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杜口中的神諭並不難以理解。
在原本遊戲的奧杜Boss戰當中,念誦神諭本身就是轉入那個刀槍不入的階段的提示。
以節製之名,請求誦念神主的箴言,不節製內心者,如無牆垣之城邑,必將毀滅。
潛台詞即是,他節製了內心, 所以便豎起了城垣,然後防禦上升了。
但韓東文關心的是變化,皇子皋眼下關心的,顯然也是變化。
什麽變了?
原本應該在2.0才出現的獸之陰,眼下已經赫然成為了西亞的犬馬,雖然實力是被弱化了的, 但提前出現卻已經是不爭的事實。
再加上, 還出現了以奧杜為代表的所謂“人之陰”, 雖然在原來的遊戲進度中還沒有登場這個級別的對手,但顯然,這是與獸之陰同源的,級別更高的怪物。
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原來是西亞。
“念了這箴言,就獲得了奇怪的力量是嗎?”
看不出表情的皇子皋顯然陷入了思索,韓東文默不作聲望著他,心裡也打起了算盤。
皋顯然不會像自己一樣憂慮於西亞的戰鬥力,那麽他在擔心的,顯然是其他的問題。
“有什麽不妥嗎?”韓東文問。
“韓東文。”
皋忽然抬頭開了口:“在你看來,西亞的神主教會是個什麽樣的教派?”
“是個什麽樣的教派?”
聽了皋的問題,韓東文分明愣了愣。
在穿越前的遊戲過程中,韓東文從泗蒙潤到西亞進行的遊戲,在整個1.0也就是亂世爭霸的時期,西亞一直都是他的根據地, 他的陣營。
若非如此,他也不會隻知曉奧杜這一個變節者的技能。
而彼時的遊戲當中, 神主教會自然是充滿了正面形象, 他們救濟平民, 弘揚善道,更是在蒂爾達消失後群龍無首的時期站了出來,挑起了大梁。
那時候的神主教會,可以說是整個西亞的拯救者。
而當成為了泗蒙的瘟君之後,看待這教會的角度自然發生了改變。從保護傘變成了居心叵測的敵人,濾鏡的變化讓韓東文自然而然地重新審視起了神主教會。
現在更是加上了“產生獸之陰”的重磅消息,好評自然是灰飛煙滅了。
“只能說,他們很受境內教徒的支持,從人數上講神主教會的支持者佔國民的較大部分,只不過原先蒂爾達大公邸的支持者更加富有也更加有身份,才維持了均衡。”韓東文如此回答。
“也就是說,教會帶領的是平民與百姓。”
皋點了點頭:“西亞的教義以美德為主,規勸人向善,你所謂的節製騎士的情況似乎很奇怪啊。”
“您有什麽想法?”
韓東文嗅到了一絲真相的味道,小心問道:“老實說,這騎士打了我軍一個措手不及,現在也沒法將他徹底斬殺, 若是皇子殿下能提點一二,泗蒙和西亞的局勢也能更穩一些。”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出了大公這檔事, 西亞邊境已經全然進入戰時狀態,只有盡快打破僵局,才能再次如您安排的一般將降物交換啊。”
皇子皋輕笑了一聲,轉身一跳,身子盤腿浮在了半空中,如同在一個看不見的平台上打坐一般,伸了個懶腰,慢悠悠地開了口:“西亞啊,西亞在造神。”
“造神?”
韓東文一愣:“造什麽神?”
“我問你,西亞神主教會崇敬的是誰?”
“按照西亞的教義,崇敬的是‘救世神主’,他們一般以‘我主’作為敬稱。”
“好。”
皋點了點頭,兩手一攤:“那麽,有人見過這神嗎?”
“這……沒有吧?”
“這神靈有過什麽神跡,又以什麽方式幫助過祂的信徒嗎?”
