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門推薦:等兩人一起回到屋裡,謝淵感到注視自己的目光變多了。
準確來說,是注意著白無常這件事的人變多了。
鏽兒小心翼翼地掃了一眼,也不知林與卿在這段期間裡和其他參與者說了什麽,參與者們已經不再積極地互相交談,而且安靜下來,分成了幾個小團體,交換過床鋪位置後竊竊私語。
在這其中,只有林與卿是獨自一人,好整以暇地半靠在堅硬床鋪上,別人看林與卿的眼神裡則充滿忌憚。
奇怪,林與卿做什麽事了嗎?
鏽兒這麽想著,發現自己的床鋪已經被一個女人佔領,女人面容妖嬈,正和唐大師悄聲聊天,他腳步一頓,知道自己這時候不應該接近。
真是的,明明是他的床!
雖然參與者們並不多在乎床鋪歸屬——只是必要時睡一覺罷了,平時有誰在床上待過不重要。
但鏽兒還是感覺到不爽,凝視了床上的女人一會兒,才冷哼一聲轉頭。
他一轉頭,正面便是林與卿,猶豫了兩秒,鏽兒問:“請問,剛剛發生了什麽?”
謝淵摸索著來到自己的床鋪前,他也感覺床鋪中活人的位置好像改變了。
“聊完了?怎麽樣,要合作?”林與卿無視了鏽兒,伸手拉了謝淵一把,幫他坐到床鋪邊緣。
謝淵淡淡道:“可以合作。”
“哦~”林與卿發出一聲古怪的單音節感歎,這才正眼看向鏽兒,回答了鏽兒上一個問題,“也沒發生什麽,就是我剛才無聊的時候揭穿了一些人假裝不認識的戲碼,順便讓他們知道隱藏了身份的人給他們的情報有多少是假的。”
鏽兒:“……哇。”
謝淵:“……”
他似乎在鏽兒的語氣中聽到了一些驚歎。
對於各個公會或小團體,他現在只根據林與卿的描述,大概的了解了它們的風格,而想要認清楚誰是哪個公會的,似乎只能依靠累積下來的經驗。
這一點他做不到,林與卿卻可以。
但主動這麽做……是為了擾亂局勢?
謝淵眨了眨眼睛,因為沉默的時間比平時多出兩秒,林與卿猜到了他在想什麽,湊過來低聲說:“是為了擾亂局勢,也是為了讓局勢更明朗。”
“這些人明明就是好幾個公會的,彼此之間相互裝作不認識,在這裡互相給敵對公會塞假情報。”
“嘖,他們希望對方倒霉是無所謂,但如果我們套出來的情報裡混入了假情報,那我可就要不高興了。”
謝淵調整了一下姿勢,坐姿小心翼翼的,就好像屁股上或者腿上有傷口似的。
既然已經開始騙了,那小細節就要做到最好,謝淵不想在鏽兒面前露餡。
他聽過了林與卿的說法,也比較認同,讓那些暗地裡勾心鬥角的公會成員們把籌碼都擺到明面上來,雖然氣氛會比之前劍拔弩張很多,但實際上,反而有助於存活。
“有哪幾個公會。”謝淵對此還比較感興趣。
“在場起碼六個公會,秦玉碎和楚槍鳴跟我一樣是自由人,剩下來的人裡,你旁邊這個鏽兒來自齒輪拚圖,屠宰場有兩個,一個黃毛,一個已經死了。”
“根據我的觀察,夜鶯應該就是靜默琴房的人無疑,張唯來自謊言河,有兩個同伴,其中就包括你隔壁床鋪的那個女人。”
這話說的是短發女,謝淵面上不動聲色,心裡卻感到一陣有趣。
和張唯一樣來自謊言河公會嗎?那麽之前表現出來的大大咧咧,也是偽裝。
嗯,短發女的表現倒是很符合她的公會名字。
“要是我沒猜錯——”林與卿正在給謝淵分析局勢,
突然轉頭看鏽兒,“你們公會來的不止你一個吧。”鏽兒愣了一下,目光詭異中透著些許欽佩:“你是怎麽知道的?”
