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清晨，夏目醒的時候天還未亮。

黑壓壓的雲層壓著天空，陰影籠罩著整個秋田縣。

昨晚下了一夜的雪，下樓推門，雪埋到了小腿的位置。

也不知道，今天會不會繼續下雪...如果下了，明天有的忙了。

夏目收回思緒，去客廳拿了鏟子，換上保暖的衣服，出門去了。

大雪過後，每一步都能踩著松軟的雪花，呼出的熱氣在空氣中騰飛，肉眼可見。

走了沒幾步，夏目碰見了雨宮惠。

她穿著一件寬松的風衣，臉上帶著紅暈，額前冒汗，想來是早早就起床了。

“來得正好，過來幫忙。”她看見夏目，遠遠的說了一聲，之後找了個地方休息。

夏目點頭，上去幫忙鏟雪。

這一片地方，是露營地的公共區域，平時來往都比較頻繁，如果不把雪鏟掉，很容易打滑。

因為沒事乾，雨宮惠主動開口:“昨晚你跟由美出去了?”

“嗯。”

“幹什麽?”

“裝飾聖誕樹。”

“怎麽樣了?”她用一種不太關心的語氣問。

“嗯...勉強算裝完了，但由美不是很滿意，她說中午繼續。”

“要我幫忙嗎?”

“如果惠有空的話，可以過來。”

雨宮惠應了一聲。

她望向小路盡頭，那裡有一間木屋，順著窗戶似有若無的光，可以看見一顆聖誕樹。

夏目鏟了一會兒，覺得有些累了，便停下動作，從地上捏了個雪球，“打雪仗嗎?我讓你三球。”

“無聊。”她有些嫌棄，“有這閑心，還不如坐下多休息。”

“惠，你越來越懶了。”

“夏目部員，你要搞清楚，不是所有事情都有做的必要，我更願意稱我的態度為理智。”雨宮惠笑著拿了個雪球，一下扔在夏目臉上。

“無聊。”夏目這麽回答她。

雨宮惠聳了聳肩，仰頭看著雲層。

隨著時間推移，天空漸漸放晴了，陽光落在臉上暖洋洋的，非常舒服。

“明天就是聖誕了，惠有什麽安排嗎?”夏目問。

“問這個幹什麽。”雨宮惠轉過頭來，“你要找我出去?”

“雖然有這麽個想法，但天氣預報提醒，明天會有一場大雪，你要是不怕冷的話，我倒不介意跟你在雪地裡走走。”夏目笑道。

“太冷了，不想動。”惠拒絕了。

“真可惜。”

她輕輕點了點頭，又看他一眼:“這麽想讓我陪你?”

“沒，只是問一下。”

夏目拿起鏟子，一用力，將松軟的雪堆到路邊。

等到半小時以後，路邊疊起了高高的雪堆。

“你們兩個，過來吃飯了~~”左藤由美從旁邊走過來，揮手說道。

“哦——”

夏目遠遠的應了一聲，看著惠說:“走吧。”

“拉我，手沒力氣了。”雨宮惠坐在椅子上，甩了甩手。

“這是在撒嬌嗎?”夏目調笑道。

雨宮惠挑了挑眉頭，撐著木椅站起來，“哼，現在不用了。”

“等一下，我剛才是不是錯過了什麽?裁判，可以重來嗎?”

“晚了。”

看著她纖細美麗的背影，夏目反省自己，為什麽那麽多話。

...

早上鏟了雪，夏目跟眾人一起吃早飯。

木屋裡開著暖氣，眾人脫了外套，在一眾女生中，夏目的存在顯得格格不入。

但是，並沒有人提出質疑。

吃完早飯，左藤由美放下碗快，“等會兒去滑雪，有人要來嗎?”

“我。”鈴音舉手，“好久沒運動了，可以去玩玩。

”“鈴音就算不說，我也會帶上你的。”

“由美真討厭。”

“隨你怎麽說。”

左藤由美說完，戳了戳夏目，“你去嗎?要不要姐姐教你。”

“姐姐?”惠看了夏目一眼。

後者表示不滿，“看我做什麽?”

“我以為你又覺醒了一種變態的愛好。”

“嘖嘖。”小寺玉子在旁邊搖頭。

夏目還想反駁，卻被由美拉了下:“快說啊，要不要我教你。”

“不用，我會，近田老師有教過。”

“嗯?”

