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整好呼吸,我拿上鐵鍬和手電往前走去,在心裡有了堅定的想法之後,恐懼感逐漸減少了些。
我是一個想象力特別豐富的人,小時候做噩夢都能把自己嚇醒,父親為此還特意帶我去算過一卦,我記得那老先生算了一剝卦,這剝卦乃群陰剝陽之像,有去就生新之意。
父親問他什麽意思,當然得到的回答就是那不出意外的一句,
“天機不可泄露。”
奇怪,難道古時還真有人會把甬道修這麽長,走了許久,我才發現都已經看不見身後的阿秋了,這甬道卻還沒走到頭,手心已經開始出汗了,果然未知永遠都是最可怕的。
就在我焦急萬分的時候,忽然發現前面好像隱約有一點光亮,我心中大喜,身體不自覺地小跑過去。
不過接下來的這一切可能會讓我終身難忘。
“這他娘的是什麽?”我遠遠的看見那光亮處好像有個黑影。
我心想這鬼地方還有活物?然後下意識的拉了拉繩子,發現早已沒有任何阻力,我嚇得一動不敢動,甚至連呼吸都變的格外謹慎。
轉念一想,不行!不能再這樣下去,父親他們還不知道是什麽情況。
定下神來,我小心翼翼地移動過去。
管他是什麽,先來一鐵鍬再說。
那黑影好像也意識到了我,只是我沒想到這東西還會說話,更沒想到它居然會朝我大喊了一聲,
“誰?”
這聲音怎麽有點熟悉呢?
我去!阿秋!
接下來的不知道多少時候,我整個人是癱坐著的,沒有什麽比摧毀心智更能打擊人的。
阿秋說我在甬道消失之後沒多久,繩子便斷了,他知道我肯定出事了,但害怕過去找我會出現和我同樣的狀況。
既然終會回到原點,那不如就在原點等我。
“莫然,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阿秋率先打破僵局。
我沒有回答他,只是抬頭看了一眼,我閉上雙眼,冷靜下來,打算重新把事情捋一遍。
既然剛才的實驗沒有成功,那我們重新設想。
鬼打牆,鬼打牆,難道還真的有鬼不成?
不對,這好像不是一條直的甬道,剛才阿秋一直打著手電,我只在前方看見光亮,可背後還是一片烏黑,只是我過於緊張,認為我走的方向是直的,而且繩子是沒有感官的,為什麽會斷呢?
一切都是我的幻覺!
除了幻覺,我想不到更好的解釋了。
慢著。
我突然想到什麽,腦子裡同時像觸電一樣,渾身毛骨悚然。
阿秋從來沒有直呼過我的名字啊,怎麽會突然叫我莫然呢。
那我面前的這個人?
我瞬間清醒,慢慢抬起頭,目光緩緩地看向阿秋,才發現,後者的臉已經變得極為陰森恐怖,笑容扭曲,手裡握著那把白玉小匕首,猛然向我刺來!
我大叫一聲,竟昏了過去。
“少家主,你醒了?”等我醒來之時,聽見有人喚我。
我睜眼一看,阿秋又露出他無比純潔的表情盯著我。
“你是誰?是人是鬼?”我屁股不由自主的往後挪了挪,一下子又想起那個要殺我的阿秋。
“好了,你還活著,只是在那甬道產生了幻覺,要不是莫秋及時醒來,你小子恐怕凶多吉少啊。”一個特別熟悉的聲音傳來。
“爸!”我側過頭一看,父親和山子叔也正坐在旁邊,
還有那個李氏的女人。 父親說,那甬道之中幾乎全是可以讓人致幻的氣體,無色無味,甬道內又黑暗壓抑,所以根本無法發現,吸入腦中便會影響人的神經,從而導致出現幻覺。
從進入甬道之後,每個人都會產生不同程度的幻覺,可能是我想象力過於豐富,才會比他們中招的時間要長。
後來聽說父親他們當時也全部出現幻覺,不過山子叔對父親的忠誠大於這些幻覺的影響,所以才得以逃生。
“那這裡是?”我環顧了一下四周,發現我們現在應該是在一個諾大的房間之內,四周均刻滿了壁畫,而我們的正前方,有一張石雕的書案,還有一個石俑,這些簡單的陳設不像是古國遺跡啊。
“這是我們李氏先祖的密室。”那李氏女人開口說道,“這些壁畫應該是記錄當時族人遷移到的場景。”
“逃亡就說逃亡唄,當時打你們的是蒙古軍,也不算丟臉。”我回了她一句,心想,差點就被人給滅國了,還有心情遷移?
