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靜鬧得不算小,很快傳遍了十裡八鄉。
對於這類事情,很多人消息最是靈通。
“聽說了嗎?咱那位縣太爺,把徐州郡縣刺史的兒子抓了!”
“我去,真的假的?”
“之前城西那聲震蕩聽見沒有?都大打出手了!”
“咱這位縣太爺是怎麽了,前腳剛殺了南靖朝的人,後腳這就抓大離刺史的兒子,八成是瘋了……”
“我打聽了,那個徐文天也不是什麽好東西,搶了老辛家孩子的東西,還要殺人滅口,古家那丫頭差點被打死。”
“媽的!真不是個人,孩子也殺?你說咱封疆人這都是啥命喲,老古家那丫頭也是可憐,如果不是那一年…唉……”
外界開始議論紛紛。
有人惋惜,有人氣憤。
…
府衙內。
沈木坐於公堂之上,手中擺弄著那隻彈弓。
辛凡坐在不遠處,低頭嚼著已經冷下來的雞蛋,有點噎得慌,要是有碗豆漿喝就更好了。
藍袍男子嘴角溢出鮮血,他此刻心中有些混亂,就是想不明白,自己一個入了武道騰雲境的大宗師,居然打不過一個陰柔的老頭子。
明明感覺到對方的境界不如自己,但就是一點還手之力都沒有。
無論如何釋放肉身的強度,一拳拳的轟出,可就是破不掉那朵佛門的蓮花座壇。
當然,他並不知道的是,別說他騰雲境,那日半步龍門的薛林毅也沒能一劍斬掉那朵蓮花。
一邊想著,藍袍又看了一眼那邊的木訥漢子。
此時李鐵牛正拿著殺威棒,裝作一絲不苟的站著崗,然後趁著前面那位縣令不注意,偷偷摸摸從懷裡掏出一穗兒粘苞米,吭吭的啃了兩口。
藍袍護衛面色呆滯。
這特麽就是之前給他如臨大敵的男人?
大相徑庭啊。
難道真是自己當時想多了?
想到這,男人終於是有些忍不住,又想吐血了。
這封疆的縣衙怪的很,傳聞前些日子那縣令咬死了中武境劍修,這就夠邪門了,今天一看,這師爺和捕快好像也特麽不對勁。
當然,還不止這些。
他的神魂能隱晦的感受到,就在府衙內的某處,存在一股異常凌厲的氣息,似乎是劍氣。
上方。
沈木研究了半天也沒能看出什麽名堂,就一個木質的彈弓,到底能有啥稀奇的,根本就不像個寶物。
此時他看向徐文天,從年齡上對方跟自己相仿,二十出頭,桀驁不馴。
不過明顯能夠感覺到,對方的境界似乎是高過自己,多半已經邁入登堂境了。
不過沈木並沒覺得自卑,其實滿打滿算,他從認知修行到現在,也才過去了一個月不到。
一絲官威盤旋上升,他緩緩開口:“知罪嗎?”
徐文天臉色陰沉,冷冷的說道:“你應該知道我是誰,徐州郡縣離你們封疆並不遠。”
面對徐文天的威脅,沈木依舊面不改色,他點點頭,隨後看向曹正香:“師爺,罪狀寫好之後,讓他畫押。”
“你放肆!”徐文天變了臉色,這人怎麽不按套路出牌,這不是互相放狠話嗎?怎麽就讓自己認罪了?我什麽都沒說啊。
“姓沈的!你這是找死!”
話音剛落。
徐文天手中寒光閃過,一把匕首朝著沈木要害飛去。
沈木一笑,似乎是早有準備,手中突然精光一閃,
金燦燦的符籙祭出。 騰然間,巨大如山嶽的虛影砸下!
嘭!