鈴音抬頭，看一眼對面的近田由美子，“什麽時候?”

“前些天，我住在近田老師家裡的時候，我們去滑雪。”

“你這麽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雨宮惠點點頭，瞥了夏目一眼:“被年輕漂亮的女老師帶回家，單獨住了兩個晚上...夏目部員的運氣倒是挺好的。”

“等一下，你描述的怎麽這麽怪?”

左藤由美哼了一聲，“你倒是說說，這有什麽問題嗎?”

“嚴格來講，有一些差別，但是不嚴格的講，沒有。”

“讓鈴音猜猜，這幾天可能發生的事情——晚上，洗完澡又喝了酒的近田老師，不小心走錯了房，然後跟夏目同床共枕。”宮川鈴音露出苦惱的神色。

“這種劇情我只在書裡見過。”夏目發言。

“很有可能呢，以這個湖塗教師的風格。”雨宮惠搭腔，“而且，某個色狼說不準會順水推舟。”

“我再次申明，本人富有原則，請不要汙蔑我。”

可惜，沒有幾個人信的。

鈴音繼續講:“白天，來到溫泉旅館的兩人，因為沒有規劃好時間，意外進溫泉，看了對方的裸體...”

“這個更不可能了！”夏目一拍桌子說道。

“你反駁的這麽快幹什麽?是不是心裡有鬼?”由美開口。

“汙蔑，這完全是汙蔑！”

夏目冷汗直冒，“這些都是沒發生的事情，你們不要瞎猜。”

“是嘛?”

“當然是了！”

宮川鈴音哦了一聲，單手撫著臉，“可是，近田老師卻不是這麽想的...”

“嗯?”

她們怔了一下，往旁邊看去。

近田由美子紅著臉，一聲不吭地低下頭，像是被說中心事似的。

她見眾人直勾勾的盯著自己，只能細聲細語的說了一聲:“才沒有的。”

“...”

夏目直呼要遭，這種態度跟承認了有什麽區別。

由美眼睛都要冒火了，心想絕對發生了什麽，剛想質問夏目，可在這麽多人面前，她還是選擇給夏目留面子。

鈴音倒是不慌不忙，看著低著頭的近田由美子，喝了一口茶水。

“時間也不早了，這些事回來再說，現在先走吧。”最後還是由雨宮惠打破了沉默，主動開口。

“多謝。”夏目小聲說。

“謝什麽，你冤枉不冤枉，我還不知道嗎?”

雨宮惠能看出夏目的心聲，自然不會被誤導。

“那剛才為什麽不幫我解釋?”他問。

“啊，我想看你惹眾怒的樣子。”雨宮惠微笑道。

“真過分。”夏目有些不滿。

“跟女教師回家住了兩天的夏目部員，有什麽資格說這話呢。”

說完，雨宮惠揚長而去。

...

滑雪場離露營地稍微有點遠，眾人乘訂好的大巴車前往，很快到了山腳。

“要不要坐纜車。”左藤由美問。

“走山路很累的，肯定要啊。”這是玉子的話。

除了她們幾人，這次露營的大部分人都來了，因為這個計劃提前幾天就說了，所以報名的人很多。

“我跟由美子一組。”抽簽的時候，惠開口。

“惠?”

由美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但沒有反對，“行，那我跟鈴音一組。”

宮川鈴音顯然對這個安排不滿意，但是奈何由美態度堅定，最後只能同意了。

剩下，便是夏目跟小寺玉子一起，坐上了觀光纜車。

“先說好，我有點恐高。”小寺玉子眨了眨眼說。

“所以?”

“所以我的分貝會很高，你自己注意。”

“...”

觀光纜車速度並不快，從上往下看，可以看見遠處的帳篷，靠近山腳的地方，人群變得跟螞蟻一樣大。

兩人一排，在夏目前面的，是惠與由美子。

雨宮惠沉默了一會兒，緩緩開口:“我以為你對年紀小的不感興趣。”

“...原本是這樣的。”

“那為什麽改了呢?”

近田由美子吐了吐舌頭，“這裡面有很多原因，你要是願意聽，我回去慢慢講。”

“我不想知道那麽多，我就想問，是誰先開始的?”惠問。

“我。”

“所以，你跟他說清楚自己的想法了?”

