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兩輪彎月在蒼穹之上留下兩道虛影,東方一輪紅日冉冉升起,天光大亮。
昨天陰雲密布,今天卻是晴空萬裡,這詭異的天氣倒不像是秋天,反倒有點像是春天的氣候,天邊甚至還有一大片火燒雲,層層鋪疊甚是美麗。
經過一整夜的休息,大家都覺神完氣足,絕大多數人已經不再興奮,昨日的勝利好似一場夢,都表現得十分淡定,其中陳孤的反應最是平靜,昨天的比賽他從頭至尾都沒有參與其中,卻也沒有表現出不滿的情緒,對他而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少一事不如不做事,只要不讓他做事,他可以一直隱沒於人群之中,怕麻煩的性格在他身上可謂是完美的體現出來。
不過也有比較亢奮的,其中當屬聶小龍最為活躍,昨夜死活拽著喬邦在瀾武城的夜市來回溜達,喬邦想要回到新住處修煉,讓浮躁的心靜下來,卻是拗不過聶小龍的生拉硬拽,硬是跑到街上買了很多蜜餞和甜食。
兩世為人的喬邦豈會對這些糖果、果乾感興趣,為了避免被路人注意到自己身上有儲物靈器,隻好雙手拎起布袋,充當聶小龍的提貨員,逛了好一陣聶小龍才收斂了興致,回到住處還將這些甜食分揀,分給了其他同學,做完這些後聶小龍才心滿意足的躺在床上,咀嚼著果乾,心裡美滋滋的。
看著大清早就興奮不已的聶小龍活蹦亂跳的樣子,喬邦隻覺哭笑不得,暗道這才應該是八歲孩子該表現出來的狀態吧……
朝陽已然升起,陽光灑滿大地,不遠處已然出現三輛廂體馬車,共計九匹蛇紋烈風馬,每匹馬背上都掛著一副皮革材質的馱鞍,馱鞍兩側的包裹塞的滿滿當當,踏板垂到了馬腹兩旁,看起來頗為雄壯,雖不及逐風龍馬的體格,但也頗為神俊了。
三輛馬車前有一人正牽引著,背著陽光迎面緩步走來看不清面容,喬邦喚出科爾特系統看清了是吳銅鎖,暗自訝異竟是換了一身緊實的勁裝,人靠衣裝馬靠鞍,平日裡衣著隨意的吳銅鎖今日卻是豐神俊朗,帥氣逼人。三輛馬車後方也有一人,正是田野,那一板一眼的踏步姿勢明眼人都看出來他是軍伍出身,十分英武。
蛇紋烈風馬由裹風馬進化而來,是靈武者數千年馴化後形成的靈獸族群,雖然戰鬥力並不高,但沉穩且忍耐,喜食沿途野草,雙頰有便於疾馳的絨毛,四足也十分有力,成年蛇紋烈風馬足以承載兩個人的重量,對人類也是極為親昵,這都是因為長達千年馴化所導致的。蛇紋烈風馬對於危險的感知也是極為敏銳,因血脈日益駁雜而喪失了應戰的能力,這類靈獸貪生怕死,感受到危險會第一時間四散奔逃,爆發出強大的奔跑速度,但也變得極難控制。
“真是難得,能瞧見學院以外的朝陽。”古雨吐出一口熱氣,望著被朝陽染紅了的瀾武城街巷,忍不住輕聲感歎。
“孩子們!我們準備啟程返回學院啦!趕緊回到住處檢查一下隨行物品,收拾好後端到馬車裡,人到齊了就動身,越快越好,爭取早些回學院食堂吃晚飯!”吳銅鎖已經來到客棧前,大聲喊著,看起來十分興奮,精神面貌看著就十分喜慶。
眾人聞言紛紛返回住處收拾行囊,喬邦、聶小龍、周昕、吳翰四人住一間,出來前都已經整理好交給喬邦和吳翰了,二人都有空間儲物靈器,能減輕負重便不必背著,所以留在原地等候。看著女生大包小包一堆又一堆拎下來的情景,喬邦回憶起前世陪前女友逛商場出來兩隻手臂都掛滿了購物袋的經歷。
有空間儲物靈器是真的幸福啊!
