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四喜好奇地問道:“你聽誰說的?我在九江公司的碼頭裝卸過幾百次貨,晚上的活也乾過幾十次,還從來沒見到過軍火。”
張不餓回答道:“我是聽住處附近的一個大哥嘮的,他也是碼頭工人,經常在九江公司的碼頭乾活。
他當時特別肯定的說,晚上在九江公司的碼頭乾活時,看見有些箱子裡裝著槍,有些箱子裡甚至還藏著人。”
聽到張不餓的話,張四喜立刻做出了自己的判斷,他笑道:“小東北,你就是太實誠了!聽別人說話,聽不出真假。
你想想,九江公司如果真的在做軍火生意,怎麽會大意到讓他同時看到槍和人?就算他真的看到了,也不可能活著告訴你。”
張不餓聞言震驚道:“這麽說,他是騙我的?”
張四喜擺擺手說道:“哎,談不上騙不騙的。在碼頭乾活,太苦了!要是不給自己找點樂子,怎麽乾的下去?
沒娶妻生子的,還可以去打個牌,喝杯酒。結了婚,生了孩子的,就只能去找人聊天。感覺憋氣時和別人吹個牛能讓自己舒服一點,等你乾的時間長了,就明白了。”
張不餓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開始專注的解決手中的雜糧餅和熱水,以防它們變涼。
吃完午飯,二人繼續運貨,直到所有貨物入庫,才結束了一天的忙碌。
張四喜急於拿著領到的工錢,給家裡的妻兒買糧做飯,與張不餓相約明天在碼頭見後,就匆匆向家趕去。
望著張四喜離開的背影,張不餓深呼一口氣,轉身走向了棚戶區。
進入棚戶區的張不餓,並沒有回自己名義上的家。拐了幾個彎,又翻了幾座牆,確定沒人能跟蹤自己後,張不餓進入了一條破舊的小巷。
走到小巷的中央後,張不餓俯身抽出一面殘破牆壁下的十幾塊磚,一個大洞隨機出現在他的面前。
脫掉身上的外衣,從洞中拿出包裹好的西裝穿在身上後,張不餓的形象立刻從一個碼頭苦力變為成功人士。
將脫下的衣物塞入包裹中,還原一切偽裝後,張不餓雙手攀牆,翻出了小巷,離開了棚戶區。
沒過多久,張不餓的身影就出現在了上海特高課總部的大樓外。向守衛出示了他的證件後,張不餓走進特高課的總部,徑直來到了特高課課長赤木雄一的辦公室。
“赤木大佐,我已經詢問過多名經常去九江公司碼頭乾活的老工人,暫時沒有發現九江公司的異常。”
聽到張不餓的匯報,赤木雄一感到有些失望。
在來上海之前,看過特高課總部被襲經過的赤木雄一,就懷疑襲擊者很有可能不是當時倉皇逃竄的軍事情報調查處上海區的特工,而是從國統區支援來的精銳特戰小隊。
為此,他在來到上海之前,從哈爾濱警察廳征招了一批特務科的中國人,秘密潛入上海,偵查上海灘所有碼頭的情報。
能夠進入哈爾濱警察廳特務科的中國人,都是一些無父無母的孤兒,在10~12歲就進入日本人控制的學校學習,很容易受到日本人的洗腦。
這些純正的中國人對於漢語無比熟練,又大多做過苦活,累活,只要洗腦成功,他們比大多數日本精銳特工,更適合潛入到中國社會的底層。
赤木雄一原本希望這張隱藏的底牌,能給他帶來一些驚喜,但到目前為止,他們還沒能傳遞回任何有價值的情報。
“既然沒有收獲,為什麽不按指令繼續潛伏,
反而冒險來這裡。” “赤木大佐,您曾說過如果有重要的商業情報,也要第一時間向您匯報。
我今天在碼頭卸貨時,發現所有的貨物都是翡翠原石和黃金,其數量足以滿足目前整個上海的需求。
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這批貨物的主人,將是第一個試圖在新上海出售大量奢侈品的商人。
如果他能盤活上海的奢侈品市場,上海的經濟將快速複蘇,所以我認為有必要盡快跟您匯報這個情況。”
聽了張不餓的話,赤木雄一陷入了沉思。
按常理來說,赤木雄一並不負責上海的經濟複蘇,完全沒必要關注對上海經濟複蘇有利的商人。
但上海的經濟如果能夠複蘇,中國特工在上海潛伏的難度將會增加,日軍在組織搜捕時,也將更容易獲得成功。
而且赤木雄一除了是情報部門的負責人外,還是個希望日軍獲勝的日本人, 他很清楚現在日本政府面臨的困境。
由於糧倉被炸,耗時三個多月才打下上海的上海派遣軍,再也無法前進一步,原本快速拿下南京的計劃,自然也化為了泡影。
按照大本營的安排,進攻南京的計劃,要到明年3月才能執行,這將使日軍在短期內無法在前線戰場做出大的突破。
大多中國商人害怕國軍再打回上海,不敢在此時幫日本人的忙,以防遭到清算。
而商業的蕭條毫無疑問會加重市民們的恐慌心理,哪怕日本人在報紙上寫出一條又一條前線大勝的消息,也沒有多大效果。
因此,上海經濟遲遲無法複蘇,大本營所制定的從上海榨取外匯的計劃,也不得不延期製行。
赤木雄一很清楚大本營的保守,接踵而至的困難,很有可能讓他們誕生出停轉談判的念頭。
所以他想盡快複蘇上海的經濟,給大本營以及強心針,讓他們堅定打下去的決心。
雖然有著向派遣軍總部申請乾預的衝動,但理智的思考了一陣後,赤木雄一還是放棄了這個想法。
若是此時軍隊已經佔領了南京,這些奢侈品還有可能起到推動經濟複蘇的作用,但現如今SH市民對日軍戰力的質疑與日俱增,軍方再怎麽干涉,也無法影響大局。
“你的情報很有價值,東亞人民為你驕傲,回去繼續潛伏吧,不要露出破綻。”
“嗨!”張不餓聞言點頭應了一聲,就走出了特高課總部,卻沒注意到一個身影正緊跟在他的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