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殿中來回踱步的韓東文看到小紅豆,如同看到了救星一般,連忙大步走了過來。
“殿下!”
小紅豆眼睛笑成了月牙,小快步迎了上去,自打放班看父親之後,她變已經有一段時間沒見過殿下,實在很想和殿下說說近來的經過。
但韓東文的臉色卻有些不尋常的急迫, 他幾步靠過來,抬手便探到了小紅豆的身後去。
兩人的距離一下子近了。
小紅豆先是一愣,接著便一下子反應過來,慌亂道:“殿、殿下,不是要泡茶——”
“茶什麽茶,隨口說的。”
她仰頭看到韓東文的側臉離得越來越近,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 接著結結實實靠在寢殿門上。
“啪!”
門被牢牢關上閂好, 韓東文松了口氣, 輕輕拍了拍小紅豆的肩膀轉身向殿中走去。
原來殿下是……著急關門罷了?
小紅豆心裡冷靜下來,臉上這才泛起遲到的紅色,一並湧上心頭的卻還有一些不甘心。
為什麽殿下看起來這麽自然,我卻會多想啊?
這倒不是什麽難題,韓東文在池涵清與江可茵兩妃面前,雖然心裡都有隔閡,但肢體上的親密卻遠遠不是她這個伺候人的小宮女能比擬的。
倒不如說,殿下與兩位娘娘親,那是后宮和睦的祥瑞景象,是很值得作畫題詩紀念一番的,而染指宮女便不是什麽值得大書特書的驕傲之事。
韓東文本也沒有對如此年輕的小紅豆有什麽非分的打算,隻當她是相信自己的、也需要自己照顧一番的小姑娘,自然不會像對江可茵那般對待她。
但與江可茵跳慣了心思蔫壞的舞,韓東文耳濡目染之下習慣性的做法, 哪怕無意識的一步對小紅豆來說都很需要時間去習慣。
“有什麽事能幫殿下?”
小紅豆跟在韓東文身後走進書房,短短幾步路又讓她想起,自己和別的宮女不同,是的確能給殿下幫忙的,心情又稍微好了一些。
韓東文在她前面坐定,長歎一口氣,小紅豆這才看到韓東文雖然右手空著,左手卻一直牢牢握著一物。
那東西她灑掃的時候見過,是一尊巴掌大小的木刻無面佛像,它能做些什麽?
書桌上已經布置好了一整套茶器,韓東文點了點桌面:
“接下來你便在此處泡茶,我坐你對面,不要讓人擅自進來。”
他頓了頓,又道:“若是有什麽緊急之事,你便推說正在侍寢,不會超過四盞茶的功夫我就能回來。”
小紅豆愣愣地點了點頭:“回……回來?殿下、您要去哪裡?”
“我人就在此處。”
韓東文將手中的無面佛輕放在桌上,歎了口氣道:“但神智一時間不會很清醒,你當我睡著了便好。”
“神智不在此處……”
小紅豆眨了眨眼睛:“殿下還通神魂出竅的術法?”
韓東文苦笑一下:“我哪裡懂那些,不過靠著這個小玩意而已,好了,記住我說的啊, 我相信你!”
他說的自然是無面佛木像,這東西法司知道是蒂爾達所贈, 李宰想必也已經十分清楚,這種東西沒必要藏。
而自己會收到塔卡二皇子皋的“電話”這件事,也被韓東文當成了借口,藏不了的。
他唯一還能掌握主動權的,就是自己能夠主動聯絡二皇子皋的事。
雖然眼下還看不到隱藏這種事情能帶來何種好處,但少露些底一定是好的。因此,主動聯絡皇子皋的時候,最好還是隱蔽一些。
小紅豆點了頭,開始著手烹水,卻仍舊時不時地偷偷瞟一眼韓東文。
她看到殿下握緊木像輕念幾聲,一陣細微的光芒閃過,便果真如同告訴她的一樣,殿下便垂坐在椅子上,如同深眠一般睡得很香了。
她拿起茶針切分著茶餅,小心翼翼又無比仔細地端詳起韓東文的面孔來。
上一次能這麽仔細地看殿下,還是聽到殿下夢話的時候。
比起那時,殿下的臉色顯然好了不少,這些改變一天天地發生著,小紅豆本不會注意到,只是迎春共裡有活乾得不好,不能經常排班伺候殿下的姑娘見過殿下後大驚小怪地說了,她才發現似乎的確如此。
茶香盈蔓,只剩下水漲的聲音。
——————
“成了!”