“說了。”

“夏目怎麽回答的?”

“他拒絕了。”

聽到這個答桉，雨宮惠先是滿意的點頭。

之後，惠又皺起眉頭:“所以，你現在究竟是想幹什麽?不是被拒絕了嗎?”

“追求我的未來，誰說拒絕了就不能再追的?”

雨宮惠雙手抱胸，輕描澹寫的說道:“你的未來是一個人渣，他心底的想法是大被同眠，就算這樣，你還要堅持嗎?”

“我不在乎。”

雨宮惠輕輕吸了一口氣，覺得這個人一定是瘋了，“無論是你，還是由美，我都不能理解。”

“我跟惠不同，當個混吃等死的干物女就滿足了，碰見機會，我就想主動一點...至於惠剛才的話，我聽鈴音說過。”

“她早就知道這件事了?”雨宮惠問。

近田由美子搖頭，“我不清楚，但鈴音確實很討厭我，從一開始就再防著我了。”

雨宮惠歎了口氣，“她真是一點用都沒有，內訌倒厲害。”

說完，她盯著近田由美子沉思，似乎再考慮怎麽處理她。

近田由美子低著頭不說話。

她的心跳很快，因為惠的決定，會影響接下來的一切。

半晌，察覺到旁邊沒動靜，近田由美子給了惠一個疑惑的目光。

“你看我幹什麽?”雨宮惠轉頭問。

“啊?”

近田由美子怔了一下，然後解釋道:“你還沒說，自己同不同意呢。”

“...關我什麽事。”雨宮惠奇怪的看著她。

“惠，你不在乎嗎?”近田由美子小心翼翼的問。

“我在乎又在樣，你會放棄嗎?”雨宮惠懶洋洋的說。

實際理由並非如此。

現在的自己，沒有資格管夏目的事情，所以她不會說什麽。

至於以後，就截然不同了。

“這個還真會...”近田由美子鄭重其事，“如果你拿著一億日円的支票甩在我臉上，讓我現在起不靠近夏目，我說不準就從了...”

“...”

雨宮惠抿了抿嘴，開始考慮這個可能性，但是過了一會兒，又猛然回神。

既然夏目拒絕了她，那自己就沒必要多此一舉，如果以後每個女人都用這種理由威脅自己，難不成一個個的給?

而且，近田由美子的底線比自己想象的要靈活，拿錢不辦事也是極有可能的。

“你拿了錢，又死心不改怎麽辦?”雨宮惠問。

“那確實是一個問題...”近田由美子猶豫。

“算了，不說了。”

雨宮惠歎了口氣，“在我和巫女分出勝負前，我沒有資格管你，你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分出勝負後呢?”

“自覺地走， 不用我多說了。”雨宮惠澹澹的講。

“我明白的。”

至於她是不是真的明白了，雨宮惠並不關心，她隻關心，接下來的滑雪有沒有趣。

雨宮惠下了纜車，“走吧，跟我去滑雪。”

“來了，等等我。”

...

在惠後面，夏目與小寺玉子也從纜車上下來。

腳踏實地以後，小寺玉子松一口氣，“總算活下來了。”

“既然這麽害怕，幹嘛不走上來?”夏目問。

“笨蛋，因為走很累啊！”

“我不能理解，你喊的不更累嗎?”

“所以你是笨蛋。”

“...”

跟小寺玉子邊走邊聊，等到達滑雪場後，夏目去借滑雪板。

穿戴整齊，雪道上已經有很多人了，夏目放眼望去，都是一些年輕男女。

“喂，瞎看什麽呢。”他的肩膀被人拍了下，轉頭是由美。

她的黑發束成鈴音一樣的馬尾，帶著護目鏡，身上穿著乳白色的運動服，看起來青春靚麗。

“我剛才在想，如果有一位美少女出現在我身前，還吻我一下，那我一天都會很開心。”夏目笑道。

左藤由美衝著他吐舌頭:“哼，你想得美。”

“由美，要比比速度嗎?”夏目提議。

“練了幾天就敢跟我比了。”左藤由美雙手叉腰，“來啊，輸的人學小狗叫。”

“我說三二一就開始。”

“抱歉，我先走了~~”左藤由美笑著揮了揮手，直接滑了下去。

“等等，你不按規則——”夏目連忙跟上去。

“記得學小狗叫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