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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壞了,我是個昏君》三 迎春宮
  小紅豆回到迎春宮的時候,大家已經早早等在那裡多時了。

  “大家”,包括那些還未出迎春宮的姐妹,還有最重要的,大家的老師,米娘娘。

  米娘娘全名叫米雲,雖然是徐娘半老,但總歸懂男人。

  按理說她並非瘟君的身邊人,叫不得娘娘的,但這迎春宮是她的地盤,手下的女兒們如此叫她,自然也能令她開心許多。

  她是最著急等著小紅豆的一個人。

  “紅豆!”

  “姐姐!”

  “紅豆妹妹!”

  眾人幾乎一窩蜂似的,將她團團圍在了中間。

  米娘娘是最先過來的,她讓旁邊的小姑娘奉了一碗溫熱的紅棗蓮子羹,左邊也備上了一封跌打金創藥。

  畢竟是那位瘟君,興致起了,殘虐出什麽身體上的損傷,米娘娘也是曾經見過的。

  有過一位侍女,本來頗對他的胃口,幾乎要被他納為妃了,幾乎所有人都眼紅她。

  偏偏就是太對他的胃口,讓他興起,行事之余更是百般虐打,等到次日瘟君醒來,那姑娘早已經斷了氣。

  姑娘入宮時,米娘娘也曾見過那姑娘的爹媽,他們幾乎要跪下,求米娘娘好生照顧女兒。

  最好,就是永遠不用出這迎春宮。

  可是怎麽可能?

  米娘娘能做的也就只有多備一些這樣的物事,如此而已。

  “你,你可還好……?”

  她緊張地,關切地看著小紅豆,這姑娘的發簪沒亂,臉上好像沒有什麽傷。

  臉上沒有傷,就已經很好。

  她好像走路還算穩當,好像……

  好像連眼淚都沒有掉?

  “妹妹,你還好嗎?身子可無事?”

  “小紅豆,快說說,殿下他當真和傳聞裡一樣麽?他都讓你做什麽了?”

  這七嘴八舌的,卻並不是八卦。

  順著那些女孩一張張精致的臉蛋看去,她們有的卻都只有擔憂與恐懼。

  小紅豆愣了愣,有些結巴地說:“他、殿下他讓我,讓我穿衣服的。”

  穿衣服?

  米娘娘皺了皺眉。

  的確,男人在那方面的愛好可謂亂七八糟,有人喜歡特定的服飾也是自然而然的事。

  “是什麽樣的衣服?戲子?廚袍?還是隔壁西亞的女仆服?”

  姑娘們的眼睛也盯著小紅豆,若是她們學到了,說不定之後一身衣服就能救自己一命。

  “啊……”

  小紅豆臉紅了些。

  米娘娘急了:“你倒是說呀!”

  難不成——難不成要她穿他的龍袍?!

  小紅豆被嚇得連連搖頭:“不是不是,殿下他說讓我進寢殿不必脫衣。”

  米娘娘愣了愣,隻覺得自己聽錯了。

  那位大人又想做什麽了?

  “殿下他……可有說為什麽不必脫衣?”

  米娘娘直直看著小紅豆。

  小紅豆遲疑了片刻,點了點頭:“殿下說,因為天氣冷,會……會感風寒的。”

  一言既出,四下無聲。

  感風寒?

  連他們的性命都視如草芥,卻說會感風寒?

  米娘娘沉吟片刻,“所以,殿下也沒碰你?”

  小紅豆搖頭。

  周圍的一圈姐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裡浮現出幾絲迷惑神色。

  “興許終於是膩了?”

  米娘娘低聲自言自語。

  小紅豆忽然想起了什麽,急急說道:“對了,

娘娘,殿下他讓我和您說一句話。”  米娘娘一雙丹鳳眼一睜,忙問:“什麽話?快說!”

  “殿下他,他說這幾日會來迎春宮。”

  ——————

  嘩啦啦啦啦啦。

  一泡尿尿進了華香池。

  華香池不是個池子,只是韓東文小便所的雅稱,便鬥裡刮了陰幽檀的香末灰,既不生蚊蟲,也蓋去了味道。

  這已經是韓東文今早的第三泡尿。

  “果然腎是不太行……”

  他小聲嘟囔著,覺得自己既沒有享受到快樂,又平添了尿頻尿急的煩惱,實在有些不公平。

  牢騷歸牢騷,他的思緒很快轉移到先前的思考上來。

  “我不是我了,那遊戲,還是遊戲?”

  韓東文用繡龍紋金線的帕子擦著手。

  “我到底是穿越進了一個平行世界,還是變成了個NPC?”

  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褲兜,才發現絕無可能掏出香煙和打火機來,隻得歎了口氣,回頭望著便池出神。

  在遊戲裡打架鬥毆已經是20世紀就在做的事情,消費者對真實的要求越來越高,要在遊戲裡洗澡,刮胡子,騎馬,喝酒,顛鸞倒鳳。

  拉屎撒尿,自然也能增添真實感。

  “他媽的,連一泡尿都不知道是真尿還是假尿!”

  他憤憤地想。

  但其實也不是沒有辦法。

  不管是何種程度的真實遊戲,總不能讓玩家真切地感受刀槍子彈的劇痛,因此,唯有在這方面,對模擬信號進行了限制。

  痛覺的模擬上限,按法律規定不得高於30%。

  這並不是說所有的痛覺都被等比縮小,而是指,痛覺模擬不得高於個人痛覺承受能力的百分之三十。

  也就是說,單純的掐自己一下,來判斷是否是遊戲,是不行的。

  必須找到某種超過了這個限度的疼痛,才能判斷當下的情形。

  “大概就是煙頭燙到那種程度……”

  韓東文思索著,轉身轉悠走出了華香池,門口早已候著兩個侍女——她們只是低著頭大氣不敢喘一口,生怕做了什麽觸怒韓東文。

  不是妃子,而是作為奴婢的她們不需要想法子討他的歡心,也斷然不會有人主動想要與他走得更近些。

  對她們來說,最好的結果就是韓東文瞧不上她們,如此而已。

  所以,只需要守規矩,然後祈禱他不會發怒就好。

  韓東文看了看這兩位侍女,年紀許是比小紅豆要大一些,也本能似地回避著自己的目光,心裡已經明白了七八成。

  她們想必已經遭受過“自己”的折磨。

  他也想過要怎麽補償這些女人,但眼下最重要的事情不是這個,只能暫時靠後罷了。

  退一萬步講,若是泗蒙的格局未改,他又駕崩,按“規矩”來說這些女人都要給他陪葬,所以讓自己先活下來,也算是對她們的一種負責。

  “你叫什麽名字?”

  冷不丁的一句話,差點把低著頭的侍女嚇出了聲。

  完了

  完了

  完了

  完了

  她腦子一蒙,小聲回答了自己的名字。

  但那聲音實在太小,韓東文都聽不清。

  “……啊,算了,能給朕找一隻簪子來麽?稍後送到寢殿來。”

  韓東文把話盡量說得柔和了一些。

  聽見寢殿二字,侍女的身子明顯一震,還是屈膝承應了下來。

  韓東文點了點頭,轉身走向寢殿去。

  末了,他忽然想起了什麽,轉頭說:“到時候不必脫衣服,留下簪子就回吧。”

  說完他便不回頭地走了,隻留下那兩位侍女大出一口氣,感受著劫後余生的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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