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經深了,吳甡就在旁邊營帳安歇,並帶著滿足的笑容,進入夢鄉。
趙知來那裡卻燈火輝煌,他招來不少手下,準備實行計劃,弄死山西總兵王忠。
先前,趙知來已經吩咐衛兵,捆綁王忠時,故意松開一些,讓其有機可趁。
現在進一步確認。
衛兵回答一切順利,關押王忠的營帳,傳出不少動靜。
趙知來就開始安排行動步驟。
先讓部分士兵偽裝成守軍,放火劫營,故意製造混亂,讓王忠知道機會來了。
下面需要各把總和管隊配合,等到營帳起火,帶領士兵亂竄,假裝營地發生動亂,製造迷惑外界的假象。
混亂發生之後,要趁機打開營帳,故意放跑王忠。
然後暗地裡進行跟蹤,掌握王忠的一切動向。
混亂之前,就在營地四周埋伏後手,等王忠逃跑時,通過對講機,隨時匯報他的位置。
等他離開一段路程,就命令暗中跟蹤的弓手將其射殺,不留活口。
趙知來特別強調一點,一定要維護好難民營地秩序,不要波及過去。其實,軍營離難民營地隔得比較遠,要拐過城牆才能看見,所以,問題應該不大。
事情進行非常成功,趙知來連忙趕去通知吳甡,告訴他發生劫營一事,說王忠已經跑了。
趙知來到來之前,吳甡已經聽到動靜,暗覺不妙,以為發生什麽大事。
他正準備回去調動兵馬。
可營地局面又很快穩定下來,當他摸不著頭腦之時,趙知來恰好過來告訴事情經過。
吳甡就跟趙知來談論起來。
時間不長,衛兵過來稟報,說王忠逃跑時被亂兵射殺,並送來他的屍身,其中還不少守軍屍體,證實消息的準確性。
對於此事,吳甡多少會有懷疑,但他更厭惡王忠,死了更好。
於是,讓趙知來寫上一份折子,吳甡將一同呈現給陛下,說明情況。
趙知來便假裝手臂負傷,讓吳甡幕僚執筆,折子一事算是圓滿解決。
第二天,趙知來與吳甡告別,帶著難民出發,向著井坪城方向而去。
回去的路上,沒有什麽意外發生,最後順利抵達。
隨著大量人口到來,井坪城都轟動起來,城民紛紛出來觀望,但因為瘟疫一事,都不得靠近難民。
毛丫也帶著小夥伴出來看熱鬧,後來又去找如娘訴說思念之情。
趙知來也跟她打趣一番,總算讓神經放松下來。
過了一會,薛秀才和黃晃攜手而來,跟趙知來碰面,詢問難民安置的相關問題。
趙知來先是將各屬下進行了分工,各司其職。
接下來就是難民營地安在哪裡的問題。
薛秀才提出意見,認為先安置在城外,等瘟疫消除,再遷到城裡來。
黃晃像是有不同想法,但也害怕瘟疫傳播,給井坪帶來災難,算是默認了薛秀才的意見。
趙知來傾向放到城內,因為地方足夠空曠,只要劃出一片隔離區,形成閉環,完全可以杜絕傳播。
關鍵是,無論是井坪城民,還是難民,只要存活到現在,身體素質都不錯。
而且,如今城民的夥食很好,抵抗力就更強了。
但趙知來並沒有直接否定薛秀才的意見。
而是找來如娘,讓她跟大家說,這種瘟疫該如何進行防控,並不需要特別擔心。
眾人都被說服,形成了統一意見。
安置工作正式開始,選定地點之後,派人將那裡清理一遍,再讓輔兵進行充分消毒,後面就是搭建營帳。
營帳類似於現代救災帳篷,空間不小,生活在裡面完全沒有問題。
然後,薛秀才安排人手待在門口,登記身份,就可以憑借號牌進入營地。
就在安置難民之時,盧象升真的來了。
盧象升年富力強,崇禎十年,他僅有三十八歲,卻已經是宣大總督,甚得崇禎信任。
聽到衛兵通報,趙知來剛想出去迎接,盧象升就進了衙署。
至於盧象升僅帶一位親衛進入井坪,那是他對自己的判斷很有信心,他能夠斷定此行的安全性。
一是,盧象升相信孫承宗,相信他看中的年輕人,二是,他相信趙知來不敢動他,除非想叛出大明,以盧象升掌握的情報來看,絕無可能。
一般來說,盧象升的判斷確實正確。
但趙知來卻不是那一般的人,很多事情都會超出盧象升的判斷。
當然,趙知來對盧象升還是心懷敬意,不會動他。
而這個時候,盧象升帶著強大氣場,龍行虎步而來。
他一開口就率先發難:“這位趙大人,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假借本官之名,率軍出境,擅離職守,你可知罪?”