待所有同學收拾好行囊,胡裴雯到櫃台結清了尾帳,天色也已經完全亮了,吳銅鎖與胡裴雯共乘一輛馬車,隨行的還有楊柳、林馨蕊、古雨;田野在第二輛馬車等候,喬邦自然是跟著田野坐一塊,周昕、聶小龍、丁琳、矯雨桐也一同坐了上去;胡松濤在最後一輛馬車旁駐足,吳翰、劉玉松、陳孤、薑笙萍、姚敏也小心翼翼的上了馬車。
令人感到詫異的,是周昕的父親周龍竟然也選擇一同前行,稱是去定海省有事要辦,正好與大家同路,便結伴趕路。吳銅鎖想邀請周龍一同坐馬車被周龍婉拒,一番不喜拘束之類的托詞謝絕了吳銅鎖的好意,召喚出銅鏡托舉自身浮於空中,與三輛馬車並行,速度竟是絲毫不慢,喬邦甚至覺得周龍在有意的控制自己的速度,卷起布簾觀察周龍的時候感覺他在努力適應著如此緩慢的前行速度,也真是難為周龍前輩了。
行進的過程中十分平穩,馬車廂體空間寬敞,呈匚字形安裝了榻面,喬邦坐在其中也沒覺得擁擠,坐上去也沒覺得有多麽顛簸,呼吸也還比較順暢,沒覺得有什麽不適,就是大家的腿都集中在馬車的中央,不好隨意伸展雙腿,坐的時間長了難免有些僵硬。
經過瀾武城城門口,吳銅鎖勒住韁繩令馬車停下,向瀾武城東南城門值崗的衛兵出示了通關文牒,經核驗後允以放行,三輛馬車緩慢離開瀾武城,直至上了官道才奮力疾馳,速度不減反增,沒有停歇駐足的意思,這讓蛇紋烈風馬的興致格外的高漲,已經很久沒有品嘗過疾風吹拂臉頰時的那種鹹味了,那是速度快到一定程度,眼瞼都無法阻擋淚腺分泌的那種快。
官道並不崎嶇,為了物資運輸以及情報傳輸的穩定,伽羅帝國對官道的修繕及維護是十分頻繁的,盡最大程度減少與野生靈獸的接觸,也沒有破壞植被及耕地,算是仁義之舉。吳銅鎖甩動韁繩催動三匹蛇紋烈風馬奮蹄飛奔,目光如炬一直盯視著前方的路況,不敢有絲毫的大意。後面兩輛馬車分別由田野和胡松濤控制,見頭車速度沒有減弱的意思,保持著相應的距離,努力適應著蛇紋烈風馬奔跑時的起伏頻率。
因為極通人性,蛇紋烈風馬幾乎不需要操控牽引,不需要控制方向、調節速度,這一切蛇紋烈風馬都能自適應,且作為群居草食靈獸,自打出生之日起就在努力適應著同伴的節奏和行為習慣,所以根本就不需要擔心三匹蛇紋烈風馬同行會自亂節奏的情況。
寒風在耳邊呼嘯而過,已是深秋的天氣,喬邦將布簾合上的同時催動了風暴之心,忍不住伸出雙手呼了口熱氣,再緩緩縮回袖口裡,閉目養神。
這馬車雖然不怎麽晃動,但這布簾與廂體並非嚴絲合縫,時不時有涼風鑽進來,喬邦背對著窗口,要是不催動風暴之心的話,後脊背一定會吹得透心涼。
回想剛剛那天邊匆匆掠過的雲朵,喬邦想起前世杜甫的詩句。
天上浮雲如白衣,斯須改變如蒼狗。
越往西南方向挺進,山地便越是稀少,樹林倒是越發的多了起來,時不時會冒出些靈獸低頭咀嚼著野草,叫的出名字和叫不出名字的靈獸實在是太多了,馬車速度飛快,來不及一一辨認。
丁琳的烏黑長發也被吹散,迎著風口坐在喬邦的對面,秀發肆意飄蕩著,宛若優美的旋律,喬邦不禁看得癡了,越發覺得丁琳可愛極了,從前沒有認真觀察過她的面容,現在細細看來卻是妥妥的美人胚子,高挑的鼻梁,瓜子臉蛋,倒真真是極美的。
