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四紀,即使是完成統一的所羅門第一帝國內部,也隱藏著種種矛盾和聯盟,各大天使家族彼此之間也有親疏遠近之分,而外部也有正神教會、深淵侵蝕、外神影響等諸多因素。
比如聯合帝國後期塔瑪拉遭到特倫索斯特等眾多天使的伏擊後,“門”先生向塔瑪拉家族伸出援手,除了為自己爭取盟友外,也有在第三紀元她們就是朋友的原因。
摩斯苦修會是第四紀最早的隱秘組織,又與各大正神教會交好,加上自身途徑不與其他家族產生競爭,這才讓他們塑造出了隱匿的賢者。
根據當時康斯坦汀和斯蒂亞諾都已經開始準備儀式來看,羅爾斯有理由推測這位隱匿的賢者是由“隱者”途徑唯一性和至少1份“知識皇帝”特性組成的非人格化神靈,因為斯蒂亞諾大概率會佔據一份“知識皇帝”特性。
或許是因為摩斯苦修會帶來的信仰和錨,或許是受到被封印在西大陸的源質“知識荒野”的影響,“隱匿賢者”誕生了。而她的誕生給準備完成儀式的康斯坦汀和“隱者”途徑的天使斯蒂亞諾造成了汙染,不得不各自尋找辦法解除汙染。
看著桌上的信紙,羅爾斯歎了口氣,又欠了個人情,以後慢慢還吧,握著羅塞爾這張牌,他能給出的報酬要更加豐厚。
……
“你是說,奧弗通身邊有一位‘無面人’?”
已經睡下的艾彌留斯並沒有因為呂爾安叫醒他而產生憤怒情緒,他穿著暗紅色的睡衣和同色睡褲,靠坐在松軟的沙發上,略微下垂的嘴角挑了挑,頗有些意外。
在奧弗通成為軍情九處在中蘇尼亞地區的情報主官時,他就收到了這位準將的相關資料。雖然在成為上校前的履歷是大片空白,但在這之後他的履歷堪稱驚豔,讓因蒂斯對外安全總局的人吃了好幾個虧。
因此受到了軍情九處處長賽爾特的看重,將其調到自己身邊負責應對因蒂斯駐魯恩大使貝克朗·讓·馬丹,升任為準將。雖然沒有取得什麽有效成果,還略有吃虧,可去年在這位大使被迫離職後,趁著新大使還沒有熟悉工作,清理了一批因蒂斯間諜。
這份功勞足以讓他升職,但受到大霧霾事件和尼根公爵遇刺牽扯到軍情九處的影響,所以一直拖延到現在。
等奧弗通正式接管中蘇尼亞地區的情報工作,就會被升任少將。
以他身份自然明白,一位“無面人”代表著什麽。
無論是羅塞爾時期的中央情報局還是現在的因蒂斯對外安全總局,都被公認為排名第一的情報機構,而依仗的就是眾多的“佔卜家”途徑非凡者。
特別是序列6的“無面人”,可以輕松偽裝成各國的情報人員,借助這個身份來完成各種工作。
“他不是軍情九處的成員,但奧弗通很維護他。”樣貌清秀的呂爾安低頭答道。
“讓他們過來吧!”
艾彌留斯十指交叉貼在小腹處,似乎沒有聽懂呂爾安話中的含義。
“是。”
……
大理石地磚、鋼琴、石凋、油畫,地毯……跟在奧弗通準將身後走進客廳後,克來恩深棕色眸子在四周掃過,這是做最壞的打算。
當他的目光移向沙發那個穿著睡衣的男人身上時,難以言喻的威嚴感和壓迫感讓他不由自主地就低下了頭。
看來這就是艾彌留斯·利維特了,不愧是中蘇尼亞海軍的最高統帥,“仲裁人”途徑的半神嗎……輕輕吐出一口濁氣,克來恩心中不由得感概了一句。
只是在這種隨時都可能和海盜爆發衝突的時候,你不應該呆在海軍基地嗎?至少也應該是在總督府這種指揮中樞吧?