在意識到自己成功再次進入了七識心王境之後,韓東文興奮地握緊了拳頭。
他曾經也嘗試過許多次用這無面佛再次聯系皋,但一直都沒有什麽反應,無面佛像是壞了的破木頭一般根本沒了作用,讓韓東文簡直都開始覺得這玩意是不是限定次數的道具了。
但就在剛才,他忽然莫名地感受到一種煩躁之情,沒來由地焦慮非常,又有十二分的壓抑與想要發泄憤怒的衝動。
可宮中明明無事,自己的安排也十分順利啊?
這煩惱之意從何而來?
有如暗示一般,情緒混亂而又不解的韓東文第一時間卻奇怪地想到了無面佛,似乎有什麽力量在影響自己的情緒似的,他順著這無面佛的思緒,便大概明白,這可能是皇子皋主動來找自己了。
而韓東文等現在已經等很久了!
急宣小紅豆進殿,安排好一切事宜,韓東文這才如同那天求救一般嘗試著催動了自己的法力,果然成功地將他又帶回了這七識心王境當中。
“媽的,要不是搞過小號,我連怎麽動用靈根都不清楚……”
韓東文正嘀咕著,面前的雲霧便在他眼前凝結出人形,他趕忙立正站好,等待著皇子皋的出現。
“成了?什麽成了?”
皇子皋的聲音響起,韓東文卻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
怎麽皋今天語氣有點凶狠?
“我……我到這七識心王境來,成了……”
韓東文聲音變小了些,面前皋的身影已經顯現完全,帶著白貓面具看不清表情的臉正對著韓東文,讓他心裡有些虛。
“我讓你幹嘛?”
皋問。
“您讓我,額,讓我把降物帶出泗蒙,讓蒂爾達把西亞降物帶出西亞……”
皋大手一揮打斷了韓東文要說的話:“那麽,泗蒙降物在哪?”
“在泗蒙……”
“西亞降物在哪?”
“在……”
韓東文臉色逐漸變得尷尬,皋兩手一攤:“這不是完全沒成嗎?”
韓東文思索片刻,將臉垮了下來:“皋皇子殿下,這也是實在有苦衷,您得救我啊。”
“救你?”
皋語氣頗冷:“來,你倒是說說有什麽苦衷,這麽長時間都幹嘛去了!”
聽他這麽說,韓東文忽然一愣。
這麽長時間?
合著皋只是交代了下任務,就直接懶得管西亞和泗蒙了?
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韓東文趕忙將教會反叛大公邸的事情說了,又講了蒂爾達如何連同雲珀劍一起被雪藏定法閣中,泗蒙眼下又如何正在舉大義迎戰教會。
當然,隱去了雲珀劍是他自己所帶,以及加斯科恩與神像那副詭異情景的部分。
他一面說,一面覺得有些離譜,泗蒙和西亞再怎麽小,那也是皋計劃中的一環,他怎麽可能如此完全不知道不關心的?
“皇子殿下,塔卡近日難道已經大亂將至,令您如此繁忙?”
韓東文試探著問:“您給我透露一二吧,實不相瞞,我在朝堂上下現在壓力越來越大,若再沒什麽法子鎮場,只怕是要指揮不動他們,到時候,也沒法讓他們給您出力啊!”
“……嘖。”
皋沒有表情的面具盯著韓東文看了半晌,忽然毫不掩飾地嘖了一聲。
“你太弱,給不了你什麽別的東西,一會兒賞你一物保命。”
“先給我細說,你們擒獲的那個騎士口中所講的神諭,到底是如何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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