抿了抿嘴,喬邦克制著心裡浮躁的情緒,突然感覺精神識海內一陣震動,閉目內視己身,發覺竟是破魂槍在劇烈的震動著,細細體會下,發覺其他四頭由骨骼蛻變成實體的不知名靈獸也在叫喚著,耳畔不斷傳來“瓊”“離”“廉”“轟”的聲響,鵬鳥、四尾黑貓、雷龍以及那頭鷹首鹿身的靈獸在精神識海內肆意嚎叫著,令喬邦不明所以,突然的變化令他心生惶恐,一聲聲叫喚惹人心弦,無法平靜下來。
“肖邦醒醒!快醒醒!”焦急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喬邦強忍心中的慌張,努力從精神識海內抽離出來,映入眼簾的正是丁琳的面容,只是不知何時她已套上一頂紅色的棉帽,美眸之中滿是關切的情緒。
喬邦的臉十分僵硬,不知何時風暴之心竟然沒再催動,身體有些發寒,小臉有些煞白,嘴唇也止不住的輕微顫抖著,這細微的動靜都被丁琳捕捉到,心頭卻是更緊了。
喬邦回過神來,環顧四周發現沒有人,外面傳來激烈的聲音,突然發現馬車竟然是傾斜的,自己已經抵在了馬車邊緣處,丁琳也是斜著身體半跪著與自己交談著。
“醒來就好!你怎麽樣?要不要緊?”丁琳輕聲說道,但馬車外的動靜實在是太大了,喬邦沒聽全乎,心思也不在眼前這個女孩身上。
“外面怎麽了?發生了什麽事?”
“獸潮!這裡突然爆發了獸潮,靈獸都失去了理智!”見喬邦恢復意識,丁琳急忙大聲說道,盡可能把話說清楚些。
“什麽?”這下喬邦直接清醒了,原本昏沉的意識猶如被潑了一盆冷水瞬間激靈了,立刻撐住榻面作勢起身,卻覺雙腿有些發軟,原地穩了一小會兒才回過勁來,抓住馬車桅柱俯身跳下馬車,眼前的場景令他屏住了呼吸。
蛇紋烈風馬不知去向,隻留下三座馬車斜倒在地,眼下所在的位置正處在兩座丘陵之間的官道上,樹林傾倒,場面十分混亂,周遭一片狼藉。
吳銅鎖與胡裴雯守在學生身前,吳銅鎖更是雙臂張開護住胡裴雯不讓其向前邁步,胡裴雯則盡可能護住其他同學。距離自己最近的是田野,他並沒有顧及許多,全力輸出將衝鋒而來的螺角怒羚一拳捶向地面,手臂及手掌之上全是鑽石結晶附著其上,硬生生將螺角怒羚的羊角給捶斷了。
四周全是靈獸,嘶鳴聲此起彼伏,天地間靈力波動十分劇烈,靈法肆無忌憚的催動著,靈力威壓隱隱凝聚,向外擴散。
喬邦察覺到身後有巨大的靈力波動,轉身望去,只見胡松濤一手催動靈力將一面土牆加固,另一隻手則釋放出烈焰攻向盾甲蠻熊族群,盾甲蠻熊的數量實在是太多了,烏泱泱一大群盾甲蠻熊圍堵在一起根本就無法後退,迎面襲來的烈焰來不及避讓就被後面湧來的盾甲蠻熊推攘倒地,被後面的盾甲蠻熊無情的踩踏,根本不顧同伴的死活。
“扛住!矯雨桐,趕緊釋放土系靈法!阻擋這群笨熊的衝擊!”胡松濤側過身抵住土牆,腦海裡第一時間蹦出來契約了土屬性靈獸的女孩名字,情急之下直接呐喊出聲。
