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知道你們會這個樣子，吳龍心裡暗笑。

“沒錯，製作成本就是一萬五千美刀。至於為什麽會這麽少，你們看劇本就知道了。”

文之仁和沃納雖然還是不相信，這個世上有能用一萬五千美刀就能拍攝並上映的電影。

但是，他們還是老老實實地打開劇本觀看。

這是關於一對年輕夫妻的電影。他們搬進一個位於郊區的大房子。可是，房子裡似乎有讓人恐懼的存在。每當他們睡著或半夢半醒之時，總能聽到莫名的響聲。

而黑夜裡，這樣的響聲能讓人驚恐。

為了弄清真相，他倆決定用攝像機拍下熟睡的自己，看看到底有什麽東西。

於是，可怕的事情出現了，一切無可挽回。

整部電影需要的演員並不多，甚至可以說，連群演都不需要。

而整部電影的場景，也基本都是在室內。

沒有特效。

也就是說，只需租一個房子就能拍攝。

而演員，不需要請名演員，更不能請名演員。

文之仁和沃納已經看出來，這又是一部偽紀錄片。偽紀錄片想要真實，就不能是出名的演員。

想要演技好，價格低的演員很難嗎?說難不難，說容易也不容易。也許名導演難找到演技好片酬低的演員，但像文之仁和沃納這種在底層混過的人，肯定很容易找到。

等他們看完劇本，吳龍問他們。

“如何，一萬五千美刀能拍出來嗎?”

兩人不好意思了。文之仁還是回答:“能。”

不需要像《女巫布來爾》那樣拍外景、找群演，什麽都是怎麽簡單怎麽拍，當然可以。

而且，房子還不能太好。房子太好像有錢人才能住的話，觀眾的代入感就不強。

應該是很多人普遍都能住的那種。

“那麽，現在你們看過了劇本，有什麽問題要問嗎?覺得這個劇本如何?”

“龍哥，這是不是算是偽紀錄片?”沃納看出其實和偽紀錄片又有點不一樣。

“算是。”吳龍回答。

“龍哥，這部電影要運營嗎?”沃納又問。

“不用太特別運營。你們自己暗中發起一個興趣話題就可以。比如說，我們睡覺後房間裡都發生了什麽，以這樣題材讓有興趣的網友自己拍攝晚上睡覺後，房間裡的情況。這是個很有趣的事情，應該會有人參與，並拍攝上傳。更有可能，有人為了流量做假視頻出來。但是，這些都與你們無關。甚至，你們的拍攝，要在這個題材在網上開始之後。”

文之仁和沃納聽明白，這裡要撇清自己。但同時也是督促他們，要盡快拍攝出來，避免被人搶先拍攝。

“龍哥，還有什麽要說嗎，我覺得還需要你的提點。”文之仁道。

吳龍想了想，說道:

“既然是偽紀錄片，那麽看起來就要像私人安裝攝像頭拍攝，不能像拍電影的樣子。所以，燈光要注意，不要被拍到或者拍出反光的效果。雖然普通觀眾不是專業人員，不容易發現。但看起來肯定和現實中的不一樣，那麽代入感就不一樣。”

文之仁和沃納點頭，確實如此。這點又和《女巫布來爾》的戶外拍攝不同。

室內有很多反光源，容易穿幫。燈光太多，因為室內空間小反射和漫反應增大，感觀看起來會不一樣。

“這個劇本以及台詞，你們並不一定要完全遵照。如果你們有創作靈感，可以根據現場拍攝情況修改。”

文之仁和沃納再次點頭。不過兩人也只是點頭，並不認為自己能修改吳龍的劇本。

他們不只拍過吳龍的《女巫布來爾》，

還看過別人拍吳龍的劇本的電影。比如《死神來了》和其他電影。他們相信那些導演也不敢改吳龍的劇本。按吳龍的劇本來拍，可以保證成功。

改了吳龍的劇本，成功了還好說，不成功責任在誰?