“這你不用管。”林與卿得到了肯定的答案,語氣更加輕松,“昨晚死的四個人裡,有一個和鏽兒同公會的,現在他算是孤家寡人。”
鏽兒舔舔乾澀的嘴唇,歎了口氣。
雖然他和那個同伴是隨機征召過來的,彼此並不熟悉,但同伴死了對他來講並不是好事,他也是有點傷心的。
林與卿果然和傳聞中一樣,說話特別毒,只要是不在意的人,就根本不考慮虛與委蛇。
“剩下的八個人分屬兩個公會,人數平分,也是這場怪談裡最容易糾結勢力發生內部矛盾的,一個以唐大師為首,看到沒——他們也在討論戰術。”林與卿瞥了一眼坐在上鋪的唐大師和佔了鏽兒床鋪的妖嬈女人,話說出口自己噎住了一下,“哦對,你看不見。”
謝淵:“……沒事,你繼續說。”
“他們來自時間畫廊,昨晚也損失了一個人。”
“最後一個公會是驚懼馬戲團,很不幸,這個公會和屠宰場一樣,屬於惡意公會,我上次和你說過的。”
謝淵回憶了一下,林與卿是說過,驚懼馬戲團與屠宰場性質相似,外在表現卻不一樣。
屠宰場的講述者把經歷者當肉豬,養肥了就宰,妥妥的利益至上,再加上扭曲的心理和瘋狂帶來的殺戮欲望。
團滅結局倒也不是不能避免,起碼屠宰場的“屠夫”不會把同一個公會的經歷者當做肉豬養肥殺掉,他們更針對其他公會的人。
所以才會有那麽多經歷者加入屠宰場,不是因為有多麽變態,而是因為不想被變態盯上。
驚懼馬戲團的人則更難以捉摸,裡面無論是講述者還是經歷者,都是不折不扣的瘋子、愉悅犯。
他們之間甚至能夠互相坑害,以同伴和敵人在絕境中掙扎的模樣為樂,簡而言之就是傷害他人,愉悅自己。
而需要一致對外的時候,他們倒也能暫時放棄坑同伴的想法,專心坑害別人。
謝淵想起昨晚上剛進怪談,在宿舍睜開眼睛時觀察到的那一幕,有個人直接穿著一身小醜的衣服,非常的顯眼,他當時還在內心吐槽了這個人。
現在,他好像知道為什麽對方會穿小醜衣服了,和林與卿形容了一下那人的模樣,他問:“這就是馬戲團的人?”
“嗯,梅小醜,這次怪談裡他們公會等級最高的人。”林與卿向側面望了一眼,剛好看見一身小醜服的男人也正把目光投向這邊,兩人視線在空中匯聚,梅小醜張開一口白牙,嘻嘻笑的一聲。
而聽到這些分析之後,鏽兒臉色不太好看,眉頭也皺了起來:“馬戲團和謊言河都在……”
謝淵面前是一片黑暗又無聊的世界,根據腦子裡或清晰或模糊的記憶,他將這些人的身份在腦海中列了一張表格。
這次怪談裡的二十個人,分別屬於七個立場。
自由人身份:林與卿、楚槍鳴、秦玉碎,還有他自己。
齒輪拚圖:鏽兒和一個謝淵沒什麽印象,已經死亡的人。
靜默琴房:柳鶯鶯。
謊言河:張唯、短發女人、以及一個存在感很低的高瘦男子。
屠宰場:黃毛王星和已經死亡的中年男人。
時間畫廊:唐大師、妖嬈女人、最開始提燈的男人,還有一個死得一點浪花都沒有的青年。
驚懼馬戲團:梅小醜、戴眼鏡的文藝男人、手指上纏著線的青年、死人。
自此所有的人員都已經有了明確立場,沒有機會再渾水摸魚了。
“鏽兒,馬戲團和謊言河都跟你們齒輪拚圖有仇吧。”林與卿語氣裡帶著笑意,好像只是不負責任的隨口一說,“你們這麽快就一個死了,一個遇到了麻煩,這真的是因為你們自身的選擇引發的後果嗎?”
鏽兒瞳孔一縮。
張唯出自謊言河,這是明牌,在場的人基本上都知道。
但馬戲團的梅小醜不常在論壇露面,大家也不知道梅小醜的真名——這次的群聊裡有一個姓梅的,叫梅州景,名字聽起來帶點古風,很難將其與床鋪上那個滑稽小醜打扮的人聯系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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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了,在有限的情報中,梅小醜並不喜歡穿小醜裝,平時他的打扮還是很正常的。
所以鏽兒在知道原來這就是梅小醜之後,就有一個猜測。
他會不會被搞了!
謊言河加上馬戲團的能力,想悄無聲息地坑害一個人實在是太簡單了,他已經在腦海中回憶自己昨天晚上是不是受到了某些暗示,才會落到那樣被動的局面,不得不求助白爺。
可是沒有這樣的印象,他只能告訴自己是想多了,剛剛平複一下有點恐慌的心情,就被林與卿一語道破。
但林與卿卻話鋒一轉:“謝淵,我跟你說哦~時間畫廊和馬戲團也是絕對的敵對公會,屠宰場則和謊言河有點仇……看看昨天晚上死的四個人,覺不覺得哪裡奇怪?”