“明白!”矯雨桐不假思索快步上前,雙手催動靈力,很快土系靈法快速凝形,於身前匯聚出土牆,可惜只有自身兩倍高度,堪堪超過胡松濤的身高,已經無法堆砌的更高,隻好加固土牆,探出半個腦袋透過土牆縫隙觀察盾甲蠻熊族群的所在位置。
“抵擋無濟於事,我來擋住衝擊,丁琳在哪?快來釋放水系靈法,我們要製造泥沼將盾甲蠻熊困在其中!”胡松濤大聲喊著,雙手卻不曾停下片刻,烈焰凶猛噴吐,隔著老遠都能感受到熾熱的溫度。
丁琳聞聲急忙小跑上前,站在矯雨桐身旁舉起雙臂催動靈法,水元素靈力汩汩流出,衝向盾甲蠻熊的足底,一頭盾甲蠻熊發出嘶吼,踹向同伴的腹部一躍竄過土牆,雙掌死死扣著土牆的邊緣,齜牙咧嘴,雙眼通紅顯然並不清醒,口水哈噠子向下滴落。
胡松濤抬起手臂,催動火系靈法直接衝向頭頂虎視眈眈的盾甲蠻熊,這迎面一擊直接令盾甲蠻熊撒開雙掌,但土牆上面也崩碎開來,在陽光的照射下露出了胡松濤的面容。
平日裡沉著冷靜的面容,當下竟是灰頭土臉,看起來頗為狼狽。
“林馨蕊!楊柳!陳孤!你們離我遠一點!牽製住裂蹄蠻牛就行了!”田野大聲吼著,他的周圍樹木成片傾倒,橫七豎八,地上根本就沒有平整的著力點,田野一拳捶擊將螺角怒羚砸進土裡,再一拳迎上將裂蹄蠻牛的下顎頂飛,裂蹄蠻牛的身體在空中掄轉兩圈倒地,牛事不省。
接連擊退螺角怒羚和裂蹄蠻牛後,田野調整身形站在一株被撞裂開來的大樹樹乾上,胸膛不斷起伏著,顯然是有些疲憊了。
另一側吳銅鎖將一眾學生護在身後,眼前是呼嘯而至自丘陵矮坡上俯衝而下的一群靈獸,換做旁人也許早就心生退卻之意,但吳銅鎖深知退縮意味著什麽,雙拳之上攀附細密的鑽石結晶層,口中不斷發出嘯叫,減緩官道兩側的靈獸衝勢,雙臂掄轉,迅速出拳隨後回到原來位置,擺好架勢,沒有一絲一毫的畏縮。
“鎖哥,是鋼背岩甲犀!小心了!”胡裴雯在後方疾聲提醒,左右手也未曾停歇,左手已被赤焰包裹,右手則控制著沸水攻向發了瘋的靈獸,水火雙系靈法接連發動,平日裡溫婉和煦的胡裴雯此刻也打出了些脾氣,明眼人都感受到了胡裴雯早已按捺不住的憤怒情緒。
鋼背岩甲犀由滑頭土犀二段進化而來,一段進化為鋼顱土甲犀,群居靈獸,喜食泥土和靈植,性格暴躁但沒什麽頭腦,沒有進化的滑頭土犀因自身太過弱小被無數肉食靈獸當做點心獵食,這也導致了土犀族群極少落單行動,對於靈武者來說極難獲取這種靈獸的幼崽,但不排除傭兵團或豪門貴胄組織的親衛團來碰碰運氣,致使滑頭土犀的售價極其離譜,不亞於性價比更高的跳腳鵬。
滑頭土犀幼崽極難尋獲,沒有進化更是毫無作用,只會釋放土流卷和小土牢,對於靈武者來說十分雞肋,實戰中發揮不出奇效。進化成鋼顱土甲犀後實力得到質的飛躍,身上不僅披蓋一層厚重的土質甲胄,其上還有密密麻麻的鋒利泥刺,高低不平參差不齊,速度也得到了顯著提升,相比較這些,最為特殊的是鋼顱土甲犀的頭完全鋼質化,是罕有的鋼、岩雙屬性靈獸。進化成鋼背岩甲犀那更是武裝到了牙齒,除了頸部到腹部裸露在外,身體其他位置都已完全鋼質化,其上再附著厚實的岩甲,但行動也因此變得尤為遲緩,終生負重前行也是性格暴躁的主要原因。
“嗚嗚嗚~”
“咚!咚咚!咚!”