文之仁和沃納自己失敗過一次，更加不可能改吳龍的劇本。

“龍哥，關於角色的選擇上你有什麽建議嗎?”文之仁問。

“你有什麽看法?”吳龍考他。

“我覺得，男女主角最好在現實裡是情侶，這樣演起來才自然。我們這是偽紀錄片，電影男女主角是情侶，那麽現實中的演員也應該是情侶。”

吳龍點頭認可。

“不錯，就是這個意思。你們看，其實你們是有能力的。而且，這兩個演員不僅僅是情侶那麽簡單，還應該是多年的情侶，生活中少有爭執。最好男演員有那麽點大男子主義，就和男主角的人設類似。”

“這部電影的難度之一，就是男女演員的人選。男女演員選得好，這部電影就成功了一半。所以，在選角上你們一定要把控好，寧可花時間選演員，也不要勉強。”

沃納似乎被吳龍的話開了竅，說道:

“我有點明白了。是不是這樣，我們給試鏡演員的角色人設只有大概，並不具體。但面試時，讓演員自己根據大概描述，自己擴展角色的一些背景故事。如果與我們想要的演員相符，我們就選他們。”

吳龍稱讚道:

“這是個不錯的主意，你們可以嘗試。”

“但是，不要讓演員有太過自由的即興創作。比如不要過多地使用對方的名字，否則會減弱真實感和觀眾的代入感。也不要進行強迫性的說明。”

文之仁和沃納想了想，點頭表示理解。

不過多使用對方名字，相互說話時直接說。這樣一來，沒了名字的阻礙，觀眾們感覺是對自己說一樣。現實生活裡，相互對話確實不會過多地說出對方的名字。

而不進行強迫性的說明，就很好理解。彷佛是在向觀眾解釋一樣，生怕觀眾不了解。這樣容易看出是拍電影的痕跡，阻礙了偽紀錄片的真實感。

“音效和布景，也要體現出自然主義的效果。比如，可以在房間裡用一種單調的嗡嗡聲，再在裡面加進分貝很低的隆隆聲，形成一種聽起來好像是一個人在以一種低沉，卻又聽不清的聲音在說話。”

吳龍的提點，其實在他給的劇本附後相關中，都有詳細的各種操作，甚至包括打燈方式都有。這樣可以讓他們盡快地做到最符合原版電影的拍攝，反正都是系統提供，不用吳龍操心。

得到吳龍的指點，文之仁和沃納才有了點信心。否則，製作成本才一萬五千美刀的電影，他們可真是沒信心拍成功。

回到好來呼，兩人開始研究。吳龍雖給了詳細的指點，劇本後也有很多具體的操作。可有一些事情，還是需要他們兩人自己解決。

比如吳龍說的，先在網上暗中挑起話題，讓網友們自發拍攝自己晚上睡覺時房間裡的視頻。

這件事傳開後，也許會有人得到靈感，也拍一部這樣的電影。

而他們需要等網上發起這個話題後，才能去招演員。

演員很重要，吳龍特別強調了。可想要找到合適的演員，需要時間選角。這段時間，就怕被別人鑽空子，搶先拍攝了。

這部電影的拍攝周期並不長，一個月不到肯定能拍成。可前期準備工作還是要花時間的。選角花時間，布置房子花時間，音效測試花時間。這些基本上都只能是他倆自己親自來做。

因為，一萬五千美刀的製作成本，他們請不起太多人。

燈光、場記、攝影、甚至道具師，都是他倆兼職，這樣就能省一大筆錢。

做計劃時，沃納驚呼:

“我明白了，為什麽製作成本那麽低，龍哥就是故意不讓我們請專業人士來弄。”

文之仁聽到沃納這麽說，也立即明白沃納的意思。

“你是說，不請專業人士來弄，我們這種有點專業又不專業的人，可以保證一定的水準，但又會有不足的地方。而不足的地方，才能讓觀眾感覺到真實，對嗎?”

沃納抬手要與文之仁擊掌，兩人擊掌。

“我們就是最好的搭檔，你太了解我了，這是這樣。普通人怎麽可能那麽專業?不專業，看起來才真實。太專業，觀眾們就有一種看電影的感覺。”

“龍哥太厲害了，只是減少製作成本，就能有這麽多道理在裡面。如果我們不是拍這部戲，根本學不到這裡面的奧妙！”

“跟著龍哥拍戲，真是最正解的選擇！”