克來恩在進來的時候,就注意到這裡應該不是這位海軍上將在拜亞姆的家,雖然奢華但缺乏明顯的身份象征。
“呂爾安已經將事情告訴我了,看來要不了多久賽爾特就會發出你升任少將的通知。”
“只是一群小海盜而已。”聽到艾彌留斯的話,奧弗通準將那張略有些難看的臉上也多出了幾分笑容,“還多虧了將軍您的支持。”
盡管他所在的軍情九處不用聽從海軍上將的命令,但對方地位和實力擺在那裡,還不允許他向面對呂爾安那樣,可以完全不在乎對方。
艾彌留斯並沒有多說什麽,他看著奧弗通身後的克來恩道:
“呂爾安告訴我,你身邊有一位‘無面人’?”
“是的。還請讓我為您介紹……”奧弗通側過身去,伸出右手,“格爾曼·斯帕羅,來自貝克蘭德的冒險家。”
他在“貝克蘭德”上特意抬高了聲音。
貝克蘭德?
艾彌留斯沒有管一旁額頭滲出冷汗的呂爾安,聲音威嚴:
“那就是值得信任了!”
“是!”奧弗通咬牙答道。
“那好,呂爾安……”
“是,將軍。”金發秘書不顧額頭上的
汗珠,上前一步,“海盜們不敢正面對抗我們的艦隊,即使是僭越稱王的納斯特也一樣,他為了保住他的名頭,只會讓海盜們四處騷擾以吸引海軍艦隊的援助,然後尋找機會出擊,再得到一些足以對那群愚蠢海盜交代的微小戰果後,就會撤退。
將軍了解了納斯特的這個心理後,決定設下圈套,引誘他上鉤。但他也在海上廝混多年,一般的圈套很容易被他看穿,所以需要有一個人偽裝成將軍,留在主力艦隊中……”
這個計劃是以愛德華·來托為誘餌的補充。
納斯特肯定是想親手處決了這位叛逃的大副,但他也肯定知道魯恩會以此為圈套,未必會甘願上當。所以不排除這一切都只是這位海盜之王的偽裝,會抓住這次機會再次偷襲實力較弱的艦隊。
如果借此再布下一個圈套,或許就能抓住納斯特。
聽上去是很不錯的計劃啊!可要是納斯特反其道而行之呢?那扮成艾彌留斯的我豈不是要完蛋……克來恩冷峻的面容上沒有任何表情,但心裡卻是在打鼓。
我只是想渾水摸魚,不想到漩渦中心啊!
他右手已經下意識伸入口袋,摸到了裡面的那枚金幣,這種事情不做幾次佔卜他可不敢答應下來。
掏出金幣,感受到被視線集中後,克來恩動作依舊沒有任何停頓,錚地彈起金幣,看著它翻滾旋轉,落於掌心。
數字朝上,表示否定。
應該問題不大,可以暫時答應下來,之後在到灰霧之上試一次。
如果不是面前有一位半神在等待自己給出答覆,克來恩肯定要先找個借口去趟盥洗室。
“我想知道,報酬是什麽!”
艾彌留斯收回目光,翻掌亮出了一枚暗金色的符咒。
這符咒上面有“審判之劍”等象征符號和密密麻麻的魔法標識,通體內斂深沉,給人這是一部法典的感覺。
“這是我利用自己的血液、第四紀的古老法典和王室的‘0’級封印物製作的高級符咒。”艾彌留斯平澹說道,“它叫‘第九律’,可以在給予少量靈性的情況下,呈現出與我類似的威嚴感覺,這一點哪怕普通人也能做到。沒有它,你很難真正地偽裝我。
呂爾安會跟在你身邊,他會告訴你怎麽做。如果這枚符咒沒有使用的話,它就是你的,有效期是一年。”
確實,我變化模擬的威嚴感隻限於表面,平時湖弄沒問題,可未必能瞞過身為序列3“狂亂法師”納斯特……克來恩悄然松了口氣,盡管對自己有機會得到一枚高級符咒而高興,但依舊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上將先生,我有一個問題。”
金發秘書呂爾安和奧弗通準將猛地看向克來恩,眼神中帶有警告和驚恐。
但艾彌留斯似乎並不是很在意:
“說。”
“我想納斯特應該不缺擅長佔卜的下屬,或者他本身就對這方面有一定的了解……”
克來恩手裡有“黑皇帝”牌,上面對序列3的“狂亂法師”的描述中有關於他們可以通過規則和秩序的變化感知到危險的能力。
這位海軍上將沉默了一會兒,深深看了克來恩一眼道:
“雖然這不是你需要考慮的事情,但我可以告訴你,這方面我們早有準備。”
早有準備?