土犀族群高昂著頭顱扯著嗓子怒吼著,自山丘之上向官道瘋狂衝去,沉重的步伐不斷踐踏著山林,無數土屑紛飛,沿途樹木竟悉數撞斷,重蹄交錯,發出沉悶的聲響。
一時間,地面都在劇烈的震蕩,好似大地在顫抖……
“後撤!雯雯快帶孩子們後撤!”吳銅鎖厲聲怒吼,揚起手臂示意胡裴雯後退,自己卻是絲毫不曾退讓,只是原地蹦了幾下,做好充足的準備。
“好!”
胡裴雯當機立斷,撤去雙拳之上的靈力將學生們推向後方,卻看到一個身影快速跑來,當即氣急,疾聲喊道。
“肖邦?你要做什麽?”
可惜,回應胡裴雯的並不是喬邦的答覆,而是一記耀光閃,撕裂天地靈氣的穿梭聲在耳畔掠過,隨後便看見喬邦手中多了一柄破魂槍,手腕翻轉間,破魂槍的槍尖爆發出璀璨無比的亮光。
“叮!”
一聲脆響,破魂槍掃過鋼背岩甲犀的頭顱,槍尖擦著鋼質化的頭顱冒出道道火星,斥力將喬邦反震,向後連續倒退了五、六步,最終是用槍尾抵住退路才穩住了身形。
要知道,喬邦蓄勢已久,雙臂早已灌滿了雷元素靈力,大幅度激活了細胞活性,提高了反應力和耐受力的情況下,依然被這鋼背岩甲犀頂了回來。
土犀族群有非常多的缺點,身軀笨重、反應遲鈍、速度遲緩、跑動時不能及時變向,這些缺陷都意味著土犀族群只是擅長防禦的靈獸,並不擅長於進攻。
但奈何喬邦的實力不濟,剛剛那頭鋼背岩甲犀可是塑魄期靈獸,塑魄期初期的靈獸就已經可以和靈王境靈武者一較高下,而喬邦還只是靈者境修為,仗著破魂槍自身的強度才敢與之一搏。
當然,也只是一搏而已了。
一聲嘶吼,領頭的鋼背岩甲犀用它那厚重的犀牛角豁開了官道上用來阻隔的格欄,古雨釋放出來的水衝波也只是將鋼背岩甲犀背上的岩石塊給衝散了,露出了鋼質化的鈍化甲胄,四足之上纏繞著的絞螳藤也被硬生生扯斷了,地上密密麻麻的霜夜荊棘刺入厚實的皮膚裡,竟也沒能減緩它們的衝勢。
“胡鬧!快回來!”胡裴雯嚇得渾身發抖,那數十頭土犀自山坡上衝下來,沿途的樹木都被踩踏成一地稀碎,她可不認為喬邦是鐵打的,在如此凶猛的衝擊下能夠幸存。
可惜,這樣的吼聲已經無法奏效,土犀族群放肆嘶鳴著,四肢不斷踩踏著地面,聲音早已蓋過了她的聲音。
喬邦邁步前行,槍尖在地上拖曳,整個人輕飄飄的,迎面而來的是一堵堵厚實的靈獸,心中已然有所覺悟,催動耀光閃一閃而逝,眼前的風景急速變換,喬邦已經來到了土犀族群的尾端。
塵土飛揚,泥漿飛濺,落葉和被踩爛的靈蟲屍體在空中胡亂飛舞著,喬邦屏住了呼吸,雙手握緊槍柄,一道詭異的聲響,雙臂在雷元素靈力的浸潤下變得十分靈活,雙眼眯成一條縫,向土犀族群衝去。
