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魏氏祭拜了爹娘之後,就大病了一場。雖然也才40多歲的年紀,放在現在還屬於壯年,但突如其來的打擊讓她一下子蒼老了不少。
病稍微好了些,就把朱傳文叫道了炕前。
“傳文,家裡的小米還剩下多少?”
“算上我拿回來的1鬥4升,家裡剩的8升,這兩天家裡這吃了點,還有2鬥多點。”
此時的鬥米約12.5斤,一升也就1.25斤,三個半大小子,幾天也就吃了1升多,這算是很節省了,冬天馬上到了,今年大旱就沒收成。誰家的日子都過不下去了。
但眼下,還有最要緊的一件事兒。
朱傳文和譚鮮兒的婚事兒。
即使朱家大喪期間,譚永慶這個鮮兒爹也是隔三差五的來催著朱家迎親,1鬥的小米是他兒子娶親的聘禮,朱家不迎親,他譚家就沒法娶親。
“拿上一鬥小米,給譚家送去。明天去迎親。”傳文娘強打著精神說道。
“嗯,我這就拿去。”朱傳文應著。他腦海中,那個穿著大紅棉襖的婀娜身影出現在腦海裡。他喜歡鮮兒,即使換了靈魂這種感情依然在。
打小兒,鮮兒算是朱家的常客,朱開山一身的八卦拳,除了傳武練出了點名堂之外,也就鮮兒學會了八成。別看是個窈窕的大姑娘,放倒把個漢子還是沒問題的。
拿著一鬥小米兒,就往譚家走。
門口遇見了剛剛練武回來的傳武傳傑,傳傑看大哥要去送聘禮,自告奮勇的幫著提小米。
到了譚家門口。
譚永慶正和一個老漢抽著旱煙,拉呱兒。
“我這院子,往年那裡斷過馬車?就說鮮兒還小的時候,還搭台子唱過大戲。這年景,真不是人活的。”
“是啊,你譚家當年怎麽說這是這朱家峪的大門大戶,怎麽就把鮮兒說給了朱開山的兒子。門不當戶不對啊。”
“不就是看他朱家門風好,我譚家算是這朱家峪的外來戶,朱開山那兩年沒少幫我,那是條漢子,一套八卦拳遠近沒有敵手。”
“可惜,惹上官司。你不後悔嗎?”
“是啊,可惜了朱開山。後悔?莊稼漢子一口唾沫一顆釘,人在做天在看。再說了,就我家姑娘那個性子,打小也算是在朱家長大,鮮兒早說了,死活是朱家的人了。”
“不過以現在朱家的光景兒,一鬥小米,難。”老漢說道。
“難,再難也得給!我這不是為了自己,是為了貴兒,杓子頭孫大手的閨女和貴兒定親了,人家沒要彩禮,就是要一鬥小米。”
“是啊,這年頭都盯著糧食。”他家也缺糧,老漢正說著,忽然拿著煙槍往遠處指了指,傳文傳傑的身影出現在倆人眼前,傳傑手裡還提著個方形的包裹。
“老譚,你的貴兒有著落了。”老漢兒向著譚永慶拱拱手,祝賀似的說道。
譚永慶笑了笑,負手而立,活脫脫一副老丈人姿態。
“譚叔,我來給您送聘禮了。”傳傑看見譚永慶立在大門口,伶俐的他拿著小米兒就往譚永慶懷裡送。
譚永慶也沒客氣,直接接下了。
“傳文,你們朱家打算什麽時候來迎親啊?”
“譚叔,我娘讓我問問您,明天行嗎?”
“明天?這麽急?”譚永慶也沒想到朱家這麽著急。
“鮮兒姐在您家多住一天,多吃一天的飯不是。”傳傑倒是心直口快的說道。
“胡鬧,
我譚家能少了鮮兒的一口吃食?那就明天吧。” “好的,譚叔。那我帶著我倆兄弟明天來迎親。”傳文說道。
對於母親的決定,他是支持的,早一天把鮮兒娶回來他也放心,這兵荒馬亂的年頭,土匪橫行,也還好在一個村兒,大家都很放心。
“譚叔,我能和鮮兒說幾句話嗎?”朱傳文還想當面見見這個記憶裡的姑娘,雖然有著傳文的記憶,但是見見真人的機會他也是不放過。
“見吧見吧,明天就是你媳婦了。不知道著什麽急?只能在院子裡知道嗎?”譚永慶說著,懷裡抱著一鬥米就往裡屋走去。
“鮮兒姐,鮮兒姐。我哥來娶你了。”朱傳傑朝著譚鮮兒的房間門口大喊著。
不一會兒,一個穿著大紅色棉襖的麗人兒,就走了出來。
“傳傑,你喊什麽呢?生怕別人聽不到是不?”被自己未來的小叔子打趣,她還是有點害羞,不過她灑脫的性格也覺得沒什麽,反正村裡人從小就說自己長大了要嫁給傳文。
“哥,你看鮮兒姐臉紅了。”傳傑看熱鬧不嫌事兒大。
“你再說,等我成了你嫂子我天天打你屁股。”鮮兒也是潑辣,直接威脅著傳傑。
“你還打我屁股,等你過了門看我怎麽捉弄你!在你碗裡摻沙子,給你的花被窩尿的濕漉漉的。”傳傑也不是個受威脅的主兒,直接威脅了回去。
“你敢!”說著鮮兒直接上手,將10歲傳傑拉了過來,就要楱他。但其實也是開玩笑。
“鮮兒,別和傳傑一般見識。”朱傳文畢竟歲數大一點,手長胳膊長,先一步拉住了鮮兒,又扭頭對傳傑說:“傳傑,外邊玩去!”
“略略略!”傳傑對著鮮兒做了個鬼臉就往外跑。
“鮮兒,最近我比較忙,也沒來看你,你還好吧。”傳文說道。
“還好,就是天天盼著傳文哥來,但你怎麽也不來。”鮮兒還是有點生氣了,這有著五六天沒有朱傳文的消息了。
朱傳文也是把這幾天的事兒講給了鮮兒聽。
“李大戶這麽狠?真是天殺的。”鮮兒聽見傳文姥爺家的事兒也是義憤填膺。
“這筆帳,先給他們記上,總歸有一天能了結。”朱傳文說道。
“傳文哥,你不一樣了。”鮮兒突然說道。“以前你可不敢這樣直勾勾的盯著我看。”
“以前那不是沒有那一鬥小米嗎?看見你心虛,現在不一樣了,明天你就是我媳婦了。”朱傳文找了個借口,他早就發現自己和這個時代的人有差別,就是那股子精神氣兒。
“這麽說,你的膽子是一鬥小米給的?”鮮兒打趣著。
“不,還是你給的,誰叫我的鮮兒這麽好看,讓我有點看不夠呢?”朱傳文不要臉的誇著。
這還僅僅是那個信息爆炸時代的初級操作。
“傳文哥,以前你嘴可沒這麽油滑。”
“你不喜歡嗎?”
“我還是喜歡那個穩重的你。”鮮兒想了想說道。
“那我隻對你說這些話好嗎?”
“哼,不理你了。”說著鮮兒就跑進了房間。
看鮮兒被自己羞走了,朱傳文沒由來的撓了撓鼻子,這個時代的女孩兒,這麽保守的嗎?
“鮮兒,我走了,明天我帶著倆兄弟來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