韓東文還沒來得及回答,皋便馬上自問自答:“我告訴你,沒有。世間大大小小的神靈傳說,無非全都是這樣,交口相傳各種對世人的規勸,但對實際發生在世間的種種,卻從來沒有真正插手幫忙,這些漫天神靈當中只有一個列外。”
從皇子皋的語氣,韓東文大概知道他想說的是什麽:“貴國史上的阿育神,是例外?”
“不錯。”
皋的語氣並非自傲,卻難免帶了一絲急於科普的情感:“唯有阿育神,乃是有史所記,真真正正以凡人之軀登神,祂留下的降物也切切實實保存於世,無人可以否認。”
“那您說西亞造神,是說他們現在信仰的神主是捏造的了?”
皋搖了搖頭:“不一定,他們的神明很有可能存在,只不過從前以來對這個世界的干涉並沒有那麽多,他們現在在做的事情,顯然是希望讓自己的神明降臨於世,更深刻地影響世界。”
“載體……”
韓東文腦中閃過這樣的字眼,腦子劇烈地痛了一下。
西亞想讓神主降世,只不過畫風似乎出了偏差。
“那造神是為了什麽?”韓東文習慣性地來回踱步。
按照原本的時間線,西亞造神一事應該會在2.0才完成,然後作為後果在全世界范圍內引發陰災,而現在他們計劃被迫加速,陰獸也成了沒那麽強大的早產之物。
這一切的緣由,不管怎麽想都是自己的出現。
自己帶著降物出現在西亞教堂,刺激了教會繈褓中的神主,多半就是最直接的原因。
但如果沒有自己,教會會在此時繼續蟄伏,直到……
直到1.0結束,塔卡徹底分離崩析,陰災才會卡點發生。
他們原本在等的,是塔卡的覆滅。
“造神是為了什麽?”
皋冷笑一聲:“不想保命的囚徒已經死去,不想壯大的國家早已滅亡,但凡佇立此世,哪個國家不想更強,不想恆強?”
“……有一個真正的神靈,就會更強。”
韓東文深吸一口氣,這玩意的地位,是否就跟核武器差不多了?
而西亞的做法,是手搓一個神靈載體降神。
“西亞在造神的話,泗蒙能做什麽?”
這樣的話在韓東文心裡響起,他自然不會張嘴去問,尤其是問皇子皋。
這問題不用問,答案顯而易見,別人在搞原子彈,那泗蒙的任務就只剩下兩個。
一是把人家的原子彈廢了,二就是掏出自己的原子彈。
真正該問的問題,是原子彈要怎麽搞。
韓東文斟酌了片刻道:“皇子殿下,那麽眼下的塔卡形勢如何?若是您當真和大皇子殿下……泗蒙要如何配合您的下一步行動?”
他在心裡默默道:“你們的原子彈呢,你們的阿育神也不管你們好多年,你們打算怎麽搞原子彈,能不能抄抄作業?”
在這個有人開始搞原子彈的時候打內戰,不太對吧?
“交換降物,抹掉神主教會。”
皋的聲音重新變得居高臨下,語氣冷淡道:“塔卡不需要神, 更不需要無謂的操心。”
韓東文正想再說些什麽,忽然覺得手臂一疼,低頭看去,發現一片雕刻精美的銀飾如同臂甲一般綁在自己左手臂上,正當中,一塊極薄極透明的透光綠翡翠正閃閃發亮。
“此物借你使用,做好你的分內之事,屆時,翡翠王庭會歡迎泗蒙的加入。”
皋直起身子浮在半空當中,居高臨下望向韓東文。
“翡翠王庭是……?”
韓東文看了看手上不知道有什麽作用的銀飾,抬頭看向半空中的皇子皋。
皋微微頷首,臉上如瓷般的白貓面具光滑而寒冷,他緩緩攤開雙手,聲音回蕩在整個七識心王境當中,引起一片雲霧翻騰:
“不久之後就將到來的,我的王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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