這一回,喬邦隻覺雙手虎口不再酥麻,接連揮舞破魂槍在土犀身上畫出優美的弧線,破魂槍的槍尖十分輕松的捅進了跑在最後的那頭鋼顱土甲犀的後腿肉上,只聽“噗嗤”一聲,破魂槍便沒入後腿之中,緊接著一聲痛苦的嘶吟,鋼顱土甲犀應聲倒地,喬邦抓著槍柄被鋼顱土甲犀晃到了半空中,如此動靜直接將鋼顱土甲犀的後腿劃開了一道口子,也將喬邦甩到了天上。
心中稍感驚愕,但喬邦卻並未發愣,沒有靈化出雙翼,而是借助掉落的趨勢順勢滾向山坡,借助破魂槍扎入泥土之中減緩慣性帶來的力道,雙足掄轉站穩腳跟,隨後再次催動靈力施展耀光閃,來到另一頭鋼顱土甲犀身後。
喬邦的目的十分明確,既然無法正面應對,那我也要分擔老師們的壓力,將土犀族群重創使其無法行動。
只不過自打被丁琳喚醒,精神識海內的四頭靈獸便不安分,一直發出短促的鳴叫聲,一邊要忍耐著一遍遍聲波的侵襲,一邊還要上前阻撓土犀族群的衝勢,真是令人頭大。
破魂槍接連出擊,槍尖與厚實的皮膚交織在一起,借助土犀族群不擅長靈活轉向的生物特性連戰連退,破魂槍不斷掄舞旋轉著,喬邦將洪家槍法耍到了極致,順挑抹帶劈掃卷,且攻且守,隻攻擊土犀族群的後腿,腹部實在是沒辦法攻擊到,喬邦也沒有足夠的力量挑飛厚重的土犀,只能退而求其次。
土犀族群回過勁來,聞著同伴痛苦的嘶吼聲艱難轉身,甩開四肢衝向半山坡上的喬邦,奈何喬邦長槍揮舞,見招拆招防的那叫一個密不透風,槍尖所點之處,宛若雨打霜葉一般,每每出擊都避開犀牛角揮動的方向,破魂槍一陣掄轉,掃向土犀族群的前肢,弓步向前突刺,槍尖在前肢上淺淺捅進再拔出,槍尖掠過的每一處都劃出來一道血線,細膩的血絲如蜘蛛吐絲,血腥的氣味在山林間回蕩。
喬邦面無血色,心中暗道堅持不下去,勢力的差距猶如一道難以逾越的鴻溝,使出了渾身解數也只是劃破了土犀族群的皮甲,長此以往,絕無幸免的可能!
雙手執槍,喬邦將破魂槍猛然扎進泥土之中,隨後雙足蹬地跳躍,化作炮彈在犀牛角掃到背部之前朝山林間飛去。
那裡,是還未被獸潮傾軋的樹林,只不過秋季到來,山野之上再無樹冠,全是光禿禿的樹枝,偶有幾棵樹上掛著幾片枯黃的樹葉,欲墜不墜的樣子。
“撲通!”
喬邦一屁股落在了滿是落葉的山野上,還是不小心碰倒了堅實的岩層,屁股有些酸痛,好在甩開了土犀族群老遠,也成功的吸引了鋼背岩甲犀的注意,一頭頭土犀艱難翻越山坡,朝著喬邦挺進。
艱難起身,剛想向前邁一步卻感覺足底滑溜的很,還沒來得及反應就再次一屁股坐倒,摔了個四仰八叉。吃痛下喬邦翹起腳尖,發現左腳上扣著一個金屬器皿,急忙抓起來端瞧,發現竟是一口小鼎。
看起來平平無奇,並沒有什麽特別的地方,鼎身表面都有些斑駁,黑漆漆的鼎身上露出了片片銅綠,環把還豁了一道口子,只不過截面十分平整,不似磕碰導致的破損。
眼下來不及細細研究,喬邦催動靈力試圖將這黑鼎收入空間儲物靈器之中,卻發現根本無法將其塞入其中。
怎麽回事?這難道是一件兵靈?
