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碼頭工人卸貨的同時,貨輪上的眾多船員也相繼下了船。已經在大海上漂泊了許久的他們,需要在這難得的靠岸時間裡,補充好食物和淡水,更需要好好的放松一下自己的身心。
這一幕在任何國家的碼頭都十分常見,海關的日本士兵也並沒有多麽重視,在確認了這些船員身上沒有攜帶違禁品後,很快就放行了。
隱藏在碼頭工人中的上海區情報科和行動科的特工見狀,都不由得松了一口氣,隨即便與許多因為沒有搶到活,準備回家睡覺的工人一起,離開了碼頭。
從淞滬會戰結束到現在,上海區的特工便一直惶惶不可終日,隨著越來越多的同僚犧牲和被捕,沮喪和恐慌的情緒已經在上海區的特工中間完全蔓延開來,此時的他們已經沒有了找日寇報仇的想法,隻想安全的生存下來。
不被日本人發現,已經成為了他們現在唯一的追求,而這也是周偉龍在缺少安全據點的情況下,依舊申請大量增援的原因。
上海區的特工已經丟了魂,讓這樣的人去執行任何任務都是不保靠的,只有注入新的生力軍,才能打開局面。
……
上海市區的一處大宅內,十六名身穿船員製服的男子身姿筆挺的站成一排,面向著前方的李宏宇和劉安。
此時的天空已經浮現了魚肚白,李宏宇的心情也與天空一樣,在經歷了長久的黑暗後,終於見到了一絲曙光,他笑著說道:“不錯,深入敵後還能有這種銳氣,不愧是黨國的翹楚!
我相信,你們的到來一定會改變上海區現在的處境,讓上海區再次成為鬼子的噩夢!”
看著李宏宇講話時那真誠的笑容,身穿船員製服的特工們都不由得感到一陣欣慰。
作為曾經清剿過日本間諜的特工,他們很清楚在敵後作戰的艱難,此次來到上海,也都是報了殺身成仁的決心。
現如今,他們從上海區情報科科長的臉上看到了對他們的重視和歡迎,這使他們頗有一種遇到伯樂的感覺。
士為知己者死,能夠擁有一位重視自己的長官,對他們的敵後生涯來說,無疑是個好的開始。
然而,這些特工們並不知道,李宏宇的笑容雖然真誠,但卻不是為了他們的到來而笑。
真正令李鴻宇感到身心愉悅的,是這次增援的人數只有十六人,他只需要隱藏好八個人就能交差,這比他預想過最好能只有二十人的結果還要好很多。
與李宏宇相比,劉安的臉色卻很是難看,他粗暴的打斷了李宏宇的講話:“李科長,我還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問,你的講話還是留在以後進行吧!”
沒等李宏宇回話,劉安就轉過身,問道:“不知道各位弟兄都是從哪裡來的?”
聽到劉安的話,一位三十多歲,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面上閃過一絲不悅,他回答道:“劉科長,我叫魏元吉,是蘇杭情報科副科長,其他十五名弟兄都是我的老部下。這一次上海區的情報網被摧毀,周區長在處座那裡點了我的名,我就把他們都帶來了,他們是我接下來準備重建上海情報網的主力。”
魏元吉的話裡話外間已經透漏出了對劉安的不滿,他隱晦的點出了自己來上海是被周偉龍請來的,並不是他自己想來,而且他是搞情報的,與劉安並沒有什麽直屬的關系。
遭受了巨大損失,有可能出現叛徒的是上海區的特工,而不是他們這些冒險深入敵後的蘇州特工,
劉安不應該用懷疑的態度來對待他。 只可惜,魏元吉的暗示都是對牛彈琴,並沒有起到半點效果。
劉安本就不是特工培訓班出身,而是在軍事情報處行動科擴招時加入的軍事情報處,一直以來也都是依靠行動才在軍事情報處站穩了腳跟, 對於揣測人心,劉安完全沒有經驗。
再加上他此時已是急火攻心,根本就沒有注意到魏元吉神態上的變化,他繼續追問道:“魏副科長,你確定你所乘坐的貨輪上,除了你們,再沒有我們軍事情報出的兄弟了嗎?”
“當然,我們在船上待了那麽久,怎麽會連有自己人都不知道,這兩艘船上的所有人都是我們安排好的,船從出發後,就再也沒靠過岸!
李科長,我的弟兄們已經做了很長時間的船,再加上有些水土不服,許多人都不太舒服,能不能麻煩你給他們安排一個安全的地方,讓他們先休息一下?”
看到劉安還想再繼續追問,李宏宇連忙說道:“當然沒問題,劉科長,弟兄們一直在海上顛簸,身體難勉不適,咱們還是按照原定計劃,將他們分別帶回去吧。
什麽問題也不急於現在這一時,等弟兄們歇一歇再問,不是一樣嘛!”
“好吧,就按你說的辦。”雖然心中還有很多疑惑,但擅長行動的劉安也很清楚,上海市區不是久留之地。
若是在這裡被日本人圍住,他們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逃不出去,盡快回到法租界無疑是現在最重要的事。
劉安和李宏宇達成共識後,行動很快就開始,數次慘痛的教訓,已經讓軍事情報調查處的特工們明白,身陷敵後時,時間是多麽的重要,在許多時候,一分鍾的時間,就足以決定生死。
心神不寧的劉安並沒有指揮整個行動,他跟著第一批向法租界轉移的人員,最先返回了法出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