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分,兩座如刀劈斧鑿的綠冠峻嶺間一道大河奔湧而出。
浪濤一層疊著一層不停推進,永不停歇。
這兩座山嶺在河道兩側宛如一道天然的水關。
“這山關啊,以前村子裡的老人把他們叫做入蛟關。
聽說當年在一個月黑風高之夜,天上雷霆閃爍,暴雨磅礴,林家老祖宗架著漁船親眼正撈起來一條人身大小的大魚。
一條比肩山嶺的銀色蛟龍從河中竄了出來。
而林家老祖宗從那夜之後就一直宣稱自己見過這條河的河神銀蛟。
只是當時啊,誰都不信,都當個笑話聽。
後來林家老祖宗走了大運,不知道從哪裡得了堆成山的金子。
林家坐大之後,這蛟龍之事也就流傳甚廣,這地方也就被叫做入蛟關了。”
兩座關山看著極盡,中間流著大江的山隙窄小。
但大江流出來卻讓人一時看不見盡頭。
一條漁船飄落在江面上,船上坐著三個客人,而那手中拿著船櫓的老漢正侃侃而談。
船很小,一個書生單獨坐著,對面是一個滿面滄桑,穿著破布衣,手中拿著長刀的浪客。
在浪客旁邊,是一個身材高挺魁梧,頭上帶著一鬥笠的青年。
青年帶著一股隨性,靠著船背上,絲毫不顧及身旁浪客顯露出來的凶悍氣息。
“船家,依我看呐,這蛟龍一事定當是假的。
那林家什麽的老祖宗弄出這檔子事兒,不就是為了搏出個名聲嘛...
這世道,有名聲,到哪都好辦事。”浪客開口輕蔑的說道,似乎對這故事不屑一顧。
那船夫一聽這話就有些急了,繃著臉連忙說道:
“嘿,可那林家老祖宗憑空得了那金山銀山如何解釋。”
“那必然是在別的州經商得來,這世上哪來如此多神神鬼鬼的事兒。
讀聖賢書當知曉,鬼皆是出自人心啊。
我活了二十多年,怎就沒遇上一件異事。”
那書生也立刻反駁起來。
船夫見沒人信他,也就閉口不說了,專心搖起棹杆。
“唉,這位兄台如何看這銀蛟之事。”忽的,那浪客搖頭看向唐宣,開口問道。
“依我之言啊,這事真真假假,沒親眼見著,倒是判斷不了。
或許是那人信口胡說,也或者是真有蛟龍出江。”唐宣輕笑著說道。
浪客與書生聽後齊齊嗤笑一聲。
唐宣也不在意,他出了地蓮宗,順手還接了個宗門任務。
地蓮宗作為益州大派,自然是有附屬修仙家族,這些家族需要每年向宗內繳納許多物資。
所以出了事,作為東主,自然得管。
真人不出手,真傳資源不愁,這些事情自然落在普通弟子手中。
況且地蓮宗弟子的實力也不是蓋的,幾乎對付一些爛散修,大多人都能越境戰鬥。
在宗門內兌換各種稀奇物資,如泌水珠,做些宗門任務可比用靈石去換便宜許多。
這也是一種變相的激勵方法。
唐宣本來就打算在附近獵殺一些妖獸,順帶著去完成一個任務也不費什麽事情。
下了船,船夫把船掛在岸邊,等待著下一批的客人。
唐宣則順著人流走進了大江旁的這個小城。
小城靠近水域,交通便利,所以城中繁華一些。
唐宣此時想起任務的內容。
臨江城的張家是一個小型修仙家族,
一個月前,張家發現了一隻影鼠的蹤跡。 這影鼠成年之後一般在蘊靈七重的程度。
若論修為其實並不高,但其珍惜的地方卻在於影鼠的皮毛。
他的皮毛擁有隱匿氣息的能力,這種能力極強,甚至有些時候蘊靈九重的修士都發現不了。
而且影鼠的皮毛可以當作一種藥引,大部分的功法在突破罡煞的時候,都需要這種材料。
像是隱蔽自身氣息,以求一擊必殺的修士類型並不少。
而影鼠的數量就這樣在大肆捕殺之中漸漸稀少起來。
而張家發現影鼠之後,第一時間並非上報,而是想要自己解決。
但之後,另一股勢力也瞧上了影鼠,雙方交戰之下,張家不敵,數名嫡系族人被殺。
一時後怕之下,張家立刻通知了地蓮宗。
“張家族中實力最高的是一個蘊靈七重的修士,這也是他們想要獨自獨吞影鼠的信心所在。
那麽對手應該實力在蘊靈八重差不多,如果再高的話,可能張家已經不存在了。”
唐宣在心中暗忖。
以張家每年的供奉,最多請出蘊靈層次的高手。
而唐宣領了任務也不是真要去跟蘊靈八重的高手廝殺,他主要是起到一個見證的作用。
在臨江城附近,大元的邊境處,哪裡已經處於無人管轄的地帶。
在那裡有一座地蓮宗附屬的城池,有一位蘊靈九重的外門執事已經從那裡來到了臨江城。
唐宣的任務就是看著外門執事把事情辦了,順便考察一番張家有沒有出什麽其余的問題。
或者說張家有沒有資格繼續成為地蓮宗的附屬家族。
到了這個時候,唐宣才知道作為大派弟子的真正好處。
盡管他表面上只是蘊靈三重的修士,卻能夠引領蘊靈九重的外門執事。
張家在臨江城也是顯赫之族,當然,由於益州仍在大元境內。
所以也不敢放肆,不能將修士之事擺上台面。
白玉觀對於修士與平民實施的是絕對分割的政策。
到了張家門口,恢弘的大門口站著兩個腰間帶刀,面色沉重,十分警惕的護衛。
“帶我去見張銘。”唐宣淡淡說道。
兩名護衛看著氣派不凡的唐宣,而且此人一口叫出張家家主的姓名。
他們不敢怠慢,沉著臉說道:“貴客稍候,我去通報一聲。”
唐宣背著雙手等候了一番,鬥笠仍蓋在頭上。
“家主,外面有個人找你,並且直呼你的姓名。”護衛說道。
張銘一聽,先是給坐在上首的一位老者拱了拱手,說道:“王老稍候,我處理一下事情。”
那老者慢悠悠的喝著上好的茶水,明明是張家,他卻坐在上首,擺著一副老大的姿態。
他揮了揮手,說道:“無妨,你去處理。”
張銘這才回過頭來陰沉著臉拉著護衛走出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