不像啊,其上沒有靈力波動,莫非是人造兵靈?
空間儲物靈器無法收容生靈以及擁有靈力及魂魄的載體,首當其中便是兵靈亦或是人造兵靈了。
難不成,這真是一件蒙塵的兵靈?那怎會如此輕易的就能將其拾起?未契約的兵靈不都是很重的嗎?
喬邦有心再做思索,可迎面衝來一頭鋼背岩甲犀,攻勢凶猛,徑直朝自己衝來。
面色僵硬了片刻,喬邦隻好一手提著黑鼎,另一隻手持槍戳刺,將破魂槍翻轉,借助鋼背岩甲犀的犀牛角借力打力,身體就勢衝向空中,落在鋼背岩甲犀的背上,將黑鼎抵在雙股之間,雙手擲槍強行向鋼背岩甲犀的頸項戳刺,這裡是鋼背岩甲犀體表最為脆弱的皮肉部分。
“嗚啊!”痛苦的嘶吼聲響徹山丘,喬邦見勢不妙雙手用力拔出破魂槍,慣性作用下破魂槍支撐著他的身體向斜後方滑倒,黑鼎也順勢滾落在地。
“呼……呼……”劇烈運動下喬邦呼吸都有些吃力,急忙催動獸吸法,貪婪著吮吸著天地靈氣,調整身形做好應戰的準備。
破魂槍剛用力過度脫手而出,甩到了空中還沒墜落,喬邦急忙一個下腰,躲開另一頭飛躍而來的鋼顱土甲犀,只見鋼顱土甲犀已經殺紅了眼,一擊不成緩慢轉身俯低身姿,前肢不斷用力蹬地,準備再次發動衝擊。
破魂槍墜地, 喬邦一記耀光閃拾起破魂槍,強忍著精神識海內喧鬧不休的靈獸啼鳴,以雙足和槍頭為借力點,迅速橫向挪移躲閃衝擊,又一記耀光閃再次發動,隨後擲槍拋射,破魂槍直接甩了出去,直逼鋼顱土甲犀的右側後腿。
“叮!”一聲脆鳴,鋼顱土甲犀無意識地慣性擺尾竟是將破魂槍彈開,直接掃到了空中,猶如大風車自顧自的朝空中旋轉著,隨後緩慢墜落,徑直砸落在鋼顱土甲犀的頸部。
喬邦不願錯失良機,直接再來一次耀光閃跳躍到了空中,單手撈住破魂槍的槍柄,瞅準時機死死抓住破魂槍向下捅刺。
“噗嗤!”
成功了結了鋼顱土甲犀的性命後喬邦借慣性作用產生的力道滑落在地,起身後單腳撐地,腳尖勾住破魂槍原地轉了一圈半,卸去了大部分力道後向前一躍,這才穩住了身形。
“呼……呼……”接連應戰兩頭土犀僥幸討勝,已經超出了喬邦的預料,此等戰果本該高興,但山丘之下熟悉的叫喊聲不絕於耳,實在是不敢松懈,只能心中暗喜,抓起腳尖前的破魂槍,準備下山支援同學,突然想起來還有一口黑鼎,謹慎靠近鋼背岩甲犀,拾起黑鼎才發現右手虎口被震開了一道口子,上面滲出了血液,當即催動輝光之鏈將皮肉傷治愈,調整好呼吸沿著山坡艱難下山。
下山過程中,黑鼎被指尖血液滴落在鼎腹之中,漆黑的鼎身突兀散發出腥紅光芒,隨後悄然隱沒,再無動靜。
只是這一幕喬邦根本沒有察覺,黑鼎也只是閃爍了片刻就又沉寂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