屠宰場、齒輪拚圖、時間畫廊,三個公會都是和謊言河自己馬戲團不合的,他們的成員也是最先死的。
相比之下,馬戲團隻死了一個。
謝淵語氣篤定:“你懷疑從昨天晚上開始這兩個公會就聯手了,打算削弱敵對公會的力量。”
林與卿勾起嘴角,明明是一副很愉悅的樣子,卻偏偏做出歎息的口吻:“哎呀哎呀,這種世間險惡的汙穢之事我一個出家人真是看都不想看,這不,剛剛你跟鏽兒出去了,我好心和張唯交換情報,他卻用敷衍敵對公會的假情報來敷衍我。”
“我還能怎麽辦?只能勉為其難的戳穿他們,讓一切擺到明面上來,這樣我想要的情報才不會被篡改嘛。”他翹著二郎腿,哪怕聲音有意識的壓低,但宿舍也就這麽大,還是會被聽見。
所有人的臉色多多少少都有點古怪,柳鶯鶯像是班主任見到了班上的刺頭,秦玉碎則眼睛亮晶晶的,宛如正在吃瓜看戲,一旁的楚槍鳴表情嚴肅,和秦玉碎說著什麽,似乎是讓她以後多多防備林與卿這種蔫壞的人。
幾個公會的則比較無奈,他們本來十分默契地自我偽裝,就等著正常進行劇情的時候一有機會就給敵對公會造成傷害,誰知道林與卿不僅自己不參與,還非要他們也進行不了。
好氣呀,可是不能得罪。
謝淵感覺到了氛圍的變化,林與卿真的很高調。
“既然如此,情報交流也繼續不下去。”他冷漠地語氣仿佛並不知道自己作為林與卿的同伴已經被盯上了,“我可以睡覺了嗎。”
九點還要進行工作,他的精神雖然能支撐住,但既然有空閑時間,為什麽不利用起來呢。
“睡、睡覺?”鏽兒驚悚地望著他。
“我們不應該制定一下下午的具體計劃,劃分一下地圖,討論討論到底該上哪兒找貢品之類的……嗎。”
聲音逐漸遲疑,他眼睜睜看著謝淵摸著床,悶頭倒了下去。
身材修長的青年躺下去之後瞬間佔了床的一大半位置,順勢翻了個身,面朝著皸裂的灰牆,雙腿有點委屈的彎曲著,留給他一個果斷而冷漠的背影。
大概是因為林與卿這個等級排名高的同伴在,比較有安全感,躺下去幾秒鍾之後,謝淵的呼吸逐漸平穩,好像已經秒睡了。
鏽兒:“……”
無助的新臨時同伴將目光投向林與卿。
林與卿攤攤手:“他說的沒錯,反正這些人沒打算分享真正有價值的東西,何必聽廢話呢,再說他昨晚上都沒睡,補充一下精神也好。”
鏽兒:“那計劃——”
“等他睡醒計劃就有了。”林與卿笑著,卻有種不容置疑的意味,似乎鏽兒要是敢打擾謝淵睡覺他就要動手。
鏽兒:“啊啊啊!他怎麽一點都不急,我好急啊!”
林與卿:“……還有一天時間,你這麽急幹什麽呢。”
“傷口疼啊!時間越久開裂越大,我左手已經快疼抽抽了,能不急嗎,他腿根更應該著急不是嗎?”鏽兒無能狂怒,一個人在原地轉圈圈,“他就不怕斷子絕孫!”
傷口?斷子絕孫?
林與卿差點笑出聲,瞬間明白這是拜白爺後的後遺症,只是他永遠摸不透謝淵這家夥的心理。
居然說傷口在腿根,真不怕社死。
有時候他覺得謝淵很注重形象,可有的時候……一言難盡。
余光一掃,發現謝淵並沒有被吵醒,林與卿也懶得製止鏽兒的聒噪,反而饒有興趣地望著鏽兒。
鏽兒看林與卿似乎在笑話自己,目光逐漸變化,心疼地摸了摸臉:“萬一……”
林與卿:“怎麽?”
“萬一下一道傷口在臉上怎麽辦,我會不會臉裂!不,傷口如果夠深,我頭蓋骨開裂了怎麽辦。”
林與卿:“……”
仔細的觀察了一會兒,他發現鏽兒的確很疼,似乎都快疼哭了。
“你治療型凝聚物呢。”林與卿挑眉,不說別的,繃帶總會有吧。
每次進入補給站,只要看到繃帶參與者必然會買,而且既然是有公會的人,公會也該分配一點基礎資源才對。
“我沒有治療型凝聚物。”鏽兒眼淚汪汪,“我實話實說,剛晉升三階段沒兩周,上個禮拜沒適應瘋狂,把公會負責物資的女前輩大佬咬傷了,她記仇,沒收了我的繃帶物資。”
“因為她覺得丟臉,為了安撫她,會長同意了,我就……”
“啊啊啊我好倒霉!”
林與卿:“……咬傷了哪兒?”
這種情況挺常見的,誤傷嘛,治療一下就沒事了,怎麽後果能這麽嚴重?
鏽兒:“胸、胸口。她太高了,我個子矮,一撲過去就……”
林與卿面色古怪:“……”
阿彌陀佛,我佛不渡憨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