公堂的地面寸寸斷裂。
徐天文都還來不及調整,甚至體內元氣尚未調動,就被那股強大的氣息壓的一口鮮血噴出,整個人萎靡的跪倒在地。
一旁藍袍護衛大驚,臉色也跟著慘白。
“你敢!這是徐州縣刺史大人的兒子,你瘋了嗎?”
雖說徐文天已經登堂入室,不過走的是文道一脈,哪怕輔修是個練氣士,在中武境之前也都是個弟弟。
尤其是面對無量山的泰山符籙。
沈木冷笑:“在封疆縣殺人放火,我看是你們瘋了才對,哦對了,再多加一條,行刺縣令。”
徐文天臉色鐵青,吃力的穩住身體:“姓沈的,今天這筆帳我記住了,徐州郡縣定會討回來!你給我等著。”
沈木淡淡的看著他,微微搖頭:“等你?我有空哦,明天拉去封疆菜市口斬了。”
“什麽!”
“你……!”
徐天文和藍袍男子呆滯當場,都以為是聽錯了。
別說他封疆縣,就算是大離其他地位超群的郡縣,恐怕也不敢做出上來就斬殺徐陽志兒子的事兒,哪怕他是犯了律法。
這封疆縣令怎麽敢的呀?
藍袍男子心中顫抖,他忽然想到前些日子的事情,來的路上還跟徐文天談笑,並沒有覺得消息是真的,一定是被人誇大了。
他一個境界低微的縣令,怎麽可能敢抓南靖王朝的劍修,還能壓下無量山的氣焰,那一定都是大離京城派來的那位正神在背後的操作。
可如今看來,好像他們分析的都錯了。
就算他背後有京城派來的正神作為依仗,可那也是針對凶手,而徐天文是徐周郡縣的天之驕子,文道的讀書種子,未來是要去大離書院,拜入文道學宮的。
就算那位是個正神,也不可能放任沈木殺掉徐文天的。
所以,他背後肯定還有其他更加厲害的依仗,若沒有,那就只有瘋了一個解釋。
難道是府衙後院的那道隱晦氣息?
還是說,他料定封疆這塊肥肉,早晚要被外人爭奪的四分五裂崩盤的結果,所以破罐子破摔了。
一時間,諸多念頭,在藍袍男子和徐文天心中升起。
只是再怎麽想,他們都難以逃脫當下的局面了。
因為沈木真的不是在開玩笑。
藍袍男子心中暗罵,若是不受傷,說不定還能嘗試著逃出去, 只要出了封疆地界,距離徐州縣城就不遠了。
可他被那個白發老頭的蓮花座壇衝的髒腑翻湧,而一邊的徐文天更是受製於泰山壓頂,站都站不起來。
今日恐怕真的要栽了。
“我不信你敢殺我!”徐文天怒目圓睜忽然說道。
沈木把玩著彈弓,挑了挑眉:“當初那個叫薛林毅的也不信,所以,你是著急死?”
此話一出,藍袍男子暗道不妙,趕緊搶過了話。
“大人,我們的確有些冒犯,不過罪不至死,有什麽條件您可以說,刺史大人肯定會滿足。”
沈木眼神微微眯起,根本不理會男子的話,聲音淡漠。
“刺史就可以隨便在封疆掠奪財物,欺壓居民,想殺人就殺人?連個孩子都不放過?”
“……”男子無言。
沈木一笑:“所以,我改主意了,他,今天就死吧。”
“沈大人,你真要把事做絕!”男子臉色大變。
“做絕?你搶人東西欺壓我封疆人的時候,想到過不做絕嗎?若是我的人去晚了些,那丫頭的下場你們自己清楚,既然選擇無視封疆,那就要付出代價。”
徐文天和藍袍男子面目僵硬,他們知道,反駁已經無用了。
然而就在此時,一個聲音從外面傳來。
“沈大人,徐公子斬首能否緩一緩,過些時日再做定奪如何?”
堂外,一位書生緩緩走來。
沈木打量了過去:“你誰啊?”
書生微微一笑,躬身行禮:“在下,顧守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