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封疆格外安靜。
徐州郡縣刺史的車隊並沒有入城。
而是停在了封疆縣城之外。
身穿錦緞官服的中間男子走下馬車,竟是獨自一人朝著縣城內走去。
車廂內,藍袍男子不知何時,竟已經沒了生機。
男子的步伐很平靜,但凜然的氣息,越是逼近縣城,越是壓抑不住,宛若凶殘的獵豹進入了羊群之中,定要大開殺戒。
封疆縣城在徐陽志眼中,完全就是一個笑話,螻蟻的死活並不會影響天下的進程。
實際上,不僅僅是他,其他強大的郡縣之主同樣如此看待。
因為,大離不缺疆土,若是能夠犧牲一座縣城,換來更加強大的機緣和力量,他們不會有任何猶豫。
行至縣城門口。
男子忽然對著空無一人的街道開口。
“顧先生是要攔我?”
話音剛落,前方出本來空蕩的街道,竟是出現了一本書卷的虛影,書生就從裡面走出。
顧守志看向男子,臉上依舊是淡淡微笑。
“顧某並無此意,只是想要問問大人,如何做。”
徐陽志冷笑:“我該怎麽做,也用不著你管,當日你出面雖沒救下我兒,不過這份人情我記下,今日之事,你最好不要插手。”
書生聞言歎了口氣,似乎好像再勸說一二。
“徐刺史,凡事可講個理字,若是能各取所需,倒也不必大動乾戈。”
“你放屁!”徐陽志冷眼嗔怒:“我兒文膽碎了,你就是學宮的弟子,最清楚這意味著什麽,你告訴我如何講理?”
顧守志不為所動,依舊從容,其實他知道對方不可能講理,因為一旦講理,他們更吃虧。
畢竟這件事情,本就是徐文天的錯。
當然了,對於封疆,他們這些大郡縣不講理的事情多了,一時半夥也算不清。
“若是大人不想講理,那就還請莫要波及封疆無辜之人。”
徐陽志笑容譏諷:“怪不得天下修士最看不慣的,就是你們這些讀書人,朝堂之上動嘴就算了,朝堂之外也要講個理。”
“……”顧守志低頭不語。
“可笑,我徐陽志在封疆殺人,難道還需要什麽理由?”
話落,男子繼續邁步與顧守志擦肩而過,拂袖而去。
身後,
書生深表遺憾。
該不會真以為自己勸說是要保護封疆吧?
若是這麽想,那可就大錯特錯了,如今的封疆不一樣了,不講理的話,真的會栽跟頭的。
顧守志心中無奈,歎了口氣。
該勸的都勸了,真出了什麽問題,他也算是問心無愧了。
…
縣衙牢房的大門前。
趙太季正抱著大刀,呼呼大睡。
這捕快的差事最近他都有點當上癮了,白天喝點小酒送送飯,晚上喝點小酒睡個覺,真他娘的舒坦。
一陣小風刮過,趙太季翻了個身,感覺有點涼,緊了緊身上的衣服,準備靠牆繼續睡。
這個時間街上沒人,公雞都還沒打鳴。
只是忽然間的一個聲音,讓他本來要繼續的春夢,有一次被打破。
野狐狸姐姐沒有了,青樓歌姬也消失不見。
“徐文天是關在這裡嗎?”
趙太季有些起床氣,一邊吧唧著嘴,一邊伸著懶腰睡眼惺忪:“你誰啊,牢房重地啊,閑人免進。”
“我再問你一遍,
徐文天是在這裡嗎。” “唉我去,說話聽不懂啊,閑人免進你老問你大爺啊,徐什麽天…誰啊,不認識!你回家問問你二大爺,說不定就在他腚眼兒裡呢。”
“……!”徐陽志站在原地,眼神中殺機凜然。
他本想先將徐文天帶走,然後再去殺了那個封疆縣令。
結果沒成想,剛一到牢房,還沒見到自己兒子呢,就已經是有點遏製不住了。
雖說殺個無關緊要的捕快不算什麽,但既然顧守志當面勸說,徐陽志還打算殺了那個姓沈的縣令就算了。
可現在卻是沒有那種好心情了。
徐陽志不再廢話,周身元氣猛然升騰,武道騰雲境的氣息蓄勢待發,沒等對面的趙太季再發牢騷。
嘭!
一腳便踢出。
那條腿竟是踢出了一道殘影,而後趙太季身體後躬,整個人倒飛出去!
直接砸向了遠處的牆面,轟隆之聲發出,塵土飛揚。
徐陽志面無表情,負手在後,中武境的大宗師殺一個螻蟻,自然不需要太多的顧忌,更不費吹灰之力。
也不看趙太季死活,直接邁步進了牢房。
封疆的牢房很破,就是衙門旁的一個破宅子後改的,半嵌入地下,裡面有四五間牢籠,不過此時都是空著。
在最裡面有一人躺在草席上,面色慘白,奄奄一息。
徐陽志看到後,整個人就變得更加的陰沉可怕。
此時的徐文天,因為文膽碎裂之後,雙眼萎靡,失魂落魄,全然沒有了當初的風貌和心氣。
一拳炸碎了牢房,他大步過去:“文天,為何會如此啊!”
徐陽志心中疑惑,即便文膽碎裂,哪怕是文道前程盡毀,可總不至於成了廢人啊。
可眼下看自己兒子的狀況,好像比他想象的更加嚴重。
“爹……”徐文天艱難出聲, 本來還想說什麽,可渾身已經沒了力氣。
“不用說了,我都明白!竟然讓你成了廢人,我定要殺了他!”
“……”徐文天虛弱的張了張嘴,昏死過去。
其實他想說的是,先給他來點東西吃。
廢人不廢人先兩說,這特麽不給飯吃是真的遭不住。
好幾天才想起來送次飯,你換誰來誰不萎靡成廢人?
還有外面那個,一喝上酒就把自己忘了,送飯是送,可你大爺的倒是送進來啊,你放外面,算哪門子送飯?
徐文天就特麽一口沒吃上過!
他是哭的力氣都沒了,太特麽缺德了。
當然,這些徐陽志可不知道。
在他看來,純粹就是沈木為了報復,在碎了文膽之後,又增加了其他的刑罰導致。
然而正當徐陽志要帶著徐文天走出牢房之時。
不知什麽時候,趙太季抱著長刀,毫發無損的站在了門口。
“兄弟,牢房重地,你這麽闖進來,我可不好交差啊,我一個月二兩,外加上你把這門搞壞了,算算,起碼你得先陪我十兩銀子。”
徐陽志微微一愣,渾身頓時緊繃。
他眼神凝重的看著趙太季:“你是誰?您不是封疆衙門的捕快!”
趙太季搖搖頭:“不,我真是捕快。”
“不可能。”
趙太季樂了:“行了啊,少他娘的廢話,錢!給不給?不給老子把你也關在這!還有啊,給了錢要走也行,不過他不行,要帶走,你找縣太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