女人瞪了我一眼,繼續說道,“這個密室是當時的衛戍區。”
“不對,沒有這麽簡單,從一開始我就懷疑。”父親又插了句嘴,“當年你們祖先在存亡之際為什麽會選擇分支遷移到這麽危險的地方,還有這個石俑,這根本不像是遺跡啊。”
“莫家主,這不是你們該關心的事情,你們只需要幫我找到四乾龍牌,要知道,莫老爺子可還在等你們呢。”
“我只是稍做分析,希望你們也同樣信守承諾。”父親向來不喜歡受人威脅,可如今卻不得不向一個年輕女子妥協,如果放在平日,這麽跟父親說話,不知已經被活埋多少回了。
我沒再聽他們說話,當下最重要的是找到下一步該怎麽走,至少這個地方不可能會有什麽四乾龍牌。
我走到石俑面前,這石俑倒是雕刻的栩栩如生,怒目圓瞪,一隻手緊握著腰間的寶劍,好像隨時要準備戰鬥一樣,看來是被打怕了。
我出於好奇想拔一下那柄寶劍,手才剛使力氣,沒想到居然往下動了一下,隨之,這石俑身後竟然出現一條狹窄的密道。
我心中不免發笑,這李氏的人還真是別具一格啊,這抗日的時候要有他們,那地道戰還不得隨便打啊。
可是這種布局怎麽這麽熟悉呢,這越看越像北宋墓葬的風格啊。
莫家的人從小都學過中國古代建築的基本形式,這其中也包括了各朝各代墓葬的格局。
西夏是北宋時在中國西北建立的,宋遼還在爭霸之時,李元昊在西北偷偷創業成功,最後形成宋、遼、西夏三足鼎立的局面。
所以西夏墓葬的風格與宋墓有很多相似的地方,說白了也就是從人家那偷學過去的。
北宋墓多甬道,因為北宋經濟發達,當時私欲太重,又過度迷信,死了也覺得能把生前的財富一並帶走,可又怕盜墓賊惦記,於是墓道常常會設置很多條,用來迷惑,每條墓道雖然都能通往墓室,不過也都危機四伏,這也就能解釋為何之前山子叔會勘測出這麽多孔洞的原因了。
現在想來,家族中的記載應該是錯的。
李氏的人口中所謂的這個先祖遺跡,看來還真是個墓了, 而這條密道也應該就是墓道了。
不過這墓主人又是誰呢?西夏歷代帝王不都在賀蘭山的皇家陵墓中躺的好好的嘛?
而且這女的又為何要騙我們。
“不管是什麽,這一趟我們是非走不可了。”父親不知什麽時候站在我身後,拍了拍我的肩膀,在我耳邊輕輕說道。
果然,知子莫若父也。
“山子,莫秋,帶你們少家主去開開眼。”父親說完就先進入了墓道。
山子叔和阿秋也緊跟其後,那女人對那石俑作了個揖也跟了上去,我由於對之前那甬道還有些陰影,所以決定走在最後。
還有就是不想走在阿秋後面,就算知道先前那都只是幻覺,可他那張臉,我看著還是有些發怵。
這甬道又矮又窄,岩壁又極不規則,通過岩石的顏色來看,應該是在這祁連山脈中心的位置了。
“哎喲。”
一個不注意,我好像踩著什麽,腳一滑,摔了一跤。
然而這一跤不摔還好,誰料到我會摔了一半,一條腿跪著,一條腿躬著,最尷尬的是,兩隻手正扶在我前面這人的腿上。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一不小心踩滑了。”我趕緊起身連忙給她道歉。
這女的,千萬別給得罪了。
“無能。”她回頭淡淡的說了一句,然後繼續向前走。
“哎,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麽,李什麽?”就當我也準備起身的時候,突然發現,這個墓道在動?
不對,這個墓道居然在慢慢變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