聲越來越清脆;山風漸起,山裡深夜的河風即便在初秋也能給人涼意。

  杜玉磊回到房間,點燃兩支蠟燭,光影搖曳。他很滿意這種情境,雖然在家裡也是單獨一個房間,但跟眼前比還是截然有別——家裡的更像一個附庸國, 而這個小天地是絕對的主權國。他想起下午巫校長送蠟燭來時特意交代一天一支,笑了笑,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思緒翩翩。

  “這些山裡孩子跟實習時城裡的學生比,衣服是更舊些,鞋幫是更破些,手心是更髒些,頭髮是更亂些,但他們一樣活力四射、天真可愛;顯然,他們一樣可以有也應該有美好光明的未來……

  “俅榮哥倆現在什麽情形呢,他們的學校也會有這樣美妙的風景麽……

  “爺爺長什麽樣呢?有天賦還差強說得過去——真想象不出他怎麽會是一副文雅的模樣……

  “長功爺爺還真是個傳奇,莫非三年前那次回來是冥冥中先祖在召喚……

  “……阿蓮,哦,阿蓮!天啊,現實中竟有這樣美好的女孩——你的存在混淆了童話和現實的界線。感謝上蒼,感謝一切際遇!

  “阿蓮,我知道,我之對於你,暗戀幾近褻瀆,想念亦是冒犯!”玉磊心裡漾起一波熱浪。

  “可是,阿蓮,我禁不住啊!這會兒你在幹嘛,你的思想裡可曾一忽兒地閃過我的影子?

  “之前你不是排斥一見鍾情麽,你曾經諷刺它不過是停留在視覺滿足的一種雲飛情感。

  “是的,那是因為之前沒遇到阿蓮——現在,我以為一見鍾情是一種偉大的、光榮的、正確的情感!——這都是什麽詞啊!”玉磊笑自己理不屈詞已窮。

  “……追求她的人那麽多,會不會已經有男朋友了?——我相信她沒有——你怎麽知道——我就是知道……

  “…………,…………”
鍵盤左右鍵 ← → 可以切換章節
章節問題回報:
翻譯有問題
章節內容不符
章節內容空白
章節內容殘缺
上下章節連動錯誤
小說很久沒更新了
章節顯示『本章節內容更新中』
其他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