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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月地牢》第3章 美麗尤物
  從遙遠的東方被風吹來的沙丘上,破盾者來到了小村莊!她像毒蛇一樣致命,她的鋼鐵意志是在熾熱的沙漠陽光下鍛造的。雖然外表端莊,但她從荒蕪的荒野中解放出來的代價是如此可怕,甚至至今仍縈繞在她的夢中……

  我是美麗尤物,他們說。如沙丘漠海般潔淨無瑕,如沙漠的涼風般恬淡優雅。如海市蜃樓般華美誘人。他們凝視,他們回味;他們目不轉睛、食不知味。

  這麽美的尤物必須加以欣賞,他們說。於是,我被他們強迫著為他們失去希望、被沙塵覆蓋的面孔起舞。為他們饑渴、充血的眼睛起舞。為他們乾裂、嬉笑的嘴唇起舞。我在這些放蕩的觀眾前已不再是個人,而是來自異域的奇跡。我是美麗的尤物。

  如此美麗之物必屬於宮殿,他們說。所以他們綁起了我的手,將我與金像與珠寶掛飾一起鎖在貨車中。我和這些貨物一樣,是稀世珍寶中的鳳毛麟角,是總督寶庫中的一員。我聽說過這個暴君的可怕名聲,所以我惶惶不可終日。

  當貨車在山路上蜿蜒行駛時,我拿定了我的主意。我將從總督的手中逃離;我不會成為這個人的財寶與玩物。我以優雅熟練的手法解開了束縛,向自由的空曠奔去。貨車顛簸,守衛尖叫。馬兒驚慌,車輪掀起……

  我嵌入了一堆遺骸和碎片中。我的胳膊被卡住了。一條蛇靜靜地從石頭後出現,品嘗著空氣中的氣息。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攻擊了我。毒液慢慢擴散,在我的血管裡冰冷地流動,漸漸漫過我整條手臂——這一切強迫著我去做出那令人後怕的決定。

  刀很鈍,而我必須抓緊時間。在驚恐中,我鋸開胳膊、劈開血肉、鑿出骨頭。我每一聲尖叫都隻被回應以沙丘的死寂,漠風的刺骨,與月光的蕭瑟。我犧牲了我的美以換取求生的機會,在那一刻我以從未有過的熱誠向神明祈求著自己的命運。

  “我決不能被總督玩弄於股掌!我就是漠風,我的狂怒席卷所有的沙石與塵埃!”破盾者咬牙切齒地說著。她謹慎的張望著四周,一陣微風吹過,激憤而起的心慢慢平複起來,她提了提臉上的面罩,低著頭快步向村莊走去。

  這是一個非常殘破的村莊,僅有的十來座茅草屋半數都是坍塌的,一陣涼風吹過,便有不少茅草便從屋頂飄去遠方,於是一些房子的屋頂便只剩下孤零零房梁。破盾者走到村子的路口停了下來,凝神仔細地打量著村莊的一切,可惜,村莊安靜極了,只有半損的房門在風中吱呀作響。思考了片刻,她從背後摘下短槍,將左手的皮盾護在胸前,緩步走入村中。

  破盾者看了看四周的房屋,走向一間看起來還算完整的,最重要的是還有完整的房門的低矮房屋。

  “咚~咚~咚~”無人應答,破盾者想了想,轉身走向另一間房屋。

  “咚~咚~咚~”依舊無人應答,四周顯得更加安靜了。太陽昏暗的余暉灑落在破盾者身上,她緊了緊身上的衣袍,喉嚨上下滾動著,嘴巴微張,感受著太陽的最後一絲溫暖,她想了想還是什麽也沒有說出來。

  她轉回身子,正準備離開。只聽“哎呦!”一聲,接著是一連串摩擦茅草的聲音,滾動的聲音,最終化為咚的一聲重物跌落在地的聲音。她反射般將身體蜷縮在皮盾裡,右手緊緊的握住冰冷的短槍,接著扭頭看向聲音來源的方向。如同優美而炙熱的沙塵暴,她踏著舞步,衝了上去。

  “不~~!”寂靜的村莊響起了一聲淒厲的喊叫,

緊接著是數道破門的聲音。很快,她的四周便出現了十二三個人。他們有男有女,身上穿著破爛不堪的麻布衣服,有的人手上握著鏽跡斑斑的鋤頭亦或者是菜刀,然而更多的人只是握著稍微粗大點的扭曲樹枝。他們飽經滄桑的粗糙臉龐上,顯現出極大的恐懼與不安。  破盾者打量這周圍的這些人,從房屋到包圍她也不過二三十米的距離,他們卻一個個都大口的喘著粗氣,看著他們蒼老而又瘦弱的身軀,她輕蔑的笑了下。扭頭看向人數最多的位置,稀稀松松的人群後,一個女人正跪坐在地上,抱著一個男孩,她的眼睛透過凌亂稀疏的頭髮,焦急地上下打量著自己的孩子,情緒的劇烈起伏,導致她的身子不斷的在顫抖著。而那個男孩正透過人群惶恐無神地看著破盾者,臉色白的嚇人,瘦小的身軀都仿佛僵硬了一般。

  “我沒有惡意,只是來借個宿!”破盾者說話的聲音像是在沙漠許久不喝水的旅人,聲音沙啞的厲害,音色卻低柔動人,仿佛是被摧殘過的花朵,令人生憐。

  或許是聽出了她女人的聲音,但攝於她的短槍與皮盾,一個顫抖著的聲音喊道:“這裡不歡迎你,走開,你這帶來災厄的女人。”那人說完便又藏於人群之中。他自以為自己很隱秘,但在這稀疏的人群中,不過是鴕鳥一般罷了。

  破盾者用銳利的目光盯著那個出聲的人,那人頓時嚇得手腳發軟,撲通一聲栽倒在地。破盾者歎息一聲,說道:“我只是一個旅者,沒有惡意,太陽快要落下了。”頓了頓,她又說道:“我可以不在這停留,但是你們要給我一袋水,給我水我就離開。”說完她將短槍重新插回背後,將皮盾垂到腰間,示意自己並不是強盜。

  人群之中一陣嘈雜的騷亂,過了一會,才有個如枯樹皮般,眼窩深陷的老人走出來,深吸了幾口氣好讓自己站穩,然後說道:“我們這裡什麽也沒有,不過我們會給你水的,希望你盡快離開這裡。對了,西邊曠野之中有個很大的鎮子,那裡的領主正在招傭兵,給很多的錢,很多人都去了。”說完,老人飽含深意的看了一眼破盾者,然後從身後接過遞來的水袋,顫顫巍巍地捧著水袋向她走去。

  破盾者快步上前接過水袋,眯著眼看向太陽余暉的方向,看向那無比荒涼的荒野,她問道:“那個鎮子叫什麽名字?”

  “哈姆雷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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