兩人相互商量，花了幾天時間做好計劃。

先是確定大致的裝飾，然後測試音效和燈光布景，做到心理有數。保證拍攝過程不需要再討論。還提前做好一些道具。

又模擬過多遍，確定沒問題後，他們才開始暗中在網上挑起話題。

其實，拍攝晚上睡覺時自己房間的視頻，之前就有過。只是很多視頻什麽內容也沒有，很無聊。

而這一次，他們並沒有在探索詭異網站發帖發起，而是在別的網站論壇提出建議。建議也從簡單地拍攝夜晚睡覺的房間，加入了一個噱頭。

就是在睡覺前使用通靈板之類的東西，或其他通靈儀式，然後拍攝當晚睡覺的房間。

文之仁還特意給出科學理論，說這樣做可以讓人潛意識感到害怕。睡覺時的夢境就是潛意識的體現，睡覺前通靈儀式，可以刺激潛意識，很大機率讓人做惡夢。

所以，這類視頻的主題就是《挑戰惡夢的夜晚，你敢不敢?》。

這個主題吸引到一些喜歡挑戰或喜歡顯示自己膽大的人，於是開始有人布置好攝像頭，自拍通靈儀式後睡覺。

第二天將視頻放到網上。因為未剪輯，全部播放，還特意分割成許多連續的小段上傳。並宣傳，什麽也沒有，一切都是騙人。

很快，就有人分享到探索詭異網站，更有好事者@文之仁和沃納的帳號，讓他們就這個題材拍電影。

看到這裡，文之仁和沃納笑出聲。

“天啊，太好笑了，連理由都遞到我們面前，還有什麽理由讓我們不拍這部影片?”

“龍哥的設計妙了，他一定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稍微一弄，就有人把理由放到我們面前。這一次，我們不僅不會被嫌棄，還會因此吸引影迷觀看！”

兩人心中高興，趕緊啟動拍攝計劃。

找合適拍攝的房子，選演員。從一百多個演員當中，他們找到了想要的演員。

開始拍攝，很快就拍完。

時間一天天過去，吳龍的《冰雪奇緣》還未放映，《靈動:鬼影實錄》便已經開始和發行公司洽談上映檔期。

“什麽?你們確定自己沒有搞錯?一萬五千美刀的製作成本?確實不是為了噱頭亂填的數字?”

“一萬五千美刀的製作成本?宣發費用多少?沒有?”

“你們是怎麽想的?《女巫布來爾》六萬美刀的製作成本，拍成那個樣子。一萬五千美刀你們想拍成什麽樣子?《女巫布來爾》好歹還有一千八百萬的營銷費用，你這破影片連營銷費用都沒有！”

“真不知你們是怎麽想的，《女巫布來爾》未放映之前好歹也有營銷在推動。你這個一分錢的運營費用都沒有，誰敢放你的電影?”

“文之仁、沃納，你們兩位是不是以為電影院都是傻子?沒有營銷費，誰會把銀幕讓給你們?放你們的電影，對於你們只是不賺錢，對電影院不賺錢就是虧錢！因為電影院本可以放其他影片賺錢！”

“醒醒吧，兩位，你們的口碑太差了。現在還拿一萬五千美刀製作成本的電影出來，你們好歹也要填超過六萬吧。”

“把你們的影片拿走，一萬五千的製作成本怎麽拍?片酬都不夠。這是把我們當傻子嗎！”

除了雄獅影業和威納影業沒找，其他具備發行能力的電影發行公司全都拒絕了文之仁和沃納。

他倆的口碑在《致命玩偶》中，在電影界徹底跌到地板。如果再拍一部上千萬，哪怕幾百萬美刀的影片也好。偏偏他倆拿出的是一萬五千美刀製作成本的電影， 誰會理他們?

連解釋的機會都不給，直接把他們趕走。

一萬五千美刀的製作成本，逗人玩呢！

文之仁和沃納很想說，已經有做運營了，免費的。可是沒人聽。就算他們在被趕走時喊出來，也沒人願意相信。

“怎麽辦?”

“試試雄獅影業或威納影業?”

“可是龍哥不是說?”

“那是別的發行公司願意發行的情況下才不找雄獅影業或威納影業，現在不是沒辦法嗎?再說，等雄獅影業或威納影業願意發行，這部影片賺錢，那些拒絕過我們的發行公司就會後悔，以後再也不敢小瞧我們。那個時候，我們再去找他們發行，還可以拿到最好的條件。”

“好吧。”

結果，就連雄獅影業和威納影業，看到才一萬五千美刀製作成本，也是看都不看就直接拒絕，同樣不聽他們的解釋。免費運營，當他們是容易被欺騙的觀眾嗎?

文之仁和沃納的《致命玩偶》票房慘敗後，沒人再相信他們。不相信他們有拍電影的能力，六萬美刀製作成本的《女巫布來爾》拍成那個樣子，一萬五千美刀能拍得多好?比家庭錄像還不如。

而文之仁和沃納的解釋，更沒人聽他們的。《女巫布來爾》的營銷手段就是欺騙，誰會相信他們?

都在心裡下意識地認為，《女巫布來爾》騙觀眾，這部《靈動:鬼影實錄》就是騙他們。

“難道我們只能自己走發行，像當初《女巫布來爾》那樣?”

“看來只能如此了。”

兩人歎氣。