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得知那些黑衣人是陳洪濤的手下後,於拯民立刻就有了別樣的心思。
作為東亞反共同盟會的副會長,於拯民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一個可以隨意支配的打手。
空有日本人這座大靠山,卻連狐假虎威的實力都沒有的於拯民對此很是苦惱。
因此,在發現陳洪濤能夠在上海調集大批手下時,陳洪濤在於拯民眼中的價值立刻直線攀升。
在於拯民看來,只要能夠得到這位滇緬豪強的投靠,他在東亞反共同盟會內的地位必然會有質的改變。
聽到於拯民好似無意的試探,陳洪濤說道:“於副會長,在下別的不多,唯獨手下多。
只要於副會長有需要,在下隨時聽候調遣!”
於拯民聞言爽朗地笑道:“苗兄當真是爽快人,你這個朋友,我交定了!
不過苗兄,你以後也不要再這樣見外。既然你入了我們東亞反共同盟會,我們就是志同道合的兄弟,哪有什麽地位高低可言。
苗兄若是看得起於某,只需叫一聲於見便可。”
陳洪濤雙手端起酒杯,說道:“既然如此,在下便不客氣了,這杯酒,祝於兄前程似錦!”
看著眼前的陳洪濤語氣中隱隱透露的一絲傲氣,於拯民對於陳洪濤在滇緬地區地位的猜測,不由得又提高了一些。他同樣舉起酒杯,笑道:“同喜!”
……
百樂門舞廳內,吉田英樹打了個哈欠。雖然此時已是深夜,但受過專業訓練的吉田英樹完全有能力克制體內的疲倦,保持完美的狀態。
真正令吉田英樹露出如此疲態的,是數個小時的無所事事。
由於從小家境貧寒,吉田英樹一直希望用自己的努力改變自己的人生。
從上學時醉心學業,到加入情報機構後專心工作,吉田英樹從來都沒有個人的愛好,對於歌舞,自然也不感興趣。
他實在想不通,赤木雄一為什麽要帶他來這種地方,耗費寶貴的時間。
“吉田君,打起精神來!我以前也和你一樣,覺得平民出身的我們,不應該將時間浪費在消磨意志的享樂上,而是應該將全部的時間都放在事業上。
但時間賦予我的經驗告訴我,對於一個特工來說,娛樂場所是個好地方。”
雖然心中依舊不解,但出於對赤木雄一個人的崇拜,吉田英樹還是打起了精神,繼續觀賞舞女的舞姿。
就在這時,一段對話吸引了吉田英樹的注意。
“老袁,咱們這次可算是死裡逃生啊!前幾天,我真以為咱們要在栽在小鬼子手裡了。”
“老李,你瘋了?這裡是舞廳,閉上你的嘴!”
“老袁,你怕什麽?不要說總部剛剛被炸了的小鬼子不可能在這裡,就算他們在這兒,難道還能聽得懂中國話不成?”
“媽的!喝兩口貓尿,你就管不住嘴!”被稱作老袁的男人低聲罵了一句,背著被稱作老李的男子離開了百樂門。
曾經在中國各地繪製地圖,能夠熟練運用漢語的吉田英樹完全聽懂了二人的對話,他立刻跟著走出了門,準備前去跟蹤,卻被赤木雄一一把拉住。
“吉田君,有人會跟著他們的,不需要你這個特務科長親自出跟蹤。”
吉田英樹聞言恢復了些理智,他強行壓下立刻跟上去抓出大魚的衝動,有些不可思議地問道:“赤木君,您是怎麽知道這些老鼠會在今天來百樂門的?”
赤木雄一笑道:“吉田君,
如果是你為了逃避追殺,不得不躲避了整整一個月,在得知追殺你的人橫死街頭後,你會想做什麽?” 吉田英樹想了想,說道:“確認那個追殺的人是否真的死了。”
赤木雄一聞言被哽了一下,有些無奈地說道:“你的想法和大多數人並不一樣,大多數人在遇到這種情況後,都會感到十分的喜悅,並想要宣泄自己的情緒。
許多平時很吝嗇的人,也會在這種時候選擇一擲千金,以便自己哪天萬一真的死了,也不能留遺憾。
這種時候,全上海最奢華的百樂門,無疑是最容易遇到他們的場所。
吉田君,想要做一個合格的特工,你就要能預料到敵人想做什麽,並在他們做之前就設好埋伏,這樣才能掌握主動。
若是一直跟在敵人的屁股後面,通過蹤跡尋找,你就會永遠落後敵人一步。”
“嗨!多謝赤木大佐教誨!”吉田英樹恭敬的向赤木雄一行了一禮。
……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相談甚歡的陳洪濤和於拯民最終依依不舍地做出了告別,離開了浦江飯店。
坐上早在一旁等候的黃包車,陳洪濤又一次陷入了思考。
陳洪濤原本的計劃只是結識主管商業的於拯民,通過給他足夠的利潤,讓他為自己的生意提供方便。
但通過這次接觸,陳洪濤敏銳的發現了於拯民對武裝力量的渴望。
陳洪濤相信,若是自己此時全力支持於拯民,必然能讓他的商業得到更多的支持。
但這樣做會讓他明面上的勢力和於拯民成為真正的利益共同體,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對於近代史,僅僅只是有些了解,卻算不上精通的陳洪濤,並不清楚於拯民的未來如何,因此有些舉棋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