作為一個“佔卜家”,克來恩很清楚佔卜不是萬能的。他可以去灰霧之上去佔卜這場戰爭最後誰獲勝了,但最終的結果和佔卜的結果未必一致。
除了命運的變幻莫測外,還有他所處的位置、獲得的前置信息等因素的影響。除非這場戰爭的主角是他,他的佔卜結果才能與實際結果更接近。
而對於納斯特來說,他得到的佔卜結果或者警示是最貼近他的命運的。
早有準備,也就是海軍在這方面影響了納斯特的判斷。
是那位“混亂獵手”親王?聽這個名字就像是克制“狂亂法師”的……
……
羅思德海域西北,巨大的帆船在海面上航行著,旗幟上有十顆同樣大小的白色星星,它們環繞著一隻沒有睫毛的冷漠眼睛。
這是“星之上將”嘉德麗雅的“未來號”!
船長室內,鋪著天鵝絨被的精致木床上,嘉德麗雅一個人坐在床上,雙手抱膝,頭埋在雙膝上,身上依舊是那身很有神秘味道的古典黑色長袍。
細微的緋紅透過窗戶照在她身上,讓她在披上一層夢幻般的薄紗時,也多了幾分易破碎感。
她已經進入羅思德海域快六個小時了,可依舊沒有收到女王陛下的下一封信件。
這讓嘉德麗雅仿佛又回到了剛離開她的那一段時間,未知和茫然讓她不知所措,腦海浮現出了那道高挑的身影,耳畔也再次回想起了那讓她始終無法忘懷的話語:
“離開吧,你的命運不在我這裡。”
驀地,她身體一顫,似乎有股冷風
順著打開的窗戶吹在了她身上。
她猛地抬起頭,本能地看向擺放著星象儀的桌面,那裡靜靜躺著一封信。
嘉德麗雅從床上一躍而下,連鞋也沒穿就跑了過去,在離桌子還有四五步的距離停下了腳步,笑容逐漸變得僵硬,眼中的厭惡幾乎要實質化了。
她腰背彎了下來,轉身頹喪地走到床邊坐下。
不知過了多久,她才重新穿好鞋,戴上了那副沉重框架眼鏡來到桌前,那封信信封是灰黃色,上面有數字和各種神秘學符號,它們圍繞著沒有睫毛的冷漠眼睛。
這是來自摩斯苦修會的信。
嘉德麗雅除了海盜將軍這個身份外,也是摩斯苦修會的十支柱之一,代表著海上的利益。
隨手撕開信封,她臉上的厭惡的神情逐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喜悅。
將這封信隨意地丟開,她拿出紙筆,嘴角勾起寫道:
“摩斯苦修會傳來消息,讓我密切注意羅思德海域異常情況,我懷疑這關系到您……”
在離開女王殿下後,沒有特殊情況,她也不敢寫信。即使她這次接到殿下的來信,也只能按照心中的吩咐等待下一封信。
可摩斯苦修會的意外來信給了嘉德麗雅機會,她可以寫信表達一下自己內心的情緒,或許殿下就心軟了呢?
……
西彌姆島,叢林附近。
熊熊燃燒的篝火升起股股黑煙,雖然熏人,但帶來了足夠的溫暖。
羅思德群島偏南方,冬日最低也就10度左右,這裡是野外,沒有篝火足以讓一個身體健全的當地人直接凍死。
篝火旁是三男一女,兩頂帳篷。
唯一的女士有一頭簡單扎起的黑發和一雙極有特點的青灰色眼眸,長相屬於耐看那種,越瞧越有味道。
她明顯不是本地人種,卻穿著男士襯衣,配茶色厚夾克,頭上戴著頂中間凹陷的圓邊帽。
這是大海上較為常見的冒險家打扮,一旁的三位男士也是如此,且有明顯的日曬雨淋特征。
那名女士手裡拿著一張不知道什麽皮鞣製出來的地圖,在跳動的火焰光芒下眯著眼睛細細察看。
那三個男人默不作聲,只是時不時將撿拾的乾枯樹枝丟進篝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