趙知來拱手道:“總督大人,下官並不想如此,實乃情勢所逼,大人有所不知,下官剛來井坪,城內被拆得一乾二淨……”
他將當初的境況描述一遍,還說城內人口全部都被遷走,趙知來那時真是無能為力。
後來聽說陝西又鬧饑荒,出現不少難民,他正好無人可用,就想將難民引過來,充實井坪城。
“大人,難民情勢危及,下官隻好一邊派人稟明大人,一邊先行一步,好解救難民於水火之中……”
趙知來細致地描述了一遍難民的慘狀。
他表現得痛心疾首,如此一來,果然引起盧象升的關注。
跟趙知來探討起難民的狀況。
許久之後,當聽到趙知來可以解決難民問題,盧象升選擇就此揭過,不介意假借自己的名義。
但盧象升還是對趙知來敲打一番,省得他以後更加出格。
隨後,盧象升又問起井坪城的事,當初到底發生了什麽狀況。
趙知來就將他碰到的事,像遭遇蒙古騎兵,像那些偽裝的步卒,都一一進行告知。
盧象升很是生氣,他說,他老早就知道邊軍的貓膩,有人同北方暗中勾結,卻不想居然如此明目張膽,為了一己私利,敢引來蒙古騎兵,圍攻朝廷命官。
只是提到解決之道,盧象升又臉色凝重。
互市是朝廷定下的規程,因為明軍需要戰馬,互市是不可或缺的途徑。而且跟蒙古那邊進行貿易,牽扯到不少勢力,連盧象升都不敢輕舉妄動。
只要邊市存在,那背地裡的交易就無法杜絕,此事只能徐徐圖之。
盧象升說,如果一開始動作太大,引起地方勢力劇烈反彈,導致邊鎮情勢惡化,促使他們裡應外合,那他的總督就會讓陛下失望,他不想如此。
接著,盧象升鄭重地告訴趙知來,他就是破局之子,希望趙知來盡快整頓周邊勢力,將附近幾個邊堡都要掌握在自己手裡,這樣就能掌握一些主動。
這件事正中趙知來的下懷,他本來就要擴張,而現在人口又多,完全可以控制周圍邊堡。
他只能在心裡,對盧象升說句對不起,他是要完成自己的目的,他要爭霸天下,跟盧象升的忠君思想不一樣。
當然,趙知來也是想讓大明百姓過得好,也不算違背盧象升的理念,算得上一種殊途同歸。
至於崇禎,趙知來能夠做出保證,他也算是可憐人,會對他進行妥善安置。
雙方聊了一些相應的細節,話題就轉到山西總兵的事。
對於王忠,盧象升那是嗤之以鼻,他告訴趙知來,會向陛下上折子,說明情況。
盧象升說,山西總兵王總不聽號令,早已惹怒不少人。
而現在,一個邊鎮總兵帶著五千人馬,居然敗給了文臣,對方還只有一千多人部隊。
不出意外,此事肯定讓崇禎惱怒不已,反而會對趙知來進行嘉獎。
品評完王忠,就是此次迎接難民一事。
趙知來一談起山西巡撫吳甡,盧象升對他那是讚賞有加,尤其是聽說吳甡敢冒險去往難民營地,這更是引起盧象升極大的興趣。
於是追問了一番。
回憶當時的情形,趙知來一一告知,並同樣邀請盧象升前往難民營地,對那些難民進行慰問。
對於這件事,盧象升當然不會拒絕。
於是趙知來給他全副武裝。
而盧象升對這些物件很是好奇,不過,他的定性很好,並沒有露出驚訝之情。
進了難民營地,趙知來突然別出心裁,想讓盧象升喊話,向難民喊話。
不過,趙知來並沒有使用擴音器,而是讓好多衛兵跟在一旁, 齊聲重複總督大人的喊話。
不使用擴音器,主要是它在軍中也是利器,怕盧象升看上這玩意,提出索要,趙知來都不知道如何拒絕。
那一邊,盧象升的講話很接地氣,對難民進行寬慰一番,並且保證糧食供應。
而難民一見到總督,氣氛就很熱烈,再聽到糧食一事,更是進入高潮。
等到此事結束,盧象升就要離開。
最後還囑咐趙知來,不要想著鑽營,努力治理好轄區之事,那才是根本。
隨後,盧象升匆匆離去,就像他匆匆而來一樣。
對於盧象升的囑咐,趙知來瞬間懂了,那是不喜歡他去送禮,只是話又說回來,西洋鍾在此時,那真是不同凡響,看樣子,盧象升也不是不喜歡。
盧象升走後,難民工作進入尾聲。
薛秀才將人口統計完畢,告訴趙知來,難民是五萬多人,連同井坪原先城民,現在人數是六萬左右。
下面,就是趙知來與下屬進行討論,如何在各個邊堡進行安置人口,以及如何